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1 / 1)
F市第一医院 急救中心 第二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亮着,夜里空荡荡的走廊设有一排座椅。此时就只有一男子静静地坐在那,出神的眼定定望着窗外,被东风吹得东摇西摆的树枝,透过窗,张牙舞爪,不无几分恐怖。
护士A:“你看,我刚才说的帅哥就是他。很帅吧!不过他随救护车一起来的,送一个出车祸的女孩。你说他俩是不是男女朋友?”
护士B:“千万不要啦!好不容易见到个帅哥,却是名草有主的,我会伤心死的!你说那女的怎么样?会死吗?”
护士A:“不知道。但是那女的被送进来的时候,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情况不妙呀!”
护士B:“如果那女的死了,那帅哥不是很可怜。你看他,魂都没有了。整个人傻傻的。5555”
。。。。
等叶夫妇赶到急救中心时,就看见两护士站在走廊角落里,对着自己的儿子指指点点,悄悄窃语着。从半小时前接到儿子电话后,俩老的心早就乱成一片,对这不相干人士直接忽视,匆匆小跑到失魂的儿子面前。
看到绝凉身上斑斑血迹,叶母差点昏晕过去。一把扑过去,对他身上东摸西看。
“绝凉你可别吓爸妈,你哪里受伤了?医生看过了吗?55555”
叶母担心的低哭声,惊动了出神的绝凉。
轻轻按住母亲还在四处抚摸的手,“我没有事。受伤的是何静,她现在在手术室里。”
那声音空洞,遥远地像从世界的另一头传来。
“什么?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为什么。。。”
叶母望向还亮着灯的手术室,身子一软,还好叶父从她背后撑住,再扶靠坐在座椅上。
“绝凉,你赶紧说说怎么回事吧!你看你妈都吓成这样了!”
叶父神色严肃,眼里却藏不住焦虑和担心。
“那辆车本来是要撞上我的,结果何静跑上来将我推开,自己却被撞倒在地。她为什么要跑上前来?我宁愿是自己现在躺在里面。”
说时,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静静蔓延开来。
————————————————我是分割线——————————————————
东京医院里这三天,在‘暴君’唐嵩芥威胁恐吓下,美兰含着泪吃了仿佛一生中所有的素食。好不容易在昨晚得到医生出院的许可。乐得昨夜在梦里都笑出声的美兰,一大早就自己哼着小曲,开始动手收拾行李。
这几天已经退了酒店客房的唐嵩芥,为了就近照顾某不听话的病人就住在VIP病房隔壁家属休息室里。一大清早的,就听到隔壁某女霹雳啪啦起床声,接着是不成调的小曲。
太阳穴旁的筋暴突了几下,昨晚远程办公到凌晨3点的唐BOSS,无声长叹一声,认命似的慢慢从床上起来。
“飞机是下午2点的。即便你现在出院也是回不了国的。不知道你火燎活急地,为的是啥?”
带着淡淡嘲弄,随意套上外套,半靠在门边上的唐BOSS一出声,便引得一心沉浸在将回家喜悦中的美兰,吓了一跳。
拍拍受惊的小心肝,心情很好的她也不介意。相反觉着这三天对自己动不动小吼大叫的唐BOSS,比起之前的疏远礼貌更加的亲切,并感到暗暗的心喜。
美兰不愿多深想这份暗暗的心喜,背后它所代表的含义。那是禁忌,也是不能翻阅的过去。
“当然是去买礼物和东京特产品。如果拎着两串香蕉就回去的话,首先刘纤MM就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的。不过,老板你如果也想买什么的话,就一起采购好了。”
白色的四面墙,白色长袍的医生,白色制服的护士,还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最最重要的当然是淡如水,食之无味的医院标准套餐。吃得她抓狂,简直是对红尘三千无望到极点。现下,终于可以重返花花绿绿,有着享之不尽美食的‘围墙’外,是人都会喜从心生呀!
“我看你是买东西是顺便,想大鱼大肉饱餐一顿才是真吧!”
