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芳心凭谁寄，重逢如隔世（1 / 1）
有了前车之鉴，苏筱节还真怕柳烟絮再寻短见，于是叮嘱苏皓儿这几日一定要看紧她。于是苏皓儿天天到潮汐院陪柳烟絮，庄内的事务也由苏筱节代为打理。他这个苏家最不务正业的二公子居然也一本正经地做起事来了，倒让苏府上下无不纳罕称奇。
其实柳烟絮倒是没觉得如何，被苏亚然骂过当时是有一肚子的委曲，过后想想，自己也是咎由自取。当初夏荷就曾警告过自己，那琴老爷早吩咐过不许乱动的。明知这是苏亚然的忌讳，自己还偏要去触霉头，又怪得了谁？看到苏筱节如此关心自己，苏皓儿又想方设法地哄自己高兴，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只是一想到他那张冷酷无情的面孔，柳烟絮不由得又愁绪满怀。
“烟絮，你看我这里绣得对不对？”苏皓儿扯着柳烟絮的衣袖，要她看自己绣的荷包。柳烟絮回过神来仔细打量着她手中的荷包，知道她是见自己失神特地引自己说话，便道：“不错啊！小姐这荷包眼看着就要完成了，过年时正好送老爷呢。老爷见了不定怎么高兴了。”苏皓儿却叹了口气，垂丧地道：“爹也未必喜欢呢！我记得小时候曾用泥捏了个泥人，跑去问爹象不象他。爹却连一眼都懒得看，就打发我一边玩去。”说着神色凄凉地垂下头。
看来苏亚然并不是只对自己冷淡，在苏家饱受冷落的也不止自己而已。柳烟絮心下一定，但又换上隐隐的心痛。为苏皓儿，也为苏亚然。她不会只见表面就认定一切缘由都在苏亚然身上。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漠不关心，他一定有自己难言的苦衷。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单单是因为他不满意家中为他定的这门婚事的缘故吗？柳烟絮隐隐觉得此事还有不为人知原由。
看着苏皓儿低沉的神色，柳烟絮轻笑道：“礼无轻重，贵乎心诚。你如此用心地绣荷包给老爷，老爷必会知道你用心良苦的。对了今天是除夕夜，你这荷包怎么还没绣好，来得及送吗？”“我原本就没打算今天送啦！”苏皓儿一扫愁云，她生来的豁达，倒有几分象苏亚然的性子，不然这些年，她早就郁郁寡欢了：“正月初六是爹的生日，我这是要送给爹生辰的礼物。”
柳烟絮一愣：正月初六？难怪每年这一天，小姨都会亲自下厨烧上几道菜，独自一个人坐上大半天，而后泪流满面的去睡。那一年，她偷吃了菜，小姨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跟了小姨那么久，她是唯一一次见小姨发那么大的脾气。想及此，她又是一阵悲痛。
“你又在发呆啦！”苏皓儿不满地道：“真不知你整天都想些什么？”柳烟絮轻笑笑，却带着几分忧郁。苏皓儿叹了一口气，道：“真弄不明白，爹整天冷着一张脸，不懂得温存，偏偏却又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娘、还有那个沈溪冰，她们为什么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仍是一心想着爹？”“如果说得清楚，那还算是情吗？”柳烟絮没落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从未经历过深骨铭心的情爱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我看那些痴男怨女一个个非疯既癫，哪一个是正常人了！”苏皓儿不屑地撇撇嘴：“我倒宁愿不经历的好。”“这可由不得你啦！”柳烟絮强笑道：“到时是身不由已了。你看那飞蛾扑火，明知是死，也要奋不顾身地扑过去，为了什么？”“那你现在算不算？”苏皓儿反问。一句话又勾起柳烟絮愁绪，默然无语。
苏皓儿正懊悔自己的快嘴又惹了祸，刚要想方设法逗她开心时，小艺走了进来，对柳烟絮道：“二夫人，前面来客人了，管家要奴婢请二夫人去接客呢。”柳烟絮不解地问：“二公子不是在吗？”“管家说：这客人是老爷远道请来的，只让夫人你来接待。”小艺道。
柳烟絮更纳闷了，是什么客人非要她去接待？苏皓儿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来了什么样的客人——苏家十几年来都没有这几日热闹过，她正巴不得多来几位客人呢，急切地催促柳烟絮：“走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柳烟絮疑惑地站起来，同苏皓儿一起来到前厅。
