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1）

梦宫主走到梦苑，却见风罗泪早早的就坐在她坐的位置上看月色。

“我想你该知道，那是只属于我的位置。”梦宫主一语双关道。

风罗泪扬起头，对着她，“这是，属于梦冰雪的位置，是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觉得，虽然她的眼睛被蒙住，但是露出的脸庞和面部表情与她格外相似。不知道，她的眼神，也是不是和她一样。

“不，不是梦冰雪。只是我，独一无二的我。”梦宫主十分坚定的说。

风罗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微牵动嘴角，“独一无二的……么？那么，梦儿泪，又算什么？”

“她只是我的眼泪，我身体的一部分。这并不能代表我。更无法代替我。”

“……也是。每个人，都该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多谢你的指点了。我的，宫主。”

梦宫主微眯起眼，“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么？也许……是一个不该存在，却又俨然存在的人吧。”风罗泪垂下头，带着几分忧郁情愫。

这份忧郁，像极了寻伊罗，但又似乎不是。

“不该……存在么？我也可以说，我亦然不该存在。”

“就是因为你这么想，所以，把事实都掩盖了么？把自己，埋葬在过去了么？”

风罗泪的声音很轻很轻，听起来也十分悦耳。

但划破宁静的音符深刻而刺耳。

梦宫主转过头，不知如何回答。刻意的去压抑住，脑子里不断迸现的画面。

“你忘了，五灵是因为什么而存在的吗？她们，可是代替过去的你活下来的啊。”

风罗泪平淡没有起伏的声调，却似带有讽刺的笑。

“本宫的事，你根本没有资格管。你这个……次品。”梦宫主伸手挑起风罗泪的下颚，凑近了对着她的唇吹气。

“但比不敢面对现实的宫主，又如何呢？”风罗泪没有因她的言行动气，冷静的反讥。

“你没有心，怎会明白？”梦宫主勾起嘴角，问。

风罗泪突然变了脸色，拉下她的手，离开。

“你知道我不喜欢风罗泪，为什么不杀了她？”梦宫主勾着冥夜傲风的颈项，气呼呼的问。

“梦儿，你知道吗，从前的你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冥夜傲风微笑了下。

梦宫主愣住，“我……”是啊，从前的她不会那么狠。秉持着真理、正义以及宽容的她，连自己的仇人也不会伤害。

等等！

仇……人？

她放过了自己的仇人？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她失去的那段记忆吗？

“你变了。或者说，黑暗的力量，慢慢侵入你的灵魂。”冥夜傲风很平静的说，看不出是什么想法。

“我就是嫉妒，好嫉妒好嫉妒。无法忍受，她那样理所当然的站在你身边。你是我的，连一点点，一丝一毫，一根寒毛我都不可能和别人分享。可是，你和她，靠的那么近，那么近，我真的，受不了，完全完全的受不了。”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她也不知道，到了知道的时候，早已经走火入魔。

“她不可以死。”冥夜傲风毫不犹豫的说。

“为什么。”梦宫主突然冷静下来，但眼神冰冷刺骨。

“她绝对不可以死。”冥夜傲风没有丝毫退让。

“她……很重要么？”

“是。”

没想到冥夜傲风会这么爽快的回答，梦宫主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傻瓜。

“对你，很重要么？”她保有一丝希望的问。

“是。”

梦宫主看了他许久，然后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那么，她比我，还要重要么？”梦宫主揪起冥夜傲风的衣服，靠近他逼问。

“梦儿。”

梦宫主倏地凑上去，吻住他。

不想听。不敢听。不要听。

他居然会说重要。他居然会说一个女人重要。她很清楚，什么人什么事都很难让他在意，那样的傲然。现在居然说，风罗泪，很重要，对于他。她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只希望，好好珍藏着，他们最深刻最真挚的爱情。哪怕，那只是她，自欺欺人。

“爱情，会让人变得麻木不仁，连最自制的梦宫主也不例外。”风罗泪每每都在梦宫主一个人的时候接近她。

“你才是罪魁祸首吧。”梦宫主挑起眉看她。

“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么？傲风身边本就没有女人，你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修妹只是一个孩子，你自然不会有任何威胁感。死神听命于你，她是个并没有感情的魂灵。所以，一出现我这个外人，你就觉得，威胁到你了么？”