美兰自以为自己已将‘诡计’深藏,却不料唐嵩芥对此一目了览。轻视般地轻挑一下两道好看的剑眉,对她气恼却不敢明言,涨红的脸笑笑,转身就入了隔壁自己房间洗手间,稍加梳洗。
等美兰整理差不多时,唐嵩芥也一身清爽英挺地出现在门口。
“走吧!先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然后我们再‘一起’去买土特产品。”
想私自偷跑的小白兔,望着大灰狼灿烂友好的微笑,垮下双肩,耷拉着小脑袋‘一起’走了。
医院的附近便有具有日本特色的繁华街道,有老店、世界名牌专门店、阪急、松阪屋、三越百货公司等。美兰带领着大BOSS逛了三越百货公司上上下下好几层,不到一个小时手上就多了5,6个精美提袋,还不算上唐嵩芥手上拎的份。一番‘天女撒钱’后,留学多年都没有来过东京的美兰,想到去书中曾经提起的日本第一公园——东京上野公园一游。
今天的大BOSS似乎很和蔼可亲,对于美兰一切的要求全无条件答应。
的士将大包小包一堆的两人载到上野公园门口。此时冬季的上野公园自然是见不到最出名的满天樱花。园中的游人稀少,不如传闻中花季时人流如织。多是周围的老人和小孩在其中,或晒暖阳的,或滑旱冰的,倒也安详美好。
“这里有动物园,最出名的就是我们中国国宝大熊猫了。那时候不能回国,特想来此看看,却一直愿不成。那时,每天不是读书就是埋头打工,既也没有真正地好好看过这片土地上的风景。现在能重回,虽然东京也是第一次来,但是如在回头想想,一直以为暗淡的留学生涯原来还是很让人怀念的。大阪,算来也是我这生除了F市以外,呆的最久的一个城市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在人间纷飞四月天时,再去看看樱之宫的樱花。”
冬季的公园,树枝干枯叶片凋零,虽有暖阳天边的云脚却也压得极低,日本特有的大乌鸦,黑压压一片从冲天树叉顶扫过。
可是这一切,却让异国游子美兰心生感慨。这样的冬天,是被她所熟悉的。在日本的大阪,她渡过了最初失魂落魄的前三年,失恋加异国他乡的求学求生的压力,让她一度想过放弃生命。可是后来同居者陈莞米的到来,才让她慢慢走去自我封闭的世界。
对身边现在是自己BOSS的初恋男友,不是没有淡淡的怨怪过。对选择的留学之路也不是没有后悔过,对在日生活艰辛和孤独不是没有流泪过。可是,现在站在这清冷的公园中,抬头遥望天宇,似乎也是一朵花开的时间罢了。所有的一切,轻轻放下,海阔天空。
“后悔过吗?如果当年没有。。。或许你就不会出国吃苦了。”
随美兰一起落坐在树丛边一石椅上,望着她一脸淡淡明亮的笑容,唐嵩芥问她后悔不。却也在心中问自己后悔不。
“为什么要后悔?!人生就是这样。只能往前走,一旦回头就是百年身。最初来时很苦,心里一直流泪,后悔过千万遍。可是现在我感谢自己当时坚持了一点点,又再坚持一点点。一路就这样走了下来。唐嵩芥,我为当初自己的自卑和怯弱,向你说对不起。如果你怨怪过我,我也真心希望得到你的原谅。可以吗?”
现在的她真的是脱胎换骨,是真的长大成熟了,也对过去以及那段两人的感情释然了。面对这样的美兰,唐嵩芥在沉默中又悲又喜,更多的是无言状的苦涩与冰凉。
冬风刹人,一阵而过,人人缩颈。
“我现在的男朋友对我很好。他,你也认识的,是以前我们的班长叶绝凉。上次同学会和你一起来的是你的女朋友吧!很漂亮气质很好的一个人,大家都说你们真的是郎才女貌。。。”
或许是想为了真正斩断最后一丝想望,或许是为了和过去做个告别,美兰出神地盯着在不远处,津津有味吃着游人提供食物的鸽子们,嘴不连心,滔滔自顾说着。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马上出发赶望机场比较好。”
没有感情色彩的言语一说完,唐嵩芥弯身随手一捞,拎起了散落在两人脚边的提袋,自顾迈前走去。
在唐嵩芥心里,过去一直没有过去。以前不会,现在也不可能在她三言两句下烟消云散。或许一方已经离开,或许自己一直坚持的只是一个人的感情。但是,感情岂是说放下就能轻轻卸下的?感情不是水龙头,关上了就不再滴。不愿多说,如果这份坚持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人的独角戏,那么再多的言语也是空洞,苍白无力的。
尾随而来的美兰,低低叹了一口气。终是自己欠他的,又怎能再为了自己的心安而去挑旧伤。
下午6点10分,东京羽田机场到F市国际机场的航班准时落地。美兰去时一个手提包加一个中型行李箱,回来却成了两大提包,原先的行李箱也被堆得鼓鼓的。不过,即使飞机上一路面无表情,沉默是金的唐嵩芥还是绅士地接手,为她推着份量不轻的推车。
