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离开 & 猎人工会(1 / 1)
13、离开
新年的前一天,阿夏整夜不能合眼,明天他们就要离开这里。没什么行装要打理,同村长打了个招呼,怎么静悄悄的来,就怎么静悄悄的走。
选择新年的第一天离开,养父是希望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吧。
但是,她的心有一个巨大的空洞,自从苍隆离开就没有办法愈合。这样的她,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找回过去的自己么?
躺在黑暗中,对周围的一切越发敏感,风呜咽的悲凉,雪低泣的缠绵,木屋在风雪中咿呀的暧昧,快要让她神经崩溃。
她真的没有怀念,没有,但是,她无法不想起,就在这里,他们有过无数次的欢愉激情。她还记得他抚摸她的方式,爱恋时的温柔。她没有办法不去纠结,如果那日她不管养父随他一起走,是不是就可以永远拥有他的倾心对待。身下的床铺仿佛变成一张大网,就要翻转过来压倒她。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波动,烛火哧的一声点燃,她跳起来。
莉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失望了?”
挤出一个比哭还要凄惨的浅笑,“是你。”
莉莉随性的找了个凳子坐下,她仿佛刚从哪个化妆舞会出来,取下脸上戴着的面罩,随手把那个精致小巧的黑色玩意扔到桌上。“怎么把自己搞这么惨?你是,苍隆也是。”
知道他也过得不好,阿夏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他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无动于衷;忧的是,他不来找自己恐怕是真的生气了。
“真不明白你在迟疑什么?”
“当时养父受伤了,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苍隆当时也受伤了,你不知道么?”莉莉皱起眉头。
低下头,阿夏为自己辩解,“当时还有一个同类跟他一起,但是养父只有一个人?”
“你说朱荻?她在和你在,能一样?何况你养父比血族强悍多了,哪那么容易有事。”莉莉恨铁不成钢的叹气,“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他不要我了。”惨淡的唇吐出这个她不想承认的事实。
沉思片刻,莉莉抬起阿夏的脸庞,看着她道,“他不是不要你,这里面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如今他受伤未愈,无法带走你。那你呢?你愿意为了他成为血族,永远和他一起么?要知道,一旦你成为血族,你的养父就再也不能分开你们了。”
面对莉莉的问题,她迟疑。
“你这个样子,难怪他不来。”莉莉自嘲的笑笑,“如果你肯,就算他只有一口气,也会来。但你既然是这样的态度,他估计不想让你继续为难吧。果然,最了解你的人,还是他。”
看着莉莉已经捞起面具准备离开,阿夏急急的拉住她轻薄的舞裙,“不,不是这样的。你听过圣女的事情么?”
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和无可救药的怜悯同时出现在莉莉脸上,让她觉得无所遁形。
“所谓圣女,不过是猎人和教会的说法罢了。其实,会有这么一个女孩,她可以带来强大的力量和颠覆性的改变。但是她最后站到哪一边,未定。”
阿夏的心怦怦直跳,感觉触摸到某个真相,“你的意思是,谁得到她就可以打败对手?”
看着莉莉点头,心里的失望弥漫,养父对她也是出于这种心情在照顾么?她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如果还有人会对她不离不弃,包容她的错误,就是柏斛。结果,她不过是一个双方争夺的武器。左手是亲情,右手是爱情,可他们想握住的,都不是她这个简单的人,而是她体内自己也不知道的力量而已。
看着眼前带着关心神色的艳丽女郎,阿夏喃喃道,“你来这里,也是为了看看圣女的样子?”
