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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晓考虑了一晚上的去向问题。
她多请了五天假，原本以为石膏拆了之后不能马上恢复行走的，那样就还是不能上班。结果没想到恢复得这么好。
从KTV回到家，麦霸初晓似乎兴致未去，睡不着觉，在家翻东西。
文飞洗完澡出来，见床上又再度堆满衣服，诧异道：“你前几天不是刚收拾过衣柜？”
“我这几天剩下的假期，想回去一趟。”她手上不停，把舒服方便的衣服翻出来折好。
文飞愣了一下。
初晓所说的回去，是指回父母那里。林爸林妈住的F市离C城有四个小时车程，平时工作起来，的确很难有四五天的时间能去看看两位老人。所以既然请了假，初晓想回家也再正常不过。
只是，在这个他们刚刚谈结婚崩盘的时候，她的果断离开很有那么点逃避的意思。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在她身后看着她忙碌。
“我不会逼着你闹着你的。其实。”他试探道。
初晓回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忽然释然，也许这个时候，让他们两个人分开一下，也算不错。
喘一口气，才有机会重新开始。
次日是周末，他只有这一天的休息，却只能送初晓去车站。
他一手拉着她的一箱行李，一手递给她，任由她缠着手指。
“记得把手机钱包放好。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
“车上空调温度低，你要睡觉的话记得拿件衣服出来盖一下腿。”他回头看看她的短裤，道。其实没有跟她说，他不爱看她穿短裤，因为每次上街都有男人盯着她两条笔直的长腿看。
“我知道。”
他想了一下，又问：“我给你爸买的茶叶带好了吧？还有给你妈的……”
“在包里在包里。”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你啰嗦死了。”她每天上班都是去别的城市，对外出旅行这一类的事已经彻底麻木，经验丰富，哪里需要他这么交代的。
文飞不管她的抗议，继续啰嗦：“还有，别跟人搭讪，特别是男人。”
初晓无奈地摇头一笑，踮起脚在文飞脸上轻轻一吻，接过他捏在手上不放的行李：“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初晓上了车，按位置坐好，文飞在下面看着，这才被她哄着离开。
她从行李包里翻出一件薄薄的线衫盖在腿上，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少坐片刻，初晓便感觉到旁边的位置有人过来，她睁开眼睛。对方是一个看来跟文飞年纪相仿的男人，微胖，正站着把行李往行李架上放。她微微朝里面侧了侧身，再次闭上眼睛。
即使没有文飞的叮嘱，她也不愿跟陌生人搭话。她不喜欢跟完全陌生又没有必要交流的人讲些费劲的问题，应付式地不停傻笑，那总让人觉得伤神。
和初晓同位置的年轻男子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这才转头看了初晓一眼。
他顺手拍拍座位，像是要弹走灰尘，这才放心坐下来。
旁边突然坐了人，初晓又睁开眼睛，往里面挪了挪。
那同坐的男子朝初晓礼貌地笑一笑，初晓也回以客气的笑容，并没有交谈。
不料这时候，对方突然开口，声音是迟疑的：“小姐，不好意思，不过，我们是不是见过？”
初晓一愣，不由睁开眼仔细打量对方。他实在不能算长得有记忆点，脸上就连一颗标识性的痣都找不到，五官都是平凡普通的，身材微微发福，可是胖的人也多了去了。他套着一身耐克的休闲服，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干净。
初晓确认自己印象里没有这个人，摇头否认：“先生，我想你记错了。”
他坚持己见：“不是，小姐，我真的在哪见过你，也许有点年头了？”
她脸上是礼貌疏离的笑：“不好意思。”
“小姐，你是F市的人吧？”
她微微皱起眉头，这就有点过了，就算是搭讪，这样被婉拒之后还这么固执，未免太不懂事了。
“先生，我要休息了，谢谢你委婉的赞美。”她再次报以一笑，闭上双眼。
旁边的人沉默了片刻，道：“不好意思。”
她不再回答，渐渐睡过去。
车到F市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初晓一出车站，便见到自己的爸爸等在外面，旁边正有一位长辈跟他聊得开心。初晓诧异，拉着行李赶紧过去：“爸爸，我回来了。”
初晓从生下来起，林爸便对她宠爱有加，父女两人感情甚笃，性情也极其吻合，甚至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文飞从见到林爸的那天起，便也对老人崇敬不已，因为他从来没有办法那么随性地就和初晓相处到完全和谐的地步。
“哟，晓，快来。”林爸招手叫她过去。
初晓几步走到休息区，在他身边的长椅扶手上靠着坐下，亲昵地挽住父亲的胳膊。
“晓晓，累不累了？脚怎么样？”林爸捏住女儿的手，询问道。
“放心吧，好着呢。”她笑道，“给你带了最好的毛尖回来。”
一边的长辈开口：“初晓都这么大了啊？”
初晓这才想起来旁边的人，疑问地看看父亲。
父亲哈哈一笑：“董叔叔啊，小时候还抱过你来的。”
她印象里是有这么一个叔叔，和父亲也算是老交情，据说年轻时候一起上山下乡，因此算得上是患难之交。只是后来各自为生活奔忙，便不再像年轻时候那么常聚在一起。
初晓赶紧叫人：“董叔叔，真是好久没见您了。”
董叔叔是一个老好人形象，对林爸笑：“初晓真是越大越漂亮了。”
三个人刚谈了几句，初晓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爸，我来了。”
她回头，竟是车上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人。
四个人上了董叔叔的车，由董志华负责开车，其他三人在车里聊得高兴。
林爸跟董爸是在车站偶然遇到的，多年不见，一下子十分亲热。董爸这几年生意做大，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
“初晓现在在哪上班呢？”董父兴致勃勃道。
她赶紧回答：“我就在C城，在航空公司。空乘。”
董志华从后视镜里看了初晓一眼，插嘴：“空乘？”
“就是空姐。”初晓换了通俗说法。
“女孩子做这个工作好，”董父继续，“很稳定，条件环境都不错。”
初晓笑笑，没有接话。
董父对初晓充满兴趣：“初晓啊，你爸结婚晚，30岁了才生下你，是吧？”转头看林爸。
林爸笑着点头。
“你呢，也不早点想想自己的婚姻大事免得你爸等急了？”
初晓笑道：“董叔叔真会开玩笑，我倒是想结婚，这不没好的对象吗。”
“我这丫头，都成钉子户了。”林爸宠爱地摸摸初晓的手。
“林初晓条件这么好，”董志华在前面说，“怎么会是钉子户。林叔叔说笑了。”
初晓后来才知道，小时候她是真的见过董志华的，算不上相熟，但绝对也不能叫陌生人，说来在车上的相认，董志华绝对不能说是故意搭讪。
“你在哪工作？”初晓倾身问董志华。
“IT，苦命的象征。我也在C 城。”董志华比初晓大一岁，在读书的时候，曾经是低年级小朋友心目中的优质偶像，因为成绩实在好得不像话，所以要论知名，董志华在初晓的年少记忆里，无疑是个名人。
“我记得你去了N大？”
“我硕士毕业就回来了。人总有发懒的时候，我可没那么爱读书。”他回头笑笑。
初晓也笑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