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给两个恶魔补习(1 / 1)
第十五站 给两个恶魔补习
“年似鸟翩翩过,世事如棋局局新。”人的命运、时限仿佛都被定了一个规格似的,冥冥之中有了一个定数,然而,在这既定的结果的演变过程中,却有着万变的X函数。
人心难测,世事难料,所谓的难就难在它总是出乎意料。自从我答应了雨夜的条件之后,我在医院里天天都在苦恼着怎样才能让宁羽臣和明由希这两个水火不相容的人答应让我替他们在一起补习功课,然而,我越想就越觉得事情的可能性微小。每次宁羽臣来探望我的时候,我还没有把自己想好的办法付诸行动,已经临阵退缩,不战而败了,实在窝囊!
就这样,日子从我的冥思苦想中悄悄地过去,我和雨夜终于可以出院了,虽然医生说雨夜的眼睛恢复的机会比较微小,然而我却相信奇迹女神会眷顾雨夜的,所以对他的眼睛恢复光明抱着很大的希望,对他的照顾也特别地细心。
在出院的那一刹那,我回头仰望着高耸的医院,感觉自己是躲在金字塔里的木乃伊,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又再重新获得新生,心里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希望。然而,当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却发现了我的想法有多么地天真,心中萌生出来的希望在现实生活中是多么地渺小。
宁静的校园,萧索苍凉的校道,哆嗦行踪的匆匆人群,如同小麻雀的叫声的窃窃私语和那急速的下课铃声,一切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一切一切都是那么地让人回味过去的日子。
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行动不便的雨夜,宁羽臣穿着黑色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带着DIOR名牌墨镜,帅气逼人地走在我的身旁,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在寒风中飘扬着,发出心碎的响声。
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和谐宁静,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刺破灰蓝的苍穹,激荡着我的心潮,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我循声望去,却惊讶地看到昔日趾高气扬的唐翼禹衣装凌乱,遍体鳞伤,如同一只丧家之犬,被累玩偶俱乐部的人疯狂地追杀着,神情十分狼狈。
我懵然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晓得当唐翼禹经过我的面前的时候,向我投来了愤恨交织的眼神,如同野狼遇到他最痛恨的猎人般,仿佛要在顷刻之间把我咬成碎片。
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被彻底地憎恨着,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脊梁渗出豆大的汗珠,冷飕飕的。
玩偶俱乐部的存在意义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我知道,要封杀唐翼禹,要他消失在这个校园里的人是宁羽臣,因为能够动用玩偶俱乐部的力量的人就只有他。
其实我早就应该料到的,虽然我没有告诉宁羽臣我和唐翼禹之间的恩怨,雨夜也没有告诉他纵火者究竟是谁,但是,凭宁羽臣的聪明才智,他不可能不知道纵火烧了他的玫瑰园的人是谁,也不可能轻易放过毁掉他为明羽灵培植出来的玫瑰园的人的。
我很清楚宁羽臣的个性,也知道唐翼禹得到这样的惩罚是应该的,但是看到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唐翼禹那怨气冲天的眼神,我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当初被当作玩偶的时候受到的侮辱,不由得想到了唐翼,于是我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挡住了玩偶俱乐部那些人对唐翼禹的攻击,义正言辞地说:“够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宁羽臣,你就放他一马吧?”
“为什么要维护他?他是你什么人?你可知道是谁害得雨夜失明的?”宁羽臣看到我这惊人的举动,脸色阴晴不定,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足以令人冰冻三尺。
“我知道唐翼禹纵火是不对,但是我相信他是无心害人的。谁也不知道雨夜会躲在玫瑰园里,不是吗?所以,宁羽臣,我拜托你,不要再追究了。玩偶俱乐部给予的伤痛和侮辱我很清楚,所以我不想让其他人再受到这种伤害,你明白吗?”我不敢正视宁羽臣那双清洌摄魂的黑漆眼眸,低垂着眼睫毛,带着复杂的心情,低声说。
“夏莹舒,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这个贫民,不许顶撞羽臣大人,真不识好歹,你知道那个唐翼禹有多卑鄙吗?居然联合一群流氓陷害明大人,还想对我们的羽臣大人不利——”宁羽臣没有说话,而性情暴躁的青龙却一个箭步地冲到我的面前,瞪着圆骨碌的眼眸,一副要拔刀砍人的样子。
面对气势汹汹的青龙,我吓得退避三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慌忙把雨夜藏在背后,手紧紧地握着他的小手,眼神哀怨地凝视着神色阴晴不定的宁羽臣。
“青龙!”宁羽臣看到我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冰冷的眼眸里稍微有了一些暖意。他语气铿锵地命令青龙退下,然后向我逼近一步,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是在为他责怪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向日葵的班规不是不允许使用暴力,要向往光明与和平吗?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吧,他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不是吗?”感觉到那双清洌凌厉的黑漆眸子一直逼着我的脸容,仿佛穿透了我的心似的,我的心脏不由得心虚地砰砰直跳,无法直视宁羽臣的眼眸。
对不起,宁羽臣,请原谅我!其实唐翼禹的本质并不坏,他之所以变成一只只为仇恨而存在的怪物,完全都是因为我,我才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所以,我不能让唐翼禹增加对我的仇恨,不能让历史重演,悲剧蔓延。
“你在心痛什么?哼,你要搞清楚谁才是你的敌人!”宁羽臣看到我一直在逃避他的视线,英挺的眉毛不悦地挑了挑,挺直的鼻翼沉闷地冷哼了一声,而后别过头去,在寒冬里的阳光下,那张俊冷的脸容散发着摄人的寒气。
“对不起,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在我的世界里,没有敌人,只有朋友和陌生人!我知道你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但是在这里面的是是非非,谁能够说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呢?而且宁羽臣,滥用自己的权利去压迫别人,对别人使用暴力,这种行为是对的吗?是正义的吗?受伤的已经受伤了,失去了已经失去了,要追究有何意义呢?现在最重要的是疗伤,重建美好的家园,不再让悲伤打破我们与世无争的宁静世界,不是吗?”我不能再让宁羽臣纵容暴力了,这样子的他让我觉得很忧心,然而,当我看到宁羽臣那种恶劣的态度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是那么地遥远,远得让我很心酸,心不由得揪起了撕裂般的疼痛。
为什么你就是不懂我,息事宁人,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很好吗?难道你生活的世界里真的就只有压迫、命令和暴力吗?为什么总让我感觉到你的世界里充满了鲜血的味道,是那么地黑暗,残忍得让人畏惧呢?
