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1 / 1)
“不是查,而是等,引蛇出洞。”
宇文晨轩淡淡说出来,凌烯似乎明白了一些。
无论是尹峰还是宇文晨轩,一直都不知道跟踪宇文晨轩的人是凌烯,也不知道盗走环佩的人是凌烯。他们从一开始,到捉到她之前,都一直认为跟踪者和盗环佩的人是两个人。
“若我猜的不错,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一边替宜王跟踪你,一边私盗了环佩,那你们原本是计划如何找到环佩的?”
“如我方才所说,等。
我让侍墨放开距离跟着我,也就是为了查出是何人一直跟踪我。这么长时间以来,宜王这边一直没有找寻环佩的动静,足见宜王沉稳过人,但他一只派人盯着我,定是打了注意,要坐收渔人之利。
因此,我们计划在找到跟踪我的人之后,尹峰再将梁竞文捉去,摆出找到环佩的假象。那么跟踪我的人必会将这消息告知宜王,如此一来宜王必有所动。而同时嫁祸于梁竞文之人亦会得知这个消息,认为自己的计划得逞,不再多加顾忌,自会露出狐狸尾巴来。我方才已说过,环佩落在其他人手里不过是件上等羊脂玉,只有在宜王或皇上手中才有意义,故而,我断定梁竞文被抓后,盗环佩者必有所动。”
宇文晨轩静静地看着她,眉头深锁,慢慢露出痛苦的神色。
凌烯自知退无可退,宇文已将整件事情看透,而她还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了,她的仇还未报,不能这样结束了!
当她慢慢闭上眼,一滴泪滑落,“如果可以,谁愿意任人摆布,谁愿意惶惶度日,谁愿意出卖自己,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以为你能跟宜王谈条件?就算是为了环佩,他亦不会放过你的。”宇文的想法正是凌烯希望他想到的,她背着宜王做这么多事就是为了能和宜王谈条件,逃离宜王的掌控。如此,他就不会去追究她的身世和过去。
她的眼泪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为了救她自己吗?宇文看着她的眼泪,心似乎被狠狠敲击着,居然还会心疼,是被她看穿了吗?即使是欺骗,他都会心甘情愿?因为他太仁慈?
“你的迷药可是抹在唇上的?”宇文晨轩炙热的目光让凌烯受不了想躲开,可是却做不到,她连偏头侧脸都做不到。
宇文终究还是恨她的,对她来说,他不过是个猎物,这只是一场游戏罢了;但是他又不禁恨他自己,无论这场游戏中有几分真假,他都不愿面对这样的现实,这样的凌烯,更不忍心看着她死。
“若不是侍墨一直暗中跟着我,恐怕你真能骗我一辈子...”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听不见,轻的让凌烯难过心痛,她骗了他,是她,原本这就是一个骗局、一场戏,她想否认,却同样做不到。
侍墨突然推门而入,说道,“少爷,尹捕头和梁公子回来了。”
“知道了,你先过去吧。”
侍墨皱着眉头看了看凌烯,又看了看宇文晨轩才退了出去。
凌烯再也受不了他死死盯着她半分不移的眼神,便狠狠瞪了回去,道:“现在我落在了你的手里,随你要怎么处置我?”
“...”宇文晨轩忽然笑道,“你想我怎么处置你?”
见凌烯抿唇不语,宇文晨轩又道:“放了你?我会,宜王可不会,皇上亦不会。杀了你,宜王会,皇上会,但是我不会。”
凌烯心知,她这次已经无路可走了,正如宇文晨轩所言,无论他怎么做,她都只有死路一条了。她好恨,功败垂成,什么都完了,所有的仇恨都要随她而去,她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她不甘心啊!
“你杀了我吧,至少死得痛快些。”凌烯无力再言语,也无法抗争,闭上眼睛,却看见了他笑,这是怎么了?她是该恨他的呀,若不是他,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可是,此刻的她,反而有一种解脱的轻松,也许是背负的太多,压抑的太久,死亡反倒松开了捆绑在她身上的枷锁,放她自由,她的恨是不是也能化为乌有?
良久良久,宇文晨轩都没有说话,凌烯听到一些零碎的声音,却也不敢睁开眼来看,她始终是个女子,哪里有她以为的那样勇敢?怎么敢亲眼看着他手起刀落,自己的鲜血四溅?
终于,凌烯听见了他的叹息,就在她的耳边,“我不会,也舍不得。”
然后,凌烯做梦都想不到,他居然给她解开了穴道,一把将她拉起来,跃窗而出,“跟我走。”
宇文晨轩牵着凌烯一路飞檐走壁,他身法极快,凌烯也快,“你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便会知道了。”
“你不怕我逃走?”
