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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林圣依就后悔了,看着平日里神采飞扬的杨飞如今暗淡的脸庞,林圣依从心底感到自己的残忍。杨飞有什么错?他只是喜欢上了自己,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打击他?问问自己的心,当真对杨飞泉全无感觉吗?
后悔的话说不出口,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杨飞愤然离去,用力的拉开房门。萧光远和丁楚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外进退两难。看到萧光远,杨飞冷哼了一声,越过他向门外走去,萧光远下意识的想拉住他,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光远?”看到萧光远林圣依也有些惊讶,刚才的话他究竟听到了多少,他的心里又会怎么想?不管怎样,他们毕竟是一场夫妻,刚刚那样的话,其实是对萧光远最大的侮辱。
萧光远能够体会林圣依的心情,虽然心中很是难过,他体贴的选择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迈步走了进来:“丁楚过来找你。”
林圣依见到萧光远一副平静的表情,加上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淡淡的笑:“进来坐吧。”
丁楚将刚才杨飞与林圣依的对话听在耳中,他虽然与萧光远是多年至交,但萧光远天生严谨不爱多言,她的这段历史丁楚到是不是很清楚。他心中暗暗叹气,萧光远与林圣依这段短暂的婚姻,究竟是谁背叛了谁?但是感情这种东西,只有当事人才能够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开口道歉:“林……城主,昨天真是抱歉,府里有事只好先回去一趟,怠慢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林圣依,只好含糊的叫出了这样的称号。
林圣依不以为意的笑着:“没有关系,京城我住过三年,实在不算陌生。”
萧光远听到丁楚说府中有事,颇为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事情解决了吗?”
丁楚摇头苦笑:“解决?哪有那么容易。最近京城人心惶惶,人人都担心着下一个遇害的人会是谁。”
萧光远隐居于乡野,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丁楚将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事情简要的告诉了他。萧光远沉吟着,“你说最近死的四位大人是李尚书,邹御史,陈将军,方将军?”
丁楚沉重的点头,平日里嬉笑惯了的他,此时也不禁严肃起来:“这四位大人平日里都向皇上进言,检举四王爷,可以说都是四王爷的死敌,这一死,四王爷的嫌疑倒是看起来最大。”
萧光远沉吟不语,林圣依看到他们忧心忡忡的思考着京中的命案,心中暂时放下与杨飞刚刚的争吵,只是杨飞愤然离去,倒是别出什么事才好。此时萧光远和丁楚心系朝中之事,这些林圣依其实并不感兴趣的,但是身为舞樱城主,她所要了解的又必然包括这些。这是看到他们低头思考,心念一转:“以我所见,四王爷必定不是凶手。”
丁楚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何以见得?”
林圣依不答反问:“四王爷为人如何?”
丁楚略一沉吟:“四王爷功绩显赫,但是却有些鲁莽,平日里飞扬跋扈,纵容手下肆意妄为。”他想了想:“但是……杀人这种事……虽然他恨那几位大人,但真要他杀人,也是有些牵强。”
萧光远也开口:“不错,我也相信,他们的死和四王爷没有太大关联。”
丁楚摇摇头:“七王爷对这件事持中立态度,皇上虽然将此事交由他办,但他还并没有对四王爷采取什么行动。”
林圣依重复的问道:“七王爷?”
“对。就是他,他害得光远真够惨的。”提起他,丁楚就为萧光远抱不平:“都是叶纤纤这个女人。”
“这是也不能全怪纤纤。”萧光远为叶纤纤脱罪,林圣依听到这里,嘴角微微含起了一丝笑容。
丁楚将话题转回原来:“七王爷心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林圣依接话:“光远刚刚入京,就有人来杀他,看来这个人和京城的命案是一起的。”
“的确是,光远是第五个……这些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丁楚喃喃的自语。
萧光远和丁楚为最近发生的事忧心忡忡,最近发生的事情的却处处透露着诡异。丁楚身为小候爷自是十分重视这件事情,萧光远就算退隐乡间也无法改变他忠义之心。当两人告辞之时已是两个时辰后的事了。
林圣依走到杨飞房门外,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门。等了许久,不见杨飞应门的声音,林圣依推开门,看见房内空空如也,看来杨飞摔门而去却并没有回到房中。林圣依正在焦急之时,店中的小伙计从旁经过,看到林圣依站在那里,他平日里看到林圣依高贵不染尘喧,自是不敢和她说话,生怕言语粗鲁玷污了仙子的耳朵,此时看到林圣依似乎有些心事,不由鼓起勇气问道:“姑娘可是要找房中这位公子?”
林圣依点头,问道:“你看到那位公子了吗?”