“对付这种卑鄙小人,需要讲这些吗?小舒,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知道你跟唐翼禹的哥哥曾经是一对恋人,可是人已经死了,你不必——”宁羽臣看到我那蒙蒙雾雾的眸子里被蒙上一层雾气,里面弥漫着哀怨和伤痛,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气息,他无情地别过脸去,不看我,说出的话语如同寒流般残酷地冰冻着我的身体,一直冷到骨髓里面。
“你调查我?原来你在医院里说,即使什么都不知道都会相信我,全部都是假的?宁羽臣,我对你太失望了!”
“啪!”当我知道宁羽臣居然对我和唐翼之间的事情十分清楚,震惊不已,本来想跟他解释清楚的,但是听到他提到唐翼的死的时候,那淡漠的语气,我神情激动地狠狠掴了他一巴掌。然后,我想到了他在医院里对我说过的话,想到了我因为对他隐瞒了唐翼的事情一直在愧疚担忧,心仿佛被破碎的玻璃片不断地切割着,痛得泪流不止。
“不是这样的,小舒,请听我解释——”宁羽臣没有想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大,禁不住呆愣在寒风中,仿佛一块冰雕,过了一忽儿,他才回过神来,神情急切地向跟我解释,然而,却让已经被沉痛的泪水淹没了理智的我无情地打断了。
“够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其实我比谁都清楚,你之所以这么痛恨唐翼禹,不是因为雨夜,更加不是因为由希,而是因为他烧了你为明羽灵精心栽种的玫瑰园!因为你当初也是这样对我的!”看到他对于我和唐翼的事情反应那么冷淡,我不由得想到了他曾经因为玫瑰花而差点把我杀了,想到了他对明羽灵的事情总是那么地在意,心碎欲裂,往日那些已经结巴了的伤口又再次裂开,痛得不可开交。
你为明羽灵拉小提琴,为她弹钢琴、唱歌,种玫瑰花,为她悲伤为她疼痛,所做的一切都带着明羽灵的影子,仿佛自己是只为那个女人而活着那样,那我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挂在宁羽臣的脖子上那条白色的围巾在空中肆意地飘荡着,如同一个肌肤雪白的失恋女郎在寒风中舞蹈,唯美而伤感。我的嘴里吐着幽兰之气,炽热的泪花滑落到脸颊上,感觉是冷的,刺痛着我的心。
“小舒,我跟你说的是唐翼禹,你干嘛扯到羽灵的身上?你给我冷静点,好不好?”宁羽臣听到了我居然又在他的面前提到明羽灵,浑身顿然剧烈地痉挛了一下,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又想板着冰冷的面孔来怒斥我,然而,当他看到我眼泪汪汪的样子的时候,眼中的怒气褪去了,弥漫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隐痛,仿佛受了内伤似的,语声底气不足地劝说道。
看到宁羽臣这次的反应并不像从前那样强烈,不再给我脸色看,怒斥我,我的心里禁不住咯噔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宁羽臣的脸上再也没有昔日的那种为我疯狂的表情,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别过脸去,拼命压制心中正在汹涌澎湃的情绪,伤心的泪水飘散在空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刺眼。
为什么你总是让我的心这么痛?我那么地想跟你在一起,可是你每次总是让我失望,让彼此弄得伤痕累累,不欢而散?宁羽臣,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快要被你折磨得心力绞碎了!
树木依然孤叶飘零,校道上走过的人影依然是行色匆匆,发黄的草坪上没有一丝绿意,在寒光的普照下显得更加萧条和苍凉。玩偶俱乐部的人看到我为了唐翼禹而跟宁羽臣争吵得激烈,都禁不住停止了恶作剧,呆呆地站在原地,等待我和宁羽臣之间争吵的结果。
正在这个时候,一直把我和宁羽臣的内部矛盾看在心里的唐翼禹忽然笑容暧昧地走过来,亲昵地搭着我的肩膀,嘴角上挂着一副痞子特有的笑容,语含讽刺地说:“该冷静的是你吧,亲爱的羽臣大人!啧啧啧,大家看清楚咯,这个就是传说中在商界、政界和黑道上都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面神,宁家最孤高自傲的羽臣大人哦!哈哈哈,没想到这个神一样的大人物居然会为了我哥哥的女人弄成这副德性,宁羽臣,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啊!”
我不知道唐翼禹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样的药,只是,当他的手接触到我的身体的时候,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