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逢(1 / 1)
葬海蹙眉审视这群厮杀的共工族人,他们遮掩了玲音逃跑的痕迹,像群嗡嗡扰人的苍蝇为叮咬一块肥肉争斗。此时他们终于停止恼人的嗡嗡声,却拿一双双恶心的苍蝇眼瞪视他,他面无表情地再次警告:“滚!”
这一个字远远地飘进玲音敏感的耳朵里,她立即知道是谁来了,惊恐地挣扎着起身,抓住陌生男子的衣襟躲到他背后,脑海中飞速盘算逃跑的办法。
“小兔子,你得罪他了?”陌生男子温柔地反问。
玲音不知怎样回答,救了自己两次的葬海却有把自己千刀万剐的眼神……总之他要杀死自己,而自己还不想死,所以她连忙点点头。
陌生男子轻轻一笑,悠闲地望向葬海,反手揉了揉玲音乱发,算是安抚受惊吓的她。
魔怪似的共工族人杀红了眼,根本不把修颀的葬海放在眼里,听到他的话鼻孔都喷出火了,提起兵刃蜂拥而上。葬海淡漠地拨剑、挥剑、收剑,一气呵成,片刻尸横遍野。他眼底一沉,径直走向关押玲音的牢笼,逼视挡在她身前的男子。
媚罗也从帐篷内走出,懒懒地看着葬海的侧脸,他却无视她,越过她,她也并不介意,应和他的脚步走向同一个地方。
玲音被陌生男子挡得严严实实,却因宽大衣袍泄露行踪。葬海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衣服,也就知道自己的猎物早已奔入别人的口中。
两个男人沉默地对视,互相度量对方的实力,陌生男子看到葬海的轩辕剑笑意加深了,葬海看到紧抓陌生男子衣襟的白葱手指面色愈加阴霾。
媚罗打了一个响指,两名乐手仆从化为一红一紫的一对玉镯套于其两腕,玉镯撞击,电火雷击击中牢笼,铁笼未动,方圆五里的树木焚烧殆尽。
“至阴寒铁?”媚罗冷笑说,“能被至阴寒铁锁住,又有共工族人看押,你来头不小!”
陌生男子不以为意地微笑着说:“彼此彼此,你手腕一对‘紫魄玉殒’乃女娲补天的琉璃石锻造,天地间绝无仅有,天生就为纯粹紫色,仅有弥天大罪方能浸染点瑕疵,你能完全染红一只,也是大有来头!”
葬海默不作声地看着玲音,玲音却不敢看他躲着瑟瑟发抖。
经过一夜的厮杀,时光不知不觉流逝。此时晨曦乍现,太阳不解风情地照亮混沌,让人直面残酷的现实。
玲音的嗅觉也敏感起来,有股生铁和血腥混合的气味迎面直钻鼻孔,她迷茫地抬头扫视陌生男子宽厚的背。
月白的外衣斑驳血痕,四面八方延伸而来的铁链锁住他四肢,甚至有一对铁钩穿过肩胛的锁骨,它们在背脊露出尖尖角,却有让玲音感同身受的剧痛和惊恐。
“啊啊啊……”她尖叫着躲开,一只手抓住铁栏杆另一只手盲目地挥舞,似驱赶三头六臂的魔怪。
陌生男子回头望她,绝伦的俊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嘴角挑起邪邪地笑,淡定地说:“又在怕什么?人最大的恐惧莫过于‘未知’,一切都在你面前,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玲音呆呆地反应纳进瞳孔的完美,吸收神坻般男子的训诫,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沸腾的血却直冲面颊,尴尬地仰头清点飞过天空的云雀。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被锁住的人吗?哪怕是锁的方法骇人听闻些……”她想起他温暖的怀抱,面红耳赤,愈加专心地注视天空回想,“昨晚他哼唱的歌谣,那份哀伤是逃窜心底吗……”
朝霞蔼蔼,忽来一朵圣洁的白云飘近,玲音不及细究那是什么。葬海轩辕剑一挥,寒铁牢笼分崩离析,却依然没伤铁链分毫。
玲音眼看着那朵白云里站立的素衣女子一跃而下,手执月白、细长、箭状的兵器刺向陌生男子。他硬生生地接住此击,半空中张开手臂护住身后的玲音。素衣女子抬手一挑,铁钩被带出男子的血肉,闪电般几击削断铐住他四肢的铁链,又再刺入其一边锁骨。陌生男子却挣脱,返身抱住下坠的玲音,稳稳地飘落地面。
“弯月滕?女娲的发簪?”陌生男子笑眯眯地看着素衣女子说,“又来个大有来头的!”
葬海无意于纠斗,有这样几位强敌联手攻击,恐怕大罗神仙也难逃命。他简兀地劈向陌生男子,剑气收敛,担心误伤其怀中的玲音。陌生男子矫健地躲避,葬海剑锋斩断甩起的铁链,链与钩刹那粉碎。
媚罗像猫一样伸展懒腰,迷离的眼波网住葬海,低哑地说:“这样可不行喔!无视于我,却去追逐未发育的小女娃儿!”她双镯撞击,紫绫舞动,如敦煌莫高窟走出的神女飞天。她现身于葬海和陌生男子两人间,三人混乱地缠斗一团。
陌生男子抱着玲音左右闪躲,葬海执着于玲音,媚罗执着于葬海,玲音心揪于陌生男子。
素衣女子清冷地不食人间烟火,面色苍白地抚住右肩晕染的伤口,优雅地说:“请把‘我’还给我……”
媚罗听到素衣女子的话,紫绫改变方向,试图掠劫陌生男子怀中的玲音。他抬高双臂躲过一击,侧空翻在紫绫之上,顺势滑近她。她抽回紫绫,移步于素衣女子身旁,陌生男子也站立其面前,玲音依旧埋首于他胸膛,难以适应飞天遁地的眩晕。
素衣女子无力再问他是谁,摇摇欲坠地呢喃:“把‘我’还给我。把玲音还给我,只有她能帮我……”
玲音因自己的名字敏感地抬头,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素衣女子,强烈的熟悉感敲击记忆大门:“她是被自己刺伤的女子?但是那以前还应该见过她的面容,听过她的声音……怎么会?这样一张极其精致达到完美的面孔,绝对会过目不忘,又怎会让其徘徊在记忆大门之外?”
陌生男子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玲音,见她蹙眉深思的模样,就彬彬有礼地回答素衣女子:“我们都要听她的,她想去哪里就由她自己决定。”他漫不经心地扫视葬海,语带双关地暗示。
葬海提剑,却也只是静静地望着玲音的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