小伙计兴奋得点点头,为能够帮助这美丽的仙子而高兴:“我刚才出去采货,看到他有些生气的样子,向城外的方向走去了。哦,是城西的方向。”
林圣依微微皱眉,他出城了?还向城西走去?
小伙计补充道:“城西有一座断崖,那位公子不是去那里了吧?”
林圣依听到这里,心中微微着急起来,杨飞气愤离去,自己的话语自是伤他颇深,他去那里,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听到杨飞出去至今不归,林圣依的心中有些着急,以杨飞的武功本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早晨她对杨飞说的话,将两人的关系降到了最低。杨飞对她的心她不是不明白,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多到她无法理清自己的心绪。
“去看看他吧。”身后传来萧光远的声音,林圣依慢慢转过身去,看到了萧光远平静的面容,但这平静中却难掩一丝失落。
“我……”林圣依张嘴,却被萧光远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去吧。”萧光远了解的神情。
林圣依点点头,向店外走去,刚刚走到店门口,一个小叫花子走到林圣依面前,“小姐可是姓林?”
“对。”林圣依点头。
小叫花子满脸笑容,“有位公子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林圣依接过信件,掏出一些碎银交给小叫花,随手打开信封,目光所及却突然脸色大变,她抓住刚刚要离去的小叫花,焦急地问:“给你信的是一位什么样的公子?”
小叫花抓抓头:“是一位很冷很冷的公子,穿着白衣服。”
林圣依松了手,小叫花一溜烟的跑了。信纸摊开,上面只有一行字:城郊断崖见。
林圣依有些难以相信,夜轩,一定是他,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且约了这样的地方,是巧合,还是?杨飞也许也在那里,但此时林圣依还是决定赴这个约,不管他是不是青玄,至少可以有个交待。
林圣依来到断崖上,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崖边,奇怪的是并没有杨飞的影子,大概是回去了吧。她来到断崖旁边,却并没有走上去,静静地站在后面看着眼前的背影。渐渐的眼前的背影和记忆中的背影渐渐重合,林圣依的身体慢慢颤抖起来,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眼前的人慢慢转过了身,面上带着微笑,眸子中有清冷之意,但此时却渐渐淡了。林圣依看着眼前的人,眼眶中渐渐流出泪水:“你终于出现了。”
白衣人看着林圣依,目光中闪烁着难解的光芒,他慢慢走向崖边,淡淡地说:“好久不见了。”
林圣依的语气颤抖,终于叫出了那个名字:“……青玄……”
叶青玄微微颔首:“这几年你还好吗?”
林圣依眼中含着泪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年来,明明想着盼着都是他,可是如今人到了眼前,她却不知该如何来面对。
叶青玄看在眼中,微微一笑,伸手握住林圣依的手,“圣依,我好想你……”他刚要往下说去,就听到一声怒喝:“圣依小心!”
林圣依一惊,听出那是杨飞的声音,同时敛住心神,发现叶青玄已一掌拍向自己,她身形一转,白影闪动,架掌挡住叶青玄的那一掌,但她原本全无防备,加上心情激动,此时又站在崖边,叶青玄全力一掌逼得她向后退了一步,脚下的石头松动,杨飞赶到时眼睁睁看到林圣依向崖下坠去。
“圣依……”杨飞发出嘶吼,想也没有想的,他也向崖下跃去,空中几个猛然下坠后,终于抓到了林圣依的手。
林圣依震惊得看着杨飞,她没有想到杨飞这样不顾性命的跳了下来,他们两人本是在江湖中多年的人,此时面临危机,心念比常人快的许多,杨飞抽出随身宝剑,用力插向石壁,坚硬的石壁被他的宝剑刺穿,两人的身子暂时稳住。
“抓稳了。”杨飞的声音充满镇定。
“你真傻。”林圣依深深的看着杨飞。
“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杨飞沉稳的说:“你的白练。”
林圣依本是聪明人,闻言一条长长的白练从袖中飞出,缠住了下方的一棵树。杨飞松手,就着白练的拉势向下坠去,又插向旁边的石壁。就这样两人渐渐到了崖底。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已渐渐晚了。两人到达崖底之后,靠在崖壁旁闭目调息。
其实悬崖并不是很高,但由于光线森森,山中云雾缭绕,看起来十分吓人,以林圣依和杨飞的武功坠下,虽然危险,但还不至于毙命。
林圣依睁开眼睛看见杨飞依然在一旁运功,她看看两人的衣服,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此时已脏兮兮的还撕破了多处。杨飞还好些,他的黑衣并不明显,但此时也有些惨不忍睹了。回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林圣依的心渐渐乱了起来。
像是感应到她的注视,杨飞突然睁开了眼睛,林圣依有些措手不及的看着杨飞似笑非笑的眼睛。看出林圣依的异常,杨飞拍拍身子站了起来。
“你去哪?”林圣依看到杨飞起身。
“找些枯木,顺便找些食物。”杨飞简洁的回答。
林圣依还想问什么,却无奈的看着杨飞已经离去的背影。
此时还是寒冬,夜晚的风冰冷刺骨,在这谷底升起了一堆小小的火,火堆上架着杨飞抓到的野兔。燃烧的火苗映红两人的脸,也带来温暖的触觉。林圣依随意的用树枝拨弄着火苗。以前也不是没有在野外露宿过,但以林圣依的身份这些事情自然用不到她来做,此时只有她和杨飞两人,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飞的目光注视着火堆,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些什么,诡异的气氛弥漫在四周。
“你怎么这么傻?”还是林圣依忍不住开口了。
“这句话当时你就说过了。”杨飞挑挑眉。
“我是说真的。”林圣依郑重的说,“这么危险,你怎么想也不想的就跳下来了?”
