23 旧事如梦（1 / 1）
当江湖掀起风浪时，我正在青楼饮茶。
不是说听流言蜚语最好的地方就是青楼吗？
我穿着帅帅的男装坐在无双阁的对手无着庵吃着最精美的糕点，身边还有天下第一老鸨作陪。
这种情形何其熟悉？
没办法，人生无非就是吃吃、玩玩。
庵字是尼姑所在地——佛门清净地，为何会成了青楼？
没错，照理说，尼庵应是清静所在之地。
但不可否定，亦有诸多假借说法参禅为名，行妓院之实的尼庵。无着庵便是其一。
原来一些非富即贵的达官要人，或豪绅巨贾，或显赫知名人士，玩腻了陈塘风月、常俗妓院之后，热衷于寻求一种隐蔽、清静、幽雅的淫乐场所。
尼姑庵符合上述特点，便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此类尼庵不同于一般妓院。它对外不公开，一般人是难以随意进出的。来人必须有熟客引见，再由庵主派人进行私访，确认来客有权有钱有势且好色，符合庵主的理想条件，方能晤见庵中妙尼。
而我为什么能坐在无着庵品茶？
唉，才出莫府没几步，就被两位乌衣人请来这里。
否则，按照我的原定计划，我早去找白忘逸了。
不是我打不过那黑衣人，而是我懒得动手。
再说无着庵的名号，到处都是无穿衣着妙尼的庵，真是令人遐想翩翩啊。让人心痒痒的想一探内里乾坤。
我摇着与白忘逸一样的白扇，为自己的想象力之丰富而感到骄傲。
喝了口碧螺春，处身于圣灵之地，连茶也显得特别有灵性。庭院外的泉声咚咚，细雨无声但风打在竹林上沙沙作响。真是前世的我的梦想养老院。
环境造人。
此种环境让我也开始想附庸一把风雅，故作深沉地思考起人生大事：渺小的我要怎样在这个新世界逍遥地过此生？
有时候，我想我需要一些沉淀。
我承认我的出走是在逃避莫死好的婚事。
既然他认出了我，我是好好应该考虑我和他之间有无可能性，纵使他不算完全意义的“认出”。
近乡情怯，对着他我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承认我喜欢看帅哥，但这不代表我爱他们。
按照我原来的设想，我只是想看尽天下帅哥。
但暂时没有一个人让我足以喜爱至要用婚姻的坟墓去拴住对方。
缘来缘去，风起风散，前事的喜与泪，我究竟要如何做？
莫忆细雨怨别离？
偏偏有人不愿意给我这片清净，探索佛偈——“我们的大武林盟主，不去主持公义，却跑来召尼姑。真不知是个什么心态。”庵里的主持暖玉敲着木鱼从声音上污染我的耳朵。
暖玉，原名苏暖暖。这里的女子较其它青楼的女子都是大花脸不同，此处是以天生丽质取胜。
即使要上妆，上的也是现代人所说的淡妆。
暖玉保养地极好，叫人看不出年龄。如果不是身穿素衣，烦恼丝全去，谁会相信这般风姿绰约的美女是个出家人？
“暖暖，此话就不对了。是有人请我过来，还告诉此处有大美女伺候。我才有兴趣开开眼界。”
无着庵既然是青楼，无着庵的主持自然就是最大的老鸨。
暖玉收起全身不怒而威的气质，轻佻地拿中指刮着我的脸，还对着我的耳垂吹气，“是吗？”
我打了个冷战，收起扇子，端然正坐，“暖暖，你们无着庵亦算邪派，你怕不怕？”
“哼哼，无双楼开无双阁就算正派，我们无着庵也做点类似的就算邪派。这个世界还有道道吗？”
突然，她发起嗲来，摇着我的手臂。“我们的大武林盟主，你可要为奴家做做主啊，人家还要开门做生意的。”
我背起双手，走到窗前，装出忧国忧民的样子——“噗嗤”一声，暖玉笑了，“死相，不用装了。忧郁小生的角色你装不来。还是快想一想你的一统武林的大业怎么做大做强吧。”
“我对统一江湖没什么兴趣。”我懒洋洋地躺回木床上，此木床乃上好檀香木做成，有着我喜欢的幽香。“也对做武林第一人没兴趣。”
我懒得兜圈了，直入正题。
“暖暖，你觉得是白忘逸是死是活？”
“从悬崖跌落无底悬崖，十死八伤。”
“那如果我提前报信，他会否就不用死呢？”
“会，当然会。他这么在意你。事后为了感谢你救了他一命，说不定他还会以身相许呢。颖儿～”
我泛起一阵阵恶寒。
以身相许？
我可否不要？
“暖暖，你相信命定之说吗？”
“我只相信到手的钱。”
“钱很重要吗？”