“你爱不爱他？”梦宫主很直接的问。

“不知道。”风罗泪也很直接的回答。

“你爱不爱我？”梦宫主这样问。

“不爱。”风罗泪这样回答。

梦宫主看着她，突然笑了，“开玩笑的，这么认真回答做什么。”

“我知道。”风罗泪嘴角微扬。

“你又知道了些什么呢？无所不知的你？”梦宫主突然觉得，自己的妒忌真的有些过了，风罗泪，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我知道，梦宫主，从前是喜欢女人，歧视男人的。认为世上的美人，只是女人。男人，都是丑陋而令人厌恶的。”风罗泪嘴角上扬的幅度变大了。

梦宫主一下子呆住。这些事情，除了她自己，好像还没有知道吧？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

“相信我，真的很明显。”

“其实，到现在也还是这样。”梦宫主笑了笑。

“嗯？”风罗泪歪着头，似乎没听懂她的话。

这样的小动作，是她会做的吧？“我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那么，傲风他，不是男人么？”

梦宫主忍不住轻笑，“我喜欢女人，但是我爱他。”

风罗泪沉默了许久，低下头去，脸庞完全埋入阴影。

迷迷糊糊之中，梦宫主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是个婴儿的她。

因为生来灵气强大，所以，出生后的记忆，一直都保存着。

她看到了，她的母亲，和她相似的那张脸。

——原谅我，不能给你平凡的命运，连与父母的天伦之乐也成了奢望。

她从来都没有恨过这样的命运啊。

不，那只是从前。

现在，有了他，就不一样了。

但是，从来没有怪过，母亲。

——既然不能和他永远在一起，一起毁灭，也不错。

是这样啊。她懂的。

以前没有经历过，所以恨着她的父亲。

现在，她懂了，能和自己心爱的人有那么短暂的回忆也很幸福，只想和他，在一起。

然后母亲把她留在了异界。

她为什么可以存活至今，自己也不知道。

最后一次见到母亲，她明显憔悴了很多。

——孩子，要记住，不可以有感情，不要爱上任何人。不然，会因为宿命轮回，而万劫不复的。

母亲抚摸着我的脸，很仔细很仔细的抚摸着。

她的手按在我的心口上。

——有了心，可是会很痛苦的呢。以后，你就会明白的。但愿，你永远，都不要有心。

然后母亲走了，她静静的抱着自己，一个人坐了很久。

……

…………

………………

不对！

梦宫主倏地睁开眼。

从头到尾，都没有……

自始至终，母亲都……没有……取走过她的心……

那么，她的心，是怎么消失的呢？

那份被埋藏心底的记忆，为什么不敢面对呢？

“梦儿，怎么了吗？”似乎感觉到梦宫主的异常，冥夜傲风轻搂着她问。

“我……看到了，母亲。”梦宫主气息有些紊乱。

“……是你太想念她了。”冥夜傲风说得理由，听起来很牵强。

“不是的。那是……那是我埋藏在心里的……记忆。我选择遗忘的记忆。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会选择去遗忘它呢？又为了什么，现在居然想了起来？我的心，我的心，一直都没有的心，它不是……不是母亲取走的。为什么，我会本能的，认为，是她取走了我的心呢？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甚至扭曲了的事实呢？为什么我会一直逃避去知道我的过去？我到底，在惧怕什么？”梦宫主一时混乱之下说了许多她本不能对冥夜傲风说的话。

“梦儿，既然痛苦，既然不愿追溯，那就忘了吧。”冥夜傲风轻吻梦宫主的额头，哄道。

“不，我知道，那些记忆很重要，非常重要。我怎么可以……怎么可能，去忘了它？”梦宫主的心慌意乱导致她没有细想冥夜傲风话里的悲伤与叹息。

“梦儿，你只要单纯的留在我身边，就够了。”

——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梦宫主摇了摇头，挥去那个念头，“嗯。只要在你身边，就够了。”

但是，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