两人此次回来也没有通知谁。唐嵩芥是觉着没有必要,美兰则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却不料,在F市第一医院病房中,静静躺着的一个女子,用她的生命和鲜血再一次改写了她的生活。
两人从机场中出来后,唐嵩芥先为美兰安排了车辆送走了她,自己才招车回公司。
今天是上班族正常上班的星期四,估计这时叶绝凉和陈莞米都各自下班了。匆匆赶回了家,好言安慰了家中为她担心多日的俩老后,美兰又急忙用冲满电后的手机给男友联系,结果是对方信号全无。想是他还在公司加班或开会来的,美兰接着又给好友陈莞米打。电话是通了,对方一听到她的声音,既带哭腔失声喊道。
“天啦!你可终于回来了!我,我还以为自己要成罪人了。。。”
另一边刚打完卡下班的陈莞米,躲在楼梯口里,眼含泪光。这几天美兰音讯全无,让她是坐立不安,再加上给叶绝凉那通电话后一直联系不到他。找到他公司,里面的工作人员也是缄默,直说总经理现不在公司。忐忑不安地度日如年,上班也一直出错,效率为零。就在自己以为将要崩塌时,终于是等到了美兰平安的电话。她声音响起时,自己差点喜极而泣。
觉着电话中难以言清,和美兰约好老地方见面后,招来的士,陈莞米心急如焚赶去。
陈莞米电话中短短含糊不清的几句,激得美兰心下也是浪潮小涌。
——————————————我是分割线————————————————————
当夜和陈莞米先见后,美兰又连续打男友绝凉手机和办公室电话,最后连他家里的坐机也一并打。结果还是无人接听。
从店里去来的美兰神情不定,坚持要打的到绝凉在外的套房去等。不放心的陈莞米提去同去的要求,也被她拒绝了。
从包包中拿出之前绝凉打给她的备份钥匙,开门而入。满屋的冷清和静寂,宣告着此主人不在的消息。心慢慢变凉,美兰无力软靠在沙发上,连屋里的灯也不懒得去开。对楼谁家的灯火通明,投射来,倒也不漆黑一片。
从好友口中已经得知自己瞒着他,向前男友求助之事的绝凉,他心里对此是怎么想的。是否气恼中,还是用拒接电话的形式,向自己传达他受伤的心情。可是,如果只要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美兰发誓:自己将用最诚恳的态度表明自己现在的选择——就是他。
一个机会。只要他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对楼的人家今夜似乎热闹非凡,隐隐风带来他们欢喜的笑声,话语声。可此时传到美兰的耳里,却缥缈如轻烟,遥远如外空。
墙上滴滴答答,是时钟走动的声响,是时光流转的脚步。一步步搅乱等候者的心绪。
夜深沉,就连对楼热闹转眼也消停下,四下更是静寂异常。已经半趟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美兰,却被一声并不大的吱啦声给惊动。
门从外面向里开起,在昏暗对楼的灯光下,隐隐可见进来的人,消瘦欣长的身影。
啪地,室内的灯光瞬间亮起。习惯了昏暗的美兰一时被耀花眼,本能地抬手挡在眼睛前。
“美兰?!”
是绝凉不信又惊,嘶哑的声音。
————————————我是分割线——————————————————————
在何静出事的第二天,何夫妇就一接到消息便连夜赶回。当他们赶到女儿病床前,看着自己最心爱,正是鲜花怒放,耀眼夺目的女儿既了无生机,满脸白刹,头缠白纱巾,还陷入昏迷状态中。何母顿时热泪不止,即便年过半百,身经多少风浪的何父,也是红了眼,拉着没有知觉女儿的手,紧了又紧,久久没有言语。
叶夫妇陪在一旁,也是暗流伤心泪。绝凉那时已是一天两夜没有合过眼,干涩的眼,布满了血丝,心里一片麻木,真真的欲哭无泪。
叶夫妇向伤心不已的世交何夫妇,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并硬声保证自己的儿子一定会担起一切责任。
绝凉单膝下跪在老泪纵横的何夫妇面前。
“我的命,是何静用她的命换来的。只要你们开口,我愿用这命来做抵。”
眼光坚定,亮如炬。
一边是还处在危险中的女儿,一边是自己从小就喜欢不已的男孩,而且这男孩还是女儿愿意用自己生命来换的心上人。在这五人中,最最自责悲苦的定是单跪在地,不泪不泣的男子。何夫妇心里是明白的,更不愿去再多增加他罪恶和负罪感。
主刀医生到来,为昏迷的何静仔细地再做观察,临走前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何静手术成功,现下只等麻醉药消去便可醒来,内脏无大碍,只是她的左腿伤到神经,估计将来能否走路还是一个问题。
众人一喜,却更多忧伤和不安。何静自小就是一个能歌善舞的女孩,更是一个对自身追求完美的人。如果等她醒来,发现她将不再完美,甚至不再与正常人一样时。骄傲如她,能否接受的了?