“其实,我是来找人的,我想或者那个传说中的女孩是我要找的人。”莉莉看着她,“后来我想通了,就算我找到,她也不是以前那个人了。”
“你要找到那个人,是以前苍隆的爱人么?”想起那个看不清面目的画像,心底的那滴泪又开始作怪。
莉莉的神色说明了一切,阿夏咬着唇,克制着不让自己颤抖。或者苍隆也发现了吧,她并不是他以前的爱人,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是,所以,才没有来。
她有什么错呢?身为圣女不是她想的,和苍隆的爱人相似也不是她要的,而承受一切伤痛的,却只有她而已。
眨眨眼,把里面的雾气赶走,看着眼前仍然担忧的看着她的莉莉笑道,“对不起,之前养父让村长......”以前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反正吸血鬼在她脑中都是反面的代言人,可是,现在,当她爱上一个吸血鬼,并且和莉莉之间萌生出一种特殊的情感之后,想起以前的事情,觉得很难过。
莉莉眨眨眼,笑道,“你放心吧,一切都是那个老色鬼的幻觉,我才不会让他碰到我一丁点呢。而且,那老家伙,以后也没法祸害别人了。”
她早该想到,既然莉莉根本不受养父禁制的约束,又怎么会乖乖让人家占便宜,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阿夏,你想太多了。不管最初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爱是不会骗人的。难道你感觉不出苍隆对你的感情么?”莉莉看她一脸木然的表情,心里有些难过。“或者,你两边都不要跟,同我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还有人性的堕落与丑恶,之后你再决定是成为强大血族的首领,约束他们成为人类罪恶的制裁者,还是作为人类的首领,劝导他们并抗击血族?”
“可以吗?”她有些心动,“可是,我本身并没有你们期待的力量。”
“这个嘛,该有的时候会有的。”莉莉露出一种类似狡猾的表情,拉着她的手,“走吧,我会保护你。”
不由自主被莉莉拖着走向窗口,阿夏看着她嘴里喃喃念着咒语,心神恍惚,却觉得和她一起莫名的安心,不想再去思考,也不想拒绝她的提议。
房屋,突然毫无预警的崩塌,猝不及防的两人下坠的时候有些慌乱,很快反应过来的莉莉只有先带着阿夏离开一片混乱。
就在她们瞬间转移到院子的时候,木屋已经完全倒塌,地上根本看不出房屋的模样,只有一堆散落的木头。而柏斛正拿着圣斧站在两人面前。看到莉莉也有点惊讶,原本他以为,来的,会是苍隆。
“谁也不能带走她。”
“笑话,”莉莉松开阿夏,看着她道,“你告诉他,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方才的一切是养父造成的么?震惊的看着那满地狼藉,如果没有莉莉,她在里面会如何?“我想做一个普通少女,和莉莉一起。”
“你忘记我说过的么?吸血鬼没有好人,他们故意让你犯罪。”看到阿夏的眼神,他知道她受伤了,但是,他已经先被刺伤,她居然一次两次的为了那些吸血鬼背叛他,哪怕他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人类毁灭,她也不在乎么?
“莉莉不是血族。”无意间,她已经开始学着莉莉来称呼吸血鬼血族,她还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差别,柏斛已经发现了。
难怪那个女人可以不受控制,不过,不是吸血鬼,也绝不是人类,“你不能否认,她不是人类,并且,跟吸血鬼关系亲密吧?!她就是那帮家伙的帮凶,你为什么就是执迷不悟?”
“对不起,我知道让您很失望。但是,我想跟她一起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不会去找苍隆的。”
“你不找他,能保证他不找你?你以为他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不让你彻底黑暗堕落?别忘了,这个女人和那只吸血鬼的关系非同一般。”眼看着一手带大的孩子完全被迷失了心窍,他决定先解决掉捣乱的人再说。
莉莉开始还不在意的和他周旋,然后突然发现不对劲,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魔力方阵中,挣脱不开。看着柏斛狰狞的表情,了悟的骇然道,“你居然启动终极黑暗魔法?”