“爹！娘！”柳烟絮乍然见到熟悉的面容，仍恍如梦中。这几个月来，她夜夜梦到爹娘和弟妹，如今真不知是真是幻。“絮儿——”柳云翰热泪盈眶，一家人分别经月却恍如隔世。柳轻雪跟柳松舟更是一头扑到姐姐怀里，呜咽痛哭。
不是梦！柳烟絮悚然惊觉。多少次魂牵梦绕就盼着这一天，可这一天到了，却又是如此的突兀。她又惊又喜，整个人都傻了，但泪水却一下子模糊的双眼。经历了生死离别，重逢的喜悦如在云端，悲喜交加。一家人哭泣成一团。
哭过、笑过之后，柳云翰这才发现女儿的变化，惊奇地问：“絮儿，你这是……”柳烟絮拭着腮边的泪水，娇羞地道：“爹，女儿已嫁为人妇了。救你们的就是老爷！”“老爷？”沈兰素的脸沉了下来：“你所说的老爷可是苏亚然？”“正是！”柳烟絮对娘的反应有些不安。“我不许！”沈兰素突然高声道：“我的女儿嫁猪嫁狗，就是不能嫁给那个猪狗不如的男人！”
“娘……”柳烟絮被娘的怒气吓住。“夫人。”柳云翰好言劝道：“好歹苏老爷也是咱们全家的救命恩人，你怎可如此……”“难道我冤枉了他么？”沈兰素尖声道：“他害死了冰儿，我岂能再让我的女儿也毁在他的手里！”“娘，老爷他其实是个好人……”柳烟絮难以忍受娘对苏亚然后指责，忍不住开口。“你给我闭嘴！”沈兰素厉声喝道：“我认识他三十年，他是好是坏，你还能比我更清楚！”
“那可难说喽！”一个轻浮的声音响起，随音而至的是安辞州，他身后还有四、五个人。但柳烟絮除了他之外，只认得苏亚然，其余三个全然不识。这三个人，一个身材伟岸，浓眉虎目，颌下一部短须，看上去粗旷豪爽，不修边幅。一个高瘦清矍，神情冷漠，目光锐利，仿佛是一块冰，又似一把剑。第三个又胖又矮，五官被挤得很小，脖子短粗得好似没有，站着不动时象截石礅子，喘息粗重如牛。大冷的天穿着单衣还汗流夹背，似是肥得不良于行。
这时，安辞州已走到沈兰素的面前，一脸嘻笑地道：“大姐，你不能把冰丫头的死全怪在小苏身上啊！”“不怪他怪谁？”沈兰素恨恨地盯着苏亚然，道：“当年冰儿若不是因为他，怎么会匆匆嫁人，落得半世凄凉。难道不是他毁了冰儿？”
“我说大姐。”那矮胖子不满地开口道：“嫁人可是冰丫头自己的决定，本来小苏是想带她远走高飞的来。”“抛妻弃子，带别的女人私奔！他当冰儿和他一样不知羞耻吗！”沈兰素怒斥。
“唉，我说大姐。”那个短须大汉也忍不住开口了：“小苏不要冰丫头，你骂他。小苏要冰丫头，你还骂他。他怎么做你都不满意，这岂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吗？”“我说大天，你怎么说小苏是猪八戒呢？”那胖子不满地道：“我才是猪八戒才对！”
“这两个人！”安辞州嗤笑道：“一个粗鲁无知，一个厚颜无耻。”“你说谁无知？”“你说谁无耻？”那大汉和胖子登时翻脸，扑上前紧紧揪住安辞州，就要动手。沈兰素嘲讽道：“这几个一点也不长进，还是动不动就狗咬狗！”
那胖子回头冲她裂嘴一笑，道：“大姐，你说得不对。我姓诸，又属猪，他俩才属狗。不是狗咬狗，而是猪咬狗才对。”“放屁！”那大汉大喝：“从来都是狗咬猪，哪有猪咬狗的？”安辞州推开二人的纠扯，事不关己地道：“你们一个是猪，一个是狗，甭管谁咬谁，别扯上我。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人，跟畜牲不搭边。”就见另两人咬牙切齿地又要扑过来。
“猪朋狗友，外加猪狗不如，一窝混蛋！”沈兰素冷笑。“夫人！”柳云翰好不容易从眼前这团混乱中回过神来，觉得她的话太过激烈了。柳烟絮姐弟三人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慌诞不经的一幕。
“喂。”那个一直冷着一张脸的瘦子推推苏亚然，不冷不热地道：“他们为你反目成仇，你就袖手旁观？”苏亚然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好似他才是真正的外人，冷淡地道：“你们既然喜欢打架，那我这做主人的怎能扫客人的光呢？”他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三个人就真的扭扯成一团了。
这一章节武侠的味道浓了些，因为“中原八鬼”会在后面情节中再出现，为了要和沐风之后动笔的另一个故事《中原八鬼》的风格相附，所以才有些许改动。各位大大只当喝惯了清汤，再加些胡椒粉，调调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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