这个问题,再一次将众人推向深渊。
当天下午3点多,何静果然如医生所言,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何静,面对床前拉着她手激动难抑的母亲,慌忙问道。
“妈妈,叶大哥呢?他没有事吧?!我有将他推开吗?”
短短几个问句,却让在一旁的绝凉如临冰窖。如此的清深意重,却是他难消之罪。
见到绝凉安然无佯地站在自己床前,何静才停止了担心。
可是,放下对他担心后的何静,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的地方。刚才自己激动地半坐起,可是自己的左脚明显地没有知觉。电视演到烂的桥段子,难道也在自己身上上演了吗?
惊慌无措的何静,不顾众人大力的阻止,狠狠地打那硬如木石的左腿。没有一丝一豪的感觉,没有了痛觉。清楚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何静,顿时泪如雨下,一边不信加绝望地高呼着:为什么会这样,一边更是使劲敲打腿。
“如果你痛恨的话,我愿将自己的左腿砍断给你。这本是我的过错,请不要再伤害爱你的人了。”
何母死死抱住一心绝望的女儿,苦苦哀求着。望着大家悲伤无奈的泪水,躺在病床上崩溃的何静,绝凉空洞,森冷的话语响起。既一时让疯狂中的何静慢慢安静下。
安静下的何静,瓜子脸白刹的脸上,无声淌流的清泪,两眼定定望着用自己身躯救回来的叶大哥。自己一觉醒来,世界已是天翻地覆。一向优秀,淡定温和的叶大哥此时却为自己,憔悴不已。红丝布满了眼,站在逆光中消瘦的身躯更显欣长。何静心下,如绞混的黄水慢慢沉淀,清亮一片。
“妈妈爸爸,叶伯伯叶伯母,是我不好。让大家为我担心了。我想清楚了,用我一条腿来换叶大哥的一条命,值得!我不会再闹了,我会好好活着。”
话是对俩对大人说的,可她眼却定定落在那逆光中的身影上。
那影子,在光芒中轻颤一秒,又站如松。
平静下来的何静,听说叶夫妇和叶绝凉已经守着她一天两夜,便催他们回去休息。敌不过她百般劝说,终于稍安下心的叶夫妇才答应离去。绝凉离去前,独自一人找到了刚才那主治医生,问明何静左腿可能复原的机率。医生的回答是不大乐观,因为左腿主神经已经死去。如果坚持做复原治疗的话,希望还是有的。但是时间需要多长,却是他们当医生的也无法估量的。
一方,等病房中只剩何静和她父母时,何静开口向一脸为她心疼不已的父母求到。
“爸爸妈妈,请你们不要怪罪于叶大哥。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的。如果真的要用我的命来换的话,我还是会再一次这么做的。”
“傻女儿,你想过这样值得吗?他的心里早有人,你,你何苦这般?”
做母亲的何母,面对自己为爱如此倔强的女儿,心下疼惜万分。
“如果我的一条腿,可以换来他的爱。我觉着值得!”
紧紧回握母亲的手,外表柔弱的何静,眼中却闪着如启明星的亮光。坚定,执着。
何夫妇面对这样的女儿,头一次开始在心里怀疑,当初自己支持她回来争取爱情的决定,是否正确。
————————————我是分割线—————————————————————
这一天两夜,比起等待美兰归来7年的时光更加漫长遥远。绝凉到达自己房子门前时,只觉如经历了漫漫无期长夜般,眼前一片黑暗。在医院中,何静当着众人的面,说的那番话,如果是落入深爱人耳里,自是感天动地。绝凉听来,却一身沉重,冰冷如寒冬。
医生最后那席话,更是一棒猛击,只打得他狠不得就此倒下。全无生机!