这是极少数人才能启动的黑魔法,遇神杀神,遇魔杀魔。但是对本身的伤害也大,需要提供体内一般的血液启动阵法,过程中也需要不断以自身的血为引。就算是以血液为食,很快可以补充的吸血鬼,也只有极少数可以驾驭这种魔法。如果今天不是她来,换作任何一个血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柏斛没有心情跟她继续斗嘴,他本来是打算借此机会一举消灭苍隆和前来帮忙的那个朱荻,根据各种迹象判断,这两人应该是上古时期第二代三个吸血鬼中的两个,也是吸血鬼女王最初的孩子。只要能杀死他们,哪怕是同归于尽,也是值得的。
阿夏在外面越看越心惊,两人的活动范围越缩越小,周围开始旋起一阵奇怪的风,慢慢的,风雾变成血色,莉莉的头发开始凌乱,贴身的短裙也被风刃割破几处,流出殷红的血。心提到嗓子眼,都是因她而起的么?那么,她不要离开好了。
“住手,我跟你走就是了,别伤害莉莉。”
柏斛正在心惊,虽然莉莉看起来落入下风,但是,他的血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她比想象中难以对付的多,到底是什么身份?
听到阿夏的话,就势离开旋风血雾,退到外面,看着莉莉还在跟阵法纠缠,努力克制眩晕和想呕吐的感觉,对阿夏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发誓,以圣父圣母和圣子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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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猎人工会
莉莉安全的离开,阿夏松了一口气,看到养父不支倒地,她赶紧扶着他找到一个避风的位置。
想起方才莉莉的话,她又沉默了。“阿夏,你究竟想救的是我,还是他?其实,他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了。”
她不知如何回答,直觉也告诉她,如果两人继续争斗,养父会死,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最后莉莉无奈告诉她,“或者你还没有想好,那么,就跟着猎人吧,我会再来看你。”
藏獒走过来,挨着柏斛躺下,无言的给他提供温暖。
虽然很虚弱,但是柏斛还是坚持第二天启程。蒙蒙亮的晨光里,两人一狗开始了默默的行程。
离开村子之后,又走了半天,才走到林场最边缘的位置,那里有一处给巡山人临时过夜的小屋。今天过年,所以没人在那,他们正好休息一晚。
机械的行走一旦停止,阿夏的心免不了又陷入无止尽的矛盾中。想相信苍隆,又担心一切都是源自自己身份,这两种想法不断互相拉扯。涉世未深的她,根本不明白,自己的身份除了让两大敌对双方作为武器之外还有什么其他意义。
一夜修整之后,柏斛恢复了些法力,又吸了一些藏獒的血,启动一个瞬间转移的法术,把他们带到最近的城里。
传送点来接头的人脸上有条刀疤,看起来精精瘦瘦,个子只到柏斛的肩膀。看了看奇怪的两人一狗组合,漫不经心道,“城里不能随便养狗,还是帮你寄养在城郊吧,你们要住多久?”
阿夏觉得好像听过这人的声音,应该是过去曾经来过这里,不过,不管是对眼前的人,还是这个城市,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城市,所有的建筑四平八稳,街道也是横平竖直。厚重的砖墙,冷清的空气,还在年假里,清晨大家都窝在家里,整条街上,只有鼻息时冒出的热气和行走间踩踏发出吱呀声,陪伴着他们,不至于太安静。
走到一间外面看来是小旅社的门口,敲门之后,好半天,门才打开。
一个披着棉袍的高个子男人露出脸,看到三人,皱眉,“又来了两个?这里住不下了。”
“不是还有几间空房?他们是父女俩,猎人收了伤,要来这里修养几天,然后去工会总部。”刀疤男有些意外。
“那些房早两天都预订出去了,上头要来人。”高个子男人看着柏斛的脸色,“倒是受伤不轻,这样吧,后面那条街的张老爹一个人住,二楼有几间空房有时出租给外人,你们去那看看吧。”
刀疤男叹口气,“这也不知怎么了,这小地方居然来了这么多人。该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吧。”
“可不是,”高个子男人掏出一把钱给他,“这些够住一个月的,先给张老爹,他也不容易。对了,这狗留下,别带过去了,被人看到要罚款的。这位老哥,你好一点之后还是赶紧带着丫头离开这里吧,这几日都有大人物要来,恐怕附近出现了厉害的吸血鬼。”
阿夏心里突的一跳,他们说的是苍隆么?
