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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原本我和天儿两个人的路途,现在变得颇有点浩浩荡荡了。
渐渐地,天黑了下来,而我们依然行走在山间。一向把骑马当成休闲的我,亦已疲累不堪。象是注意到我的精神不济,林将军下令在前面的一片树林里歇息下来。
山中的夜晚空气湿润,凉意袭人,我冷不丁地打了个颤。天儿到包袱里拿了一件衣服给我披上,我拍拍他的手,表示谢意。此时,月光从树缝间漏下来,地上白一块黑一块的,树木竹林的清香,在夜风中徐徐飘荡,我真想躺倒在草地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可是脑子却清醒地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奢望。
将士们吃着带来的干粮,天儿也给我拿来了馒头和剥好的鸡蛋。我倚着一棵树干坐下,缓缓地吃起东西来。
那个蒙面人是谁?我不认识他,而他好象认识我,我并没有忽略掉他看到我时震惊的眼神。而红衣帮一事,让我发觉我所擅长的在这里已无用武之地,自保都难,别说去保护天儿。想到天儿,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搜寻到他,只见他和林将军不知在谈论些什么。
一会功夫,天儿走过来,对我说:“姐姐,马上还要赶路,我想让林将军在这歇一晚,可他说如果走走停停你会觉得更累,还不如快马赶回去再好好休息。”
“没关系,我能坚持住。”我毫不犹豫地说
稍事休息后,我们便又上马赶路。天儿让我坐在后面,我浑身酸痛,抱着他的腰,几乎是靠在他的身上。马儿在山路上一会上一会下地跑着,有一段时间我好象睡着了,醒来时我们已走在下山的路上了。
一直沉默的林将军这时突然说道:“再过一座山,就到松山郡了。”好象是在告诉我路途还有多远。
“也就是说要到京城了?”我问。
“恩”。
其后,我们又歇了一次,到第二天中午时节,已越过另一个山头,来到一条小河前。
林将军指着这条河侧头对我说:“这清水河是梅山郡和松山郡的分界,你再坚持一段时间,很快就到京城了。”他看我的眼光里满含着怜惜,还掺着几分钦佩。
“我没事。”我迎上他的目光,说道。
很多时候人的心理作用十分重要。听林将军说京城快到了,我的劲儿又提上来了,在马上直起身子,开始四面环顾起来。
一座木桥成了松、梅两郡联结的纽带,桥下河水纯净。蓝天白云,青峰翠松,影映河中。纵马上桥,看到前方的楼宇已影影绰绰。
过河没多久,到了雍城的第一道城门“君月门”。前方人马突然停下,林义走过来向林将军禀报,说福王爷在城门口迎接将军。
“他来做什么?张丞相呢?”林将军皱眉问道。
“听说皇上留丞相下来商议事情。”
“哦。平弟,阿义,我们一起到前面去,”又扭头对我说:“你们姐弟二人就留在这。”说完和那个平弟、林义三人一起策马朝前方走去。
听林将军的口气似乎和这个福王爷关系不太好,不知这个福王爷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我问天儿可知,他向我介绍说,先皇有七子,分别封为福、禄、寿、喜、吉、祥、瑞王,现在的皇帝是七皇子瑞王爷。
“老大当不了皇帝,反倒是老小当了,现在的皇帝估计也寝食难安呀。”我慨叹道。古往今来,王室之争最是残酷,连被后人称道的开明君主唐太宗李世明为了能登大宝,也弄出玄武门事变这样手足互戕的惨剧。
这时,前面的人马开始动起来,我和天儿也紧紧跟上。如此夹在队伍中间也好,倒免去了进城的例行检查。
雍城分内、外两城,接连过了“君月、临月、天月、下月”四道城门后,我们进了内城的第一道门“正阳门”。
甫进内城,便觉其热闹繁华远胜外城。大街小巷店铺林立,张灯结彩,道路两侧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细听他们兴奋的言语,原来是知晓林将军今日回城,出来欢迎,借机瞻仰一下这位将军的威武英姿。看来天儿说得没错,林将军果然是个忠君爱国、深得民心的大好人。