命运总是如此神出鬼没。在你最渴望时,它便便不给予;在你绝望放弃之际,却下一秒将它展现在你无望的眼前。只是此时此刻,终是迟了!
见到自己心心念念,望眼欲穿的女友,如果时光倒流,管他什么前男友什么何静,自己一定立马将她紧紧拥入怀,今生今世再不愿放手。可是。。。人生为何有如此多的可是。
“绝凉,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一身狼狈,好象没有睡觉好久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你。。。”
听到自己等待了一夜,终于盼回来的人的声音,美兰立马放下手,从沙发上跳起,急急跑到呆立在玄关前的绝凉面前。
他一身皱巴巴的衣服,上身只着薄薄的毛衣,外套却不见踪影。脸上没有表情,呆直无神的眼,消沉的脸色。全身上下透露着一个消息——他很不好!
美兰担心地伸手去扶他的身躯,因为他的神色显现着似乎在下一秒就会倒下。
无力的身子一晃,避开了美兰伸来的手。绝凉一脸漠然地自顾望沙发处走去,似乎也没有留心到她僵在半空中的手。美兰心里的不安更是汹涌。今天的他,从开门近来见到自己开始就不同,透着难以言状的疏远,冷漠和麻木。这样的表情似乎更多的时候,是出现在唐嵩芥身上的。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面对自己,表现出如此陌生的距离。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再回来了。”
坐在美兰先前坐过的地方,那上面还留有她温热的体温,淡淡的草香。绝凉多想就此睡去。在有她温度,有她香气中静静睡去。没有鲜血,没有如山的责任,没有那场雨,一切都还是她没有出国前的原貌。但是,横在两人眼前是另一个女孩生命重量的感情,更是强悍如命运的戏弄。绝凉没有如往常般,拉过她的小手放入自己温暖的胸口,没有将她拉入怀,紧紧拥抱。发生了,毕竟是真实如铁。绝凉无法欺骗自己,何静望向自己坚定如石的眼神,也让他无法再像以前那般,亲密无间地和美兰相拥。
静静的屋里,美兰却觉耳边有无数嘶喊雷轰声,嗡嗡作响。
“有你在这里等我,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美兰笑得不自然。尤其是面对半靠在沙发上,面无温度的绝凉,更是笑得胆颤。
“美兰,你知道吗?等待,是一件多么煎熬痛苦的事。你永远不知道你的等待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可能一生的等待,等来的只是两鬓的白发,心中的空洞。我以为自己可以为你永远地等下去,可我发现比起爱人,被别人来爱更是一件幸福的事。所以,对你,我放弃。”
说完这番话,绝凉靠在沙发上,慢慢闭上眼,静默。
美兰彻底地呆了。久久凝望着双眼紧闭,脸无多余表情的绝凉。似乎想在他的脸上,动作中寻找一丝玩笑的意味。可是,沉重的夜色,静寂的空气,蔓延在两人之间。他始终没有睁开眼,面对满心不信的美兰。
“我想你一定是很累了。我今晚先回去,你好好休息一下。有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美兰轻轻落下这话,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提包,将自己从东京为他带回的礼物小心地放在桌上,转身去开门。
门,叭得开起。就要出去时,在她身后清楚地响起绝凉清冷的声音。
“请将钥匙留下。”
将要迈出大门的脚步,顿时停顿呆立住,久久没有移动声。
里面的主人,似乎以为她没有听清,再一次说道。
“请将钥匙留下。”
门前接着响起钥匙从包包中掏出,清脆的撞击声,随之是钥匙放置在鞋柜上的声音,最后是门轻声关起的声音。
大厅吊灯下,绝凉随着大门关上的声音,也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灯下,两道泪水悄悄淌流而下,闪着夺目亮彩。
步出门外的美兰,脚下踉跄,步到电梯前,微微颤动的手指慌乱按了足足好几下,才将望下的按钮按准了。电梯门一开,失神般飘了进去,又随意按了1键.电梯慢慢下降,犹如她此时的心无边望下掉,一层又一层,黑深深,见不到底。心里荒凉一片,是深秋过后鸟绝兽藏的荒漠,只见沙尘浪般一阵阵狂扬,见不到天宇蓝色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