杨飞抬起头,注视着林圣依的眼睛:“当时情况危急,我根本就来不及多想。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到这里了。”江湖中传闻的杨飞,总是带有几分邪气,或许在别人眼里,杨飞放荡不羁,可是林圣依明白杨飞的心,只要是爱了就一定会不放弃。此时听到杨飞的话,她的眼睛渐渐红了,早上的不愉快还历历在目,可是那又怎样,遇到了危险和困难,第一时间站在自己身边的,始终都是他。
“你没事吧?”杨飞看出了林圣依的异常,早上的一幕他也想起了,心中难过与内疚并存:“早上的事……对不起。”
“其实早上是我不对。”林圣依道着歉:“你一天都在这里吗?”空气中传来阵阵的酒气,林圣依皱眉:“你喝了很多酒?”
杨飞扬眉一笑:“这里风景好,有酒兴。”
林圣依心中难过,其实真正的原因他们都知道,只是不愿意说出来。
静默了一会。杨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人为什么要冒充青玄?”他不是青玄,这一点他可以肯定,真正的叶青玄就算是死都不会伤害林圣依的。
“我知道他不是。”林圣依摇头,“他一握住我的手,我就知道他不是青玄,我能感觉到的。”她顿了顿,“可是我来不及反应了。”
“我知道。”杨飞抿起嘴唇,“可是他竟然知道青玄的事,还能模仿青玄的样子,他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但是越到京城,我就越感觉到青玄他就在我们身边,一定是他回来了,一定是。”林圣依有些激动地握住杨飞的手,但瞬间有反应过来了,杨飞怎么办?
杨飞抿唇而笑:“如果真的是他就太好了。可是,究竟是谁要害你呢?”
林圣依看着杨飞抿起的唇,这个世上也许只有杨飞才会这样无所求的对她,包容她的任性,人人眼中高贵的仙子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平常人,有她的喜怒哀乐,或许只有杨飞才明白她的苦她的痛,也许因为这样,杨飞才会比别人更加痛苦一些。舞樱城中的欢乐,当真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吗?
林圣依缓缓抱住自己的身体,杨飞看到,脱下本已破碎的外衫,罩在林圣依身上,说道:“当心别着凉了。”
林圣依抓住杨飞的外套,虽然已经破碎,虽然此时是寒冬,但林圣依却感到外袍上有浓浓的暖意传来,好久好久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温暖了吧。当日舞影城的情景又浮现了出来——她并非全然无心的,可是,爱是不是就能代替所发生过的一切?包括别人为她的牺牲?人无论渴求的多么热切,始终无法忽略了一些东西呀。
杨飞看着林圣依矛盾的脸,终于忍不住开口:“圣依,我不勉强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
从来都是不可一世的杨飞此时显得那样的落寞,林圣依也有些动容:“杨飞,我的心很乱,今天早晨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但是,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你的。”
“我知道。”杨飞淡淡地说。
“不是的,你不明白。”林圣依的语气中充满矛盾:“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怎样面对他,我害了青玄,也伤害了光远,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们……如果青玄没有事,我又该怎样面对他?”
杨飞握住林圣依的手:“你不要多想,一切顺其自然吧。我不逼你。”他转过头,“其实……我只要知道你心中有过我,我就很知足了。”
林圣依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杨飞,杨飞嘴角又勾起了笑容,林圣依知道,杨飞不忍心看到自己为难,也就勉力一笑。
杨飞想了一下:“今晚天色暗了,我们在这休息一下,明天再找路出去。”
林圣依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林圣依靠着杨飞的肩膀,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渐渐入睡,不管他们多么出众,还是敌不过险些还生的疲倦,渐渐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