“小丫头，你还嫩着呢。美色能保得住吗？男人的心能靠得住吗？等你老了你才发现只有你手中的钱对你最忠心。”
“一文钱买你一个想法，如果你是我，你会是雪中送炭还是落井下石？”
“若他真的与你有命定之约，那么他必定会大难不死。回答完毕，一文钱。”暖玉翻开大手掌问我要钱。
“真是死要钱。大爷我身上没零钱。”
“没零钱就拿银子，没银子就给金子，剩下的就当打赏奴家。”
“这把扇子你要不要？”我把扇子扔给她，扇子的柄是玉打的。
“要要要，暖玉谢过公子赐扇。”
我不怒反笑，“暖暖，什么成就你这种死要钱的性子？”
暖玉马上拿起白扇、唱起大戏来。
好一个伶仃悲惨女，两眼湿湿，回忆起旧事，竟是无尽凄怨。
只见她悠悠向我道来，“奴家的命可真苦啊。”
我不禁怀疑，她能凄惨得过被虐来虐去的女主角？不仅是精神上虐，而且还是肉体上虐。
“奴家家贫清苦，父母早死，叔婶虐待，五岁卖到某贵人府中当丫鬟，终日被大丫鬟欺负，不知温饱为何味。后来有幸被公子赏识，收为贴身丫鬟。奴家不知天高不能攀，爱上公子。初时公子亦欢喜奴家的侍奉，咋知道春风一度后。公子喜旧不爱新，逐被公子相好逐出府。可谓从前情爱，逝去总总昨日已死。奴家孤独飘零，看破世事，出家为尼。哪知道此处非善处，为求温饱，奴家亦下海，当老鸨矣。此后人生漫漫长路，奴家人穷志不短，誓当天下第一老鸨。适逢邪派教主选举，心暗想这次能嫁得个好人家。没想到又被人捷足先登。”苦情女主角便擦眼泪边狠狠地盯着我，她的眼神明确告诉我她在找我身上那块肉比较好咬。
这个故事好长，听得我快睡着了。
唉，要不是被人紧紧盯着，我老早就光明正大睡着了。
“这些都事过境迁了。”看着她狼外婆的样子，我真是小生怕怕，“四大公子其中两大有断袖之癖、龙阳之爱，这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原来又一位是男女通吃的。”一个枕头飞来，看来我说中暖玉的心事了。
暖玉曾经当过慕容公子的大丫鬟，印象中很有经商天分，管账的一把手。
“慕容公子温柔体贴，绝对会是个可靠的好相公。”她眼中泛起的少女情怀，亦曾是我年少青春时有过的向往。“可惜他爱的是男人。”
我抱住枕头，摇摇头，“那尼姑要嫁人亦算新鲜事吧。真没想到原来莫死好这么受欢迎的。连仙姑都动凡心了。”
一个包子飞来，“尼姑也可以还俗。莫公子的好你不知道。至于他愿意娶，我立刻还俗。”
我抓住，咬了一口。嗯，是我最喜欢吃的麻蓉包。
好吃！
我口齿不清地说着，“那你为什么要陷害他当玄武城城主？”
“奴家一向贪慕虚荣，嫁个城主听上去多风光无限；再者，我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要他多注意我的好我的贤惠。我就凭一封信就能帮他当上城主，此等才智天下女子有谁能及？谁知道这些便宜都给个平凡无奇的小丫头占去了。”她紧咬银牙。
看来这次她不是咬，而是要生吃我的肉了。
我要岔开话题，为求自补。“想不到庸人谷前谷主白若愚这么有空，拜访青楼，噢，不是，是无着庵。”
暖玉一听白若愚来了，马上紧张地擦泪整理衣服，“在哪？那愚人在哪？”
“庸人谷的前谷主当然就在庸人谷。”
暖玉狠狠掐了我的脸，“死丫头，敢骗我。”
“痛……”我快哭了，就算人家不靠脸蛋吃饭也不用下手这么重。
我躲过她的重手。看来她对我的积怨已深。
“那庸人谷的谷主夫人的名声不够响吗？比做玄武城城主夫人要差？”
木鱼也给我飞来了。
“那愚人有名字你叫的，叫白若愚。愚愚钝钝的，有哪般好？”
我恍然大悟，原来江湖也要讲好彩头。
又白又愚就和前世流行的脑残差不多，怎么比还是莫死好听上去有气势点。
看着暖玉与白忘逸三分相似的面庞，我亦不啰嗦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暖暖，你也甭装了。大家明人不说暗话，莫死好是你的主子，白忘逸是你和白若愚的儿子。你要我怎么做？”
我懒得想对策了，就让一位地位比我还尴尬的母亲给我支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