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脱变(1 / 1)
黎明的曙光划破了黑暗的苍穹。
苍茫的大地覆盖上了一层晶莹的霜露。
古典绮丽的褒国宫殿里已是人影晃动,但清冷的空气里却没有丝毫的嘈杂。
宫殿的东北角有处古朴清雅的小院,小院里有棵粗壮的腊梅树,虽还没有到发芽开花的时节,但光秃的树干,依旧散发出它独有的清冷与孤傲。与腊梅树相对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双顶阁楼。在这个深秋的早晨,在这片高低错落,豪华浓妆的殿宇中,它就像是从江南水乡里走出来的‘小家碧玉’,恬静而淑雅。
忽然,一阵清脆的叩门声,透过淡淡的白雾传来。继而,又响起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姑娘、姑娘,您醒了吗?布衣坊的姐姐刚刚送来了连夜赶制的衣物,想请您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如不合身,也好来得及去改。”
“哦——”片刻之后,屋内传来一声迟疑的应答,接着镂花的木门被轻轻打开了,探出一张绝美的脸,她望着门外的她们有点羞涩又有点歉意地扯扯嘴角,“久……久等了——快、快进来吧——”她说着拉开了房门。
两个身穿粉色衣裙的丫鬟浅笑着迈进房门。
雕梁画栋的房间并不是很大,但却也温馨安逸。一张垂有天蓝色窗幔的镂花的木床安静地放在墙角边,枣红色梳妆台与宽大的衣柜靠床尾倚墙而立,一张圆形的木桌与四张圆形的木凳则摆放在正中,除了桌面上摆放的一套淡黄色的茶具,还有一个青色的花瓶,花瓶里放着一束正悄然开放的小雏菊,更为这个简单的房间增添了一抹生机与清新。
“姑娘您快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昨儿青梅量尺寸时,只顾惊叹姑娘绝色容貌,竟忘了问您喜欢什么颜色了,所以——所以奴婢们才斗胆做主,为您挑选了这个淡青色,也不知您喜不喜欢?”那个女子说着,把手中叠放整齐的衣物双手俸到她面前,明亮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担忧。
她望着那件由印花丝绸缝制而成的淡青色衣裙,悠悠地开口,“这是你们连夜为我缝制出来的吗?”
听到她这么问,两个宫娥都有些莫名的惊讶。
她们默契地相视一眼,那一个宫娥又小心翼翼地问,“是的——姑娘……姑娘要是不喜欢,奴婢们再重新去做。”
她使劲地摇摇头,明亮的眼睛里升腾起一团淡淡的水雾,从前她总是穿老太太的陈旧布衣,这是第一次有人为她做衣服,做一身崭新的衣物,她怎么能不喜欢?怎么能不欣喜?“喜欢、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谢谢——谢谢你们——”
“姑娘喜欢——喜欢就好,喜欢就好——”那名宫娥语无伦次的说着,声音里溢满了欢喜,清秀的脸上写满了兴奋。这是入宫以来,第一次有人感谢她们,感谢她们的辛劳与成果。
“姑娘,来——让奴婢为您更衣。”另一名宫娥说着接过那件淡青色的衣服,欲往她的身上披。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她后退一步,连连摆手。
“姑娘,从今以后青竹就是您的贴身侍女,您还是让青竹来伺候您吧。”那宫娥不容置说,便把嫩黄色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望着她们,静静地望着,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这是第一次穿如此柔软舒华的衣服,也是第一次有人伺候她穿衣,她从没想过她一个乞讨为生的丫头会有今天?她哑然而又满足地笑了。
高领的襦杉,垂地的长裙,流苏蝴蝶的腰带,外披透明的曳地罩衫,更显的体态苗条修长。
“好美啊!”
“好漂亮——”
两个宫娥异口同声地惊叹道。
她只是笑笑,但白皙的脸庞却氤氲起一抹红晕。
“姑娘,这衣服既然合身,那青梅就先回布衣坊了,等过两天青梅再为姑娘送些衣物来。”那女子说着屈膝行一礼,对青竹点了点头,转身掩门而去。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菊香。
“姑娘您坐下吧,让青竹为您梳头。”那女子说着转身把桌下的圆凳搬放在梳妆台边。
“我自己来就好。”她有些不习惯地提了提垂地的裙子。
“让青竹来吧姑娘。”那女子把她拉在了圆登上,抓起了木梳,轻轻梳理她的长发。
灵活的手指在三千青丝中穿梭,只用了片刻的工夫,就梳头了一个漂亮的高鬟。
“姑娘您看——把头发梳成高鬟您喜欢吗?等下青兰从饰阁取来珠花头簪,青竹再为您戴上。”青竹说着望了望紧闭的镂花木门,眉宇间荡起一片焦急。
“咚、咚、咚——”脚步踢踏楼梯的声响急促地传来,接着响起一阵急切地敲门声。
“姑娘——姒姑娘,我是青兰可以进来吗?”气喘吁吁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褒姒转过脸还没说什么,青竹已经打开了门。
“兰姐姐你怎么才来啊?”青竹埋怨的声音虽然很低,但还是清晰地传进了褒姒的耳朵。
“我……”青兰费力地吞了口唾液,赶忙解释,“饰阁里的老嬷嬷听闻布衣坊的宫娥为姑娘做了套嫩黄色的衣服,于是就抓紧打磨串制成了这只形似蝴蝶的花簪,所以我在那儿等了一会。”她说着举了举手里的花簪。
那支嫩黄色的花簪是由无数的小珠子串连而成,形似蝴蝶的两只翅膀,边缘还系着四条嫩黄色的丝带,竟是与褒姒身上的衣服出自同一块料子。
“嬷嬷的手真的好巧。”青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支花簪子,转身踱到褒姒的身边,“姑娘您看这支花簪子刚好与您的衣服相配呢。”她说着把簪子轻轻地插向她的发间,固定在高鬟上。
褒姒望着铜镜里映照出的那只模模糊糊的花簪,眼睛里写满了喜爱。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经过了一场化茧成蝶的脱变,可并没有疼痛,如突起来的恍若梦幻。
“谢谢你们,也谢谢那位串制打磨这支花簪子的嬷嬷。”她由衷地说着。
“姑娘——这……这是奴婢该做的。”看着她绝美而和善的面容,青兰有些微怔,但转而抿嘴轻笑起来。“姑娘,青蓝从饰阁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宗子,他让奴婢转告您,他先去浮萍宫给褒后娘娘请安,让您稍后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