宇文晨轩浅浅一笑,反问道:“你要逃到哪里去?”
凌烯一愣,是啊,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能逃到哪里去呢?
不多久,他们便到了目的地---皇宫。
“你...?!”
“我要跟你做一笔买卖,”宇文晨轩打断凌烯的问话,将环佩递给她,道,“你帮我把环佩悄悄放进御书房,并替我偷一件东西,我便救你一命。”
“救我?怎么救我?我失手被你擒住,宜王绝不会饶了我;我乃是文至人,此次私盗环佩,皇上不会放过我。你要怎么救我?!”
“我说得出就做得到,信不信由你。”
凌烯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环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过来,问:“你要我偷什么?”
“华圣帝的手札。”
“你为何不自己去偷?”
“第一,我不能现身;第二,我自认轻功比不上你。”
“可是我又没进过皇宫,御书房怎么去?又要怎么出来?”
“我告诉你...”
凌烯实在吃惊不小,他居然对皇宫了如指掌,哪里有侍卫把守,哪里有假山树丛可以藏身,他都清清楚楚。凌烯在他的指引下一路潜到御书房居然没有被人发现。
更让凌烯想不到的是,她来的时间刚刚好,皇上正从御书房出来,一批侍卫宫女太监都一起跟着走了,留在御书房门口的侍卫非常容易摆平,两颗石子点了他们的穴道,便是神不知鬼不觉。
凌烯进了御书房,根据宇文晨轩的指示找进了偏殿,不用多久便找到了他所说的那本手札。她实在好奇,这究竟是本什么宝贝秘籍,会让宇文晨轩如此想要得到,于是她便翻来看。
她刚翻开顿觉失望,这不过就是华圣帝的一本日志,没什么稀奇,可是看多了几页,忽然发现它很有意思,不,应该说,华圣帝很有意思。其中记录着华圣帝从靖王一直走到天下统一的三年,个中曲折,华圣帝的想法和决定,都是出乎凌烯意料的,她不得不佩服华圣帝远见、谋略和气度,心中忽然起了敬重之意,若不是她生于文至皇族,她也许真的要说:这个天下,华圣帝得之应该,但是她不能,不能说这样的话,甚至遏制自己这样想。
即使只是粗略地翻看了一遍这手札也着实花费了不少时间,是以当凌烯出宫之时,早已错过了侍卫交替换班的最佳时机,正是守卫最严的时候。
凌烯这才发现皇宫并不是这么好闯的,进来容易全是依赖宇文晨轩拿捏好的时间,现在要出去可难了,更难的是要无声无息地离开。
她来时的路上侍卫众多,还是巡逻的守卫,她只能暂时躲在暗处,却走不出去,离天亮并不远了,若不能出去,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真是要命,她何苦要答应宇文晨轩进来皇宫呢,横竖都是死,现在要死还得加一条私闯禁宫的罪名。
凭借了过人的轻功,她又花了些功夫往回走,但是躲藏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几乎就要放弃了,不如直接施展轻功冲出去,以宫中侍卫的功夫未必能伤得了她。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冒一次险,能出去固然好,出不去也不过是个死。
正当她准备冲出去之时,被人从身后蒙住了嘴,拦腰抱入假山之后,“你没事吧?”
宇文晨轩一靠近她,她似乎就本能的感觉到了,听见他的声音,凌烯立刻便松了一口气,安心了下来,“我没事。”
“这么久,你可真是不让人安心呐。”宇文晨轩一边责怪她,一边将她带到另一条路上,绕了一条僻静一些的远路,花了不少功夫翻墙跳梁才出了皇宫。
这让凌烯心中更加怀疑宇文晨轩的身份了,他怎么能对皇宫如此熟悉呢?只是她很明白,这问题是要烂在肚里的,决不能问出口的。
“幸好天还未亮,我们得赶快些。”宇文晨轩将凌烯带出了皇宫,一刻不停地拉着她一路飞驰。
“我们要去哪里?”
“救你啊。”
“什么?”
“出城,离开尚京。”宇文晨轩解释道,“我们得快些,不然可就走不了了。”
说罢宇文晨轩提了一口气,全力施展,加快了速度。凌烯亦急忙提气紧随。两人轻功皆是高明,不久便到了城外。
此刻,侍墨正骑在马上,焦急地等待,“少爷!”
凌烯远远望见那一人两匹马时,又惊又喜,他真的是要救她!她原本是不报希望的,原本是想伺机逃跑的,没想到这一夜,无论他说什么她都照做了,没有任何怀疑,这样的信任。
宇文晨轩将她带上马,三人便是策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