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不欢而散（1 / 1）
李静言一听阿如所说，心里着急，他几步跑到那多身边，拉着那多小声道；“那多兄，此事稍候再议，何必此时大动干戈！”
那多皱眉看向李静言，阿如却在台上笑道：“听这位先生的口音，是关北人士吧？想不到你如此聪明，竟然连这样的细节都想到了？真不失关东大汉的胸襟呀！”阿如如此讽刺那多，把那多一下子就羞红了脸。
阿如接着说道：“今天参加扑卖会的众位客官，哪一个不是心怀江浙受灾百姓？哪一个不是堂堂正正的仁爱君子？我汝俊虽然年纪不大，可是道理还是懂的！不说我做好的宴席是否会陪着你品尝，就说我所做宴席的条件，也足足抵了你这一块金子！”
厅中所有的客人一听阿如这样抬高自己的身份，无不开心叫好，那多却已经涨红了脸，他回头看看严世忠，严世忠上前一步哼道：“什么样的宴席能抵的上三四千两银子？明明就是你这丫头骗人！”
阿如冲着严世忠问道：“我骗人了？我哪里骗你了？骗你的财了，还是骗你的色了？”
严世忠没想到阿如说出这样粗鲁的话来，他张了张嘴，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我，我们都以为你做了饭，是要陪着我们品尝一番的！可是你这单子上写明了宴席，也就是说你有可能陪宴，有可能不陪，这不是欺骗我们吗？”
阿如哼了一声道：“你都说是写明了，干嘛还要以为我会陪你？再说了，三四千两一宴算什么？上万两的宴席我也做过！取南海之珍，北山之雪，东瀛佳味，西域美酒，一同烹出十道菜品，每道菜集各地味道精华，让你于一桌之上品遍华夏美食，这样的宴席，一桌四千两贵吗？如果你凭此宴宴请贵客，你猜，那客人可会高兴欢心？”阿如一番话说的清脆利索，又引来台下一阵叫好。李静言看着阿如和那多剑拔弩张的样子心里着急，再回头看看天香舫里那些叫好的客人，只见众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阿如眼中半带戏谑，脸上带着微笑又冲那多说道：“这位先生，莫不是你花了这三千两银子，并无半点救世赈灾之心，而是只想着男女之事？还是你受了什么人的指使，竟然跑到我们天香舫里捣乱？”说着，她的眼睛瞟向严世忠。
那多回头看看严世忠，严世忠指着阿如恨恨说道：“你个臭丫头，我们来天香舫就是寻欢作乐！你在那充什么贞节良妇？别以为我没认出你，刚才我还看见梅秋雨帮着你抬价呢！你们设的圈套专门骗人！你自称……”不等严世忠说完话，旁边已经跑过来几个壮实妇女，捂住严世忠的嘴，拉着他就往厅外走去。
严世忠却一点也不老实，他挣扎着大叫道：“梅秋雨那娘们呢？她竟然骂我无耻！你们俩……”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边的几个仆妇已经死死捂住他的嘴，直接把他拉出了天香舫外。
那多看着严世忠被人拉走，脸上颇是诧异，阿如却哈哈一笑，说道：“我这天香舫不招待他那样的人！这位关东先生，你是再玩一会儿还是和严公子一起走？”
那多气的脸色紫红，指着阿如道：“你也太嚣张了，竟然把人这么拉出去！”
阿如一撇嘴，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天香舫是我开的，我愿意让他进来，就让他进来，不愿意让他进来，他凭什么站在我的船上？”
李静言看着那多正要发作，忙在一边拉着那多说道：“那多兄，算了，算了。本来就是你来找阿如的麻烦，你现在这么生气干什么？”
阿如哼了一气，一脚把脚边上的那块金子踢下台去，说道：“看你这么生气，我也不用你的银子！今天我自己买了我的这顿宴席，出价三千一百两！”
众人在台下看着阿如和那多的对话已经痴了，此时阿如又说出自己买下自己一顿宴席，引得众人更是一片惊呼。三千一百两！一个秦淮河里的红牌姑娘竟然如此大方地出资赈灾，如何不让人惊讶？！阿如却理也不理呆立无语的那多，回身走向后台。
李静言看看那多，又看看门口有些发呆的母亲，他拉着那多回了座位，又跑到母亲身边，小声问道：“娘亲，你不是说要回家吗？怎么还在这里？”
李夫人看看李静言，伸手说道：“银票呢？拿来！”李静言看看母亲，忙把手里的银票递了过去。李夫人想了想，又从身上掏出另一张银票，递到李静言面前，说道：“把这个给你那阿如，告诉她，这是我捐赠给江浙灾区的！别让她这鬼丫头独吞了！哪天，我再来看她折腾！”说完，李夫人带着春生就走。
春生看看李夫人奔向船舷，忙小声对李静言道：“少爷，咱们夫人刚才夸讲阿如姑娘来着，说她什么什么豪杰气质！你别担心了，我看不久，咱们家夫人就会喜欢阿如姑娘的！”
李静言听了一笑，看着李夫人坐上小船向码头驶去，静言摇头苦笑，怎么也想不通李夫人的心思，更让他疑惑的是那严世忠刚才所说的话，为何他说起梅秋雨？难道刚才自己不在那多等人身边，梅秋雨又曾与严世忠说话吗？