又过了“大阳”、“光阳”“明阳”门后,我们终于到了雍城的核心。这时天已擦黑,我和天儿准备去丞相府,便赶上前面的林将军,和他道别。
“多谢林将军的一路照应,我们姐弟和将军就此别过。”
“哟,林将军怎么在士兵里藏着这样一个大美人?”这厢林将军还没回话,那边一个三十几岁黄衣男子说话了,一边说,一边不断地上下打量我。我看他头戴金冠,身穿黄袍,估计是福王爷,长得倒也周正,只是言语轻浮,目光下流,令人十分讨厌。
“福王爷,她是在下的朋友,现身体抱恙,不能下马行礼,还望王爷海涵。”林将军边说边挪动身体,挡住了福王爷贪婪的目光。
“好说,好说,美人生病,却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福王爷还在那罗嗦着什么,我越听越气,在马上向林将军一抱拳,“告辞”,和天儿掉转马头,朝丞相府奔去。
想是天儿对十岁那年长达三个月的京城生活印象十分深刻,所以这里的大街小巷他都非常熟悉。他扬鞭策马,这里一拐,那里一转,最后在一座气势威严的府邸门前停下。
“到了,姐姐。”他回头对我说。
我浑身疼痛难忍,特别是大腿内侧,磨破皮的可能性很大,以前几曾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呀!
我让天儿先下马,我扶着他的肩膀,慢慢地抬起一条腿,这一动只疼得我呲牙咧嘴,眼泪差点掉下来。发现我的异常,天儿索性将我抱下马来。到底是练武的人,小小年纪就健壮如斯,我不由得心生羡意。
许是在马背上颠簸的时间长了,落地时只感到飘飘浮浮,双脚和地面的接触似乎不真实起来。见我摇摇晃晃地,天儿忙上前扶住我。在他的搀扶下,我一瘸一拐地上了台阶,靠在丞相府的朱漆大门上渴望着床铺的迅速到来。
天儿用力扣着门环,不一会,有人来开门了。
“谁呀?”一个佣人模样的男子伸头问道。
“祥叔,是我,啸天呀。”天儿显是认得这个人,扶着我对那个男人笑着说。
“哎呀,是孙少爷。老爷,孙少爷回来了!”那个叫祥叔的人也就二十几岁,听天儿这一说,激动地扯起嗓子对着后面叫道。
“还要见许多人吗?”我边走边问天儿。“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睡觉。”
“好,我对爷爷说你身体不适,需要休息,明天再见他们也可以。不过,你不吃晚饭啦?”
“我累得很,只想睡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天儿,想死爷爷了!”只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在几名佣人的搀扶下,颤魏魏地走过来。
“爷爷,孙儿也想您。”天儿放开我的胳膊,扑过去,跪倒在老人的面前,从他耸动的后背看,我知道他在哭泣。
“先进去再说,先进去再说。”老人哽咽地说。
“爷爷,这位是我在途中相认的姐姐夏小宇,现在身体不舒服,让凤姨带她先去歇息吧,明天再和大家见面。”天儿的泪眼看向我。
“凤丫头呢,带这位小姐去春风园,好生服侍。”
“是,老爷。”
他们爷孙俩一定有许多悲的、喜的、伤的、痛的要互诉,而且我也实在支持不住了,便对着他们说了声“晚安”,跟在凤姨后面艰难地向春风园走去。
七弯八拐,来到了春风园。再没有精神欣赏这里幽雅的布置,洗漱一番,脱掉衣服,解开胸布,倒床就睡着了。
夜里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天儿忽然变成了一名英俊潇洒的刑警,和我成了同事。一次执行任务时,一个蒙面人上来对我就是一枪,我被击中大腿,疼痛铺天盖地地朝我袭来。就这样疼醒了,我睁开眼睛,黑暗里仿佛还能看到天儿那紧张的眼神。
伸手摸摸大腿,火烧火燎的疼,不仅破了,而且还发炎了。明天千万不要发烧呀,这里可没有青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