刀疤男带着他们往后走,一路耐心叮嘱,“你们不住工会据点,一切要小心。这吸血鬼如果碰到人类,或者不会杀死他们,只吸点血就走,碰到猎人那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你受了伤,千万记得,如果看到吸血鬼出没,不要招惹他们,过来告诉我们就成。”
张老爹是个干瘪的老头,勾着腰,站在暗处,眼睛浑浊的看着他们,刀疤男说那边小旅社住不下,介绍过来,他喜笑颜开,张着没剩几颗牙的嘴,把他们往二楼带。“这里很方便,不过凡事你们要自己动手,我年纪大了,好打瞌睡,没事就在屋里看电视。”
屋里倒是干净整齐,而且很暖和,脱下外套,阿夏去张罗吃喝的东西,一回身看到张老爹正看着她,“丫头,你不是北方人吧。”
阿夏不善于跟陌生人交谈,可是看着这佝偻的老头,带着那样一种看尽世态炎凉的眼神,不忍拂面而去,小声道,“我也不知自己是哪人,小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了,后来被养父带大的。”如果真是这样,多好。没有圣女的光环,也没有后来的悲伤。
“哦哦,你说那个大个子啊,看起来也很年轻呢,带着你,挺不容易了。”老头叨唠两句,早就忘记开始说的内容,转而跟她说起这小城里,过年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对了,这几天放假,恐怕是买不到什么,我地窖里还有些土豆腌肉什么的,你们不嫌弃就拿去做。”
阿夏谢过老头,带着热水上去给养父梳洗,闲着难受,决定去地窖看看。
拂开一层薄薄的雪,拉开地窖入口的木板,一个简易的土堆踩出来的楼梯出现在眼前,这个天气里,楼梯早已冻得比石头还硬,更透出丝丝凉意。
地窖有点矮,但比较深,里面放着好些个大罐子,随手打开一个,一股酸白菜的味扑面而来。阿夏捏着鼻子盖上,对这种北方特色菜,始终是近而远之。走到里面一点,看到一堆土豆和红薯之类的根茎随意摆在那里,地上有几只冻得硬邦邦的禽类和牛羊尸体,她捡起几个土豆,又拿了一只鸡。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阿夏浑身僵住,然后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土豆和鸡哗啦啦掉到地上,她被熟悉的怀抱搂住。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很快浸湿脸庞和领口。
嘴里尝到咸咸的味道,阿夏才知道苍隆吸着她的泪又过来吻她。泪眼婆娑里,看到憔悴狼狈的爱人,她根本什么都没法想,那些身份,那些猜疑,全都抛到脑后。
等她再清醒一点的时候,已经坐到了方才那些酸菜缸的一个上,自己的手搂着他的脖子,而他的头已经埋到她卷起的毛衣下,不断传到中枢神经的快感提醒她,他正在进攻的位置。
仿佛知道她咬着唇努力压抑着□□,他伸过手指给她,她咬着手指,忍不住舌头蠕动,吮吸起来。下一刻,她感到他突然停下动作,疑惑的睁开眼,是要将她化为灰烬的火热眼神。然后,天旋地转,她来到一个奇妙之地。
身下是纯黑的真丝床单,圆形的大床被四个镶嵌着水晶和宝石的圆柱包裹在旖旎的红色帐幔中,厚重的窗帘挡住了阳光的威胁,无数颗夜明珠让每一个角落都发出梦幻般的光芒。来不及看其他位置,已经被苍隆牢牢压在床上。
苍隆一个响指,壁炉轰的开始烧起熊熊大火,一如他已经通红的双眸。
过去的每一次,因为担心柏斛的出现,也因为地点的原因,他们都是急切的投入彼此怀里,从没这样慢条斯理的折磨,阿夏感觉自己仿佛是一道等待品尝的大餐,随时会被苍隆连皮带骨吞下。
在他的牵引下,阿夏如同煎锅里的鱼一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他停下还是继续,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可是,他真的停下,又难受的空虚的要命。等到这个漫长温柔的旅程终于结束时,她已经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在爱人怀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