回到大厅里，因为阿如已经退场，大厅里又恢复了一片歌舞升平之态，那多垂头丧气地坐在座位上，桌子上摆着那块硕大的黄金，老鹰等人都不说话，只是面色沉沉地坐在一边。
李静言回到座前，冲着那多说道：“那多兄，严世忠和你说了什么，你竟然如此冲动？其实你想想，若是严世忠能看出这名单上的花样，其它客人又如何不知？这些人里，有不少人都是捧汝俊的场，所以明明知道只是一餐饭食，却还是要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你又何必强出头呢？”
老索在一边哼了一声道：“都怪那个严公子！我们刚才坐在这儿看着那些人竞价好玩，他忽然说什么这汝俊姑娘就是为了骗人才设了这场局子！还说那姑娘一定是知道这里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所以才会胆大包天地这样骗人。我家主子看周围真有不少人准备出钱竞价，就一时忍不住冲了出去。”
那多也叹气道：“刚才我才明白，这个严世忠和天香舫里的什么人结了仇，所以他才让我们来天香舫？”
李静言忙点头道：“不瞒那多兄，其实我与严世忠曾见过这里的汝俊姑娘和一位管事姨娘，严世忠对那姨娘一见钟情，可是那位姑娘却已经明言自己并非一般轻薄姑娘，让严世忠断了痴心妄想。想来定是严世忠太过份了，才又引来那姑娘怒形于色，喝斥了他吧？其中的缘由，我也猜不透。”
那多哼了一声不说话，老鹰在一边说道：“咱们，回去，睡觉吧！”几个人都点头赞成。那多却说道：“既然咱们已经来了，便不能这样离开！我已经想好了，一会老索拿五百两银子，给那位汝俊姑娘送过去，告诉她，我们关东人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小气，更不是什么蛮横的野人！那钱就捐了赈灾去吧！”说完，他还是一口气咽不下去的样子，又说道：“今天咱们也算是见识了这京师里的花楼什么样，一会儿咱们就好好享受，不能白来了这一趟！”说完，他大叫一声：“来人，上酒！”李静言看看那多如此神态，只摇头叹气，想不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老索拉着李静言问道：“静言老弟，刚才严世忠说你去寻你父亲？那个中年人就是你爹爹？长相挺年轻呀？看上去倒像你哥哥！”
李静言听了摇头，说道：“索大哥休拿我取笑，那只是我的一位长辈，却非我父亲。”
老索道：“听你那长辈的话，你家里挺有钱的呀？二千九百两买一顿宴席，疯了吗？还是你家那老先生也爱慕汝俊姑娘的美貌？要博美人一笑？”
李静言摇头道：“不是，她只是艳慕阿如厨艺，所以才不惜血本想买下阿如一顿餐饭，好与阿如一较高下。”
老索啧啧奇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喜欢作饭？”
李静言摇头笑道：“世上之大，无奇不有。我家长辈就是喜欢饮食之道。其实各位想想，阿如不也是个奇女子吗？她为江南百姓牵头募捐，自己也一掷千金，她这样的胸襟，我是自愧不如的。”一群大汉听了李静言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不言语。
李静言摸摸自己怀里的银票，冲着那多等人抱拳笑道：“那多兄，今日虽然只是偶遇，可是能与那兄这样的汉子相识，也是静言的福气，我还有事在身，不在此处久留了，各位尽兴！”说完，他抱拳施礼，走出了天香舫大厅。
到了厅外，李静言找到一边的船娘，向她出示了阿如那块小小的绿玉牌，让她帮忙去找阿如，不想等了半天，换了女装的梅秋雨却来到静言身边。她一看到静言，却嘻嘻笑道：“李公子，你怎么没与你娘亲一起回家，还呆在我们船上。”
李静言一见梅秋雨，马上见礼道：“梅姑娘，阿如呢？”
梅秋雨笑道：“我家姑娘生你的气了，不想见你！”
李静言忙道：“她？她怎么会生我的气？”
梅秋雨问道：“你为何领着朋友到我们船上来捣乱？为何让你娘亲来我们这里参加扑卖大会？还有，严世忠也是跟着你来的？那个关东大汉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听着梅秋雨问的一连串问题，李静言有点愣了，他忙说道：“我刚才与阿如分别，偶然遇到了严世忠，他非拉着我来天香舫，我思念阿如所以就跟来了！哈尔那多先生是关外都督，好像是朵颜三卫的首领，他为人豪爽，若非今天严世忠在一边挑拨，他不会找阿如的麻烦！梅姑娘，你快去与阿如说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来天香舫捣乱的！让她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