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豆蔻,看见巧巧她们几个哭得跟泪人似的,蓝儿一脸漠然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我的心益发地堵得慌。把她们几个劝回房,看着蓝儿孤独的身影,虽然对于她的所作所为也十分痛恨,但想想她只是个缺少爱被扭曲的孩子,我不由心里一软,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揽在怀里。
胸口渐渐有了湿意,她所有的恐惧和惊吓伴随着泪水从体内流出,有时候,哭泣是一种最好的自我保护。
是夜,在蓝儿的坚持下,我在她床辅的外面躺下。在我的陪伴下,没过一会,她就沉沉睡去。我悄悄起身,去外间换了套夜行衣服,拿了火折子,打开门朝福王妃的寝处走去。
漆黑的王府大院寂静无声,一路上都没看见个人影,只注意到傅思星屋里的灯还亮着,转眼来到国色,福王妃房间也还亮着灯。我飞身上了屋顶,轻轻揭去一片瓦,朝下看去。只见福王妃赤裸着身子立在铜镜前,小玲手里捧着一面铜镜站在她身后。她一会看看前面的镜子,一会看看后面的,爱恋的目光在镜中曼妙的祼体上流连不已,似乎陶醉在自己的美丽和娇媚中。
“小玲,你说这样的脸儿,这样的身子难道不美吗?”
“娘娘,您是国色天香,怎么能不美呢?”
“可他为什么对我爱理不理,却对个丫头那般疼惜?”说的应该是傅思星和我吧。
“娘娘,别怪奴婢多嘴,那个夏怜星看样子不象是一般的卖花女。原来指望把她交给小姐,让小姐玩一玩,谁知反而是小姐吃了亏,傅总管还那样帮着她…”
“先不说这些扫兴的话。小玲,你去请请他,就说我在天香等他。”福王妃掩不住满脸的春情。
小玲答应着放下手里的铜镜,拿了件衫子披在福王妃的身上,我以为她要出门,谁知她在床柱上按了一下,床头的墙上突然出现一个洞,她走了进去。我把手中的瓦放回原处,从屋顶跳下来,飞快地跑到傅思星的屋前。在树丛里站定,等了一会,就听到从假山那边传来脚步声。
密道的出口在假山里,如月会不会因为不小心看到才招致杀身之祸呢?
她走到傅思星门前轻扣三下,门开了,她闪身进入。很快,门又开了,她一个人走了出来,傅思星关上门熄了灯。
我跟在她的身后,来到假山中间一块石头前,看不清她按了什么,身边的石块无声地裂开个口子,她钻了进去,石块迅速合拢。我走到刚才她站的地方停了片刻,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可半天也不见石块有动静。点亮火折子,看见一个圆形的蘑菇状石头,手放在上面轻轻一按,身边的石块向两边快速移动,我赶紧跳了进去。回头看看,石门已关,靠门的右手有一五角星形状的石块,估计是出去的开关。
顺着台阶一步步往下走,随着地势的越来越低,密道里的湿意也越来越重,看情形好象是在穿过水池的底部。密道两边的墙上隔段距离点着一盏油灯,让我能影影绰绰看到走在前面的小玲身影。
渐渐地密道宽了起来,再走一会,前方突然一片开阔,有四五间房子在墙的连结下围成一个院子,中间一个月亮门,俨然是个地下府邸。见小玲在其中亮灯的一间门口停下,我急忙缩进黑暗里。
“娘娘,傅总管说他很累,今晚不来了。”小玲隔着门儿就嚷起来,她一定认为这里是绝对的安全。
门打开了,福王妃伸手一把就把小玲扯了进去,说:“那你来吧。”
我不想去看那令人恶心的一幕,便寻思着到其他房里去看看,谁知门都上了锁。我只好跃上房顶,揭下瓦片,顺着房梁和柱子,溜下去一间一间地查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许他们只把这里当成幽会场所。可是在最后一间屋子里,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大箱子,当我废力地打开这只箱子时,箱子里的东西让我一下子改变了刚才的想法。
箱子里踡着个白衣白裤的死人。我把他的头拨正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这个死人竟是那个色迷迷的福王。摸摸身子,又冷又软,死亡的时间至少应在六七天前,但为什么没有出现腐败现象呢?以这样的温度和湿度,这么长时间尸身应该早就开始腐烂,莫不是做了什么防腐措施?我想起我出棺前嘴巴里的那颗防腐珠,果然在福王半开的嘴里发现了同样的珠子。同样的防腐珠出现在傅怜星和福王的嘴里,这个傅思星极有可能是傅怜星的父亲,而福王的死看样子他也难脱干系。可刚进府时他与福王妃的对话中,明明说福王在外眠花宿柳,那个福王由谁在扮演?他们两个是故意演戏还是福王妃当真不知实情?
再仔细检查,发现尸身的胸口处完全塌陷,有明显掌印,似被人重手致命。若是傅思星做的,那他的武功也太可怕了。
合上箱子,用火折子在屋内晃了晃,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在箱子附近发现了一朵红花,捡起看看,是用红绢做成的,做工十分精致。把它放回原处,我腾身上屋,一路飞奔至豆蔻。
将换下来的衣物藏好,走到里间找到纸笔,在一张纸条上写道“福王已死,外属假冒”,卷成小团塞进发间,走到床边,在蓝儿的身侧躺好,合上眼,想着明天如何找个机会出门,把这个消息传给张澈他们。
似乎才睡了一会,天就亮了,我赶紧起身,摸摸发间,纸条尚在。我给蓝儿的手换好药,又服侍她用罢早饭,问她今天想做什么,她说想出去逛逛。我一听刚好,正愁着没理由出门呢,便求她,“小姐,我初到这里,能不能也带我出去见识见识?”她看看我,没说话,只点点头。从她紧绷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我却真实地感觉到,从昨天开始我俩的关系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跟在她的身后,穿梭在人群中,心里焦急地盼望着能碰到张澈或林将军他们,可是一条街又一条街,我始终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在一家“福记茶馆”门口,蓝儿停下来,回头看我一眼,自顾自地走了进去,我只好跟着走进去。
小二过来招呼,把我们领到楼上雅间,送上糕点和茶,退了出去。蓝儿端起茶盏慢呑呑地喝着,我站在一旁,看看四周。边上一桌竟有五六个身穿朝服的官员,见我们进来,也只扫了一眼,又继续他们的话题。
“今儿个张丞相又提出辞官的请求,皇上龙颜大怒。”听到其中一人提到张澈,我心中一动,竖起耳朵听将起来。
“也不知他怎么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明知皇上不会答应的。一向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变笨了?”另一个接着说。
“会不会受什么刺激了?”
我心里一痛,泪意上涌,忙深吸口气,把目光转向窗外,眨了会眼,压下就要夺眶的泪水。张澈,你这是何苦?
“武大人,可别乱说哦。”
“呵呵,玩笑而已。”武大人干笑两声。
蓝儿放下手中的茶杯,拈了块点心放入口中,把剩下的连盘子朝我这边推过来。我知她意思,虽然没有心情,可也不想驳了她的好意,只好也拈了块放进嘴里。想想,又掏出帕子,将余下的包了起来,准备带回去给巧巧她们吃。
直到中午,我依然没有看到我要找的人,怏怏地跟着蓝儿回府。在王府大门口,碰到了正要出门的傅总管,他看到我跟在蓝儿身后从外面回来,不由一愣,但很快就恢复自然。大概没有想到我和蓝儿这么快就能前嫌尽释吧。
入夜,等蓝儿睡熟后,我提笔在纸条上加了几行字,换好衣服,施展轻功,朝丞相府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