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情殇（2）（1 / 1）
梦？这是怎样的梦。
徐然感觉自己隔着弥蒙的烟雾，看到梦中的小依对着他笑——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那种舒心的笑容，自然纯粹的笑容如九天上的仙女。一切都回到了过去，她拉着他的手奔跑在如星的野花之间，没有疼痛，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真是美丽的梦啊！可是梦醒了，那种失落的痛苦，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徐然，小依出事了，快去，快去，看看！”陆依的娘惊恐地拉起徐然的手，皱着眉头说。
徐然感觉自己的心忐忑不安，隐隐觉得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他的小依，希望她没有事情啊！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这样的情景：
在李三家前面的巷子里，围了好些人，李三当着围观人的面，狠狠地叱喝着小依，如星般的拳头打在她身上：“我让你去，我就去了……别弄得自己闺女似的。”
小依猛地摇摇头颤巍巍说：“打死我好了！打死我也不能去，我是你妻子啊……”
“少装正经了，你是我的东西，我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李三邪着脸说。
小依跌坐在地上，用力地摇头，她什么都可以接受，她认命了，她愿意忍受丈夫的打骂，愿意忍受着艰难的生活，可是他居然……
“你在干什么。”徐然飞快地跑过来抱住小依，瞪着李三，“你……对她做了什么？”
小依用力拉着徐然，全身瑟瑟发抖：“徐然，我该怎么办？”眼泪从她的眼眶流下，打湿了小依的肩膀。
“你哭什么哭，欠了人家钱，还不出来，人家肯要你，你还怎么了……”李三低下头，鄙视地看着小依，“还有你，天底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围着一个别人的老婆转悠什么啊？”
“欠钱？……你把我小依卖了？”徐然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气愤过，用尽一切力气抵制着自己要将眼前的人打倒在地的冲动吼道，“她是你的老婆，可是你居然把她卖了！”
“卖了……又怎么样？她是我的，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李三轻蔑地瞥了一眼徐然，开始耍起无赖来。
仇恨的火焰在徐然的心里燃烧，杀了他，好想杀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然低下头看着小依泪光盈盈的眼睛：“我带你走吧，离开他，永远离开他。”
永远离开他？人群里响起一阵不怀好意的嘘声：“人家的老婆你让人离开他，这也太过了吧。”“这样让谁相信你们的清白阿……”
小依看着人群，摇摇头，闭上了眼睛，如何离开，他再坏也是她的相公，他是他的天啊……
“徐然，别闹了，小依怎么可能走……”陆夫人叹了一口气，对徐然说，叹了一口气，走到李三面前道：“三阿，虽然她嫁了你，就是你的人了，可是毕竟是我的女儿，怎么也不舍得看她这样，求你对她好些吧。我……给你跪下了。”扑通一声，人群终于静下来了，所有的人看到陆老夫人跪在李三的面前，磕着头，很用力地将头撞倒地面上。
小依连忙爬过去，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涌出：“娘，别这样，别这样啊！”她抱住自己的娘亲，很大声地哭，平时这个自制的，温文尔雅的小依不见了，这个是忍耐到极限的爆发，眼泪将陆老夫人的衣服染湿了。
悲伤和气愤又一次席卷着徐然的心，他能感受到小依的痛苦，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看小依如此肆虐地哭，不顾一切的，好想要把所有的委屈都从眼睛里宣泄出来。
李三却不为所动，呵呵一笑：“不是我不想对她好，你说我欠人家钱，没东西还怎么办？张三公子可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万一让人打我一顿，我怎么受的了噢。”
陆夫人咬着牙，布满皱纹的脸上更加悲哀，为什么他日好友的儿子会是这样的人！娃娃亲，娃娃亲，他们当怎么这么傻，小依还没出生就给她做这样一辈子的决定！她的小依是这么乖巧，如果嫁个好人家……都是她的错啊，却让女儿受罪！
“这钱……我一定会想办法……”陆夫人沉默了很久说，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些。
“别给他……我们已经给了多少次了？”徐然对着陆然的娘亲喊。这个赌徒是个无底洞，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满足他，小依阵线活得银子，陆夫人省吃俭用的银子，自己的银子有多少被他砸在了赌桌上？
“住口，小然别说了。’”陆夫人转头看着李三道，“三儿啊，二十两够不够，我只有这么多了，你拿去吧，小依是要和你过日子的人啊……好好对她吧。”陆夫人说。
“二十两？你打发乞丐阿？”李三看着眼前的岳母一脸气愤，“小依去了，他可是肯给我二百两呢。”
徐然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心里想要把这个人用刀捅死的冲动。这个人，可恶的人，居然真的将小依卖了！他凭什么卖她，他为她做过什么？
“好吧……”李三从陆夫人那里捞来钱袋，对陆老夫人歪嘴一笑：“先这么多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走过陆夫人拉起小依的衣服说：“臭娘们，跟我回去了，在这里丢了现眼些什么？别和那个小子牵扯不断的，小心我把你往死里打！”
小依咬着牙齿从地上爬起，低着头向李三走去，脸色更加苍白了，忽然徐然拉住小依的衣角轻语哀求道：“小依，别去……他敢卖你一次，就敢卖你第二次，别回去……”
小依摇摇头，对徐然露出一个微笑，笑得那么无奈，那么悲伤。
可是她还是走了，人群散了。站起来的陆夫人拉起呆呆的坐在地上的徐然叹了口气：“没法子的，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都是我的错，苦了那个孩子啊。”
夜，冷月，寒风。
徐然感觉自己全身发抖。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他嘴里喃喃的念着，双手紧紧握着，眼神呆滞。
那个人居然这样对他的小依，那个他心目中最美丽的女子却在受到如此残酷地摧残！
忽然刮起一阵奇怪的夜风，潇潇的树叶翩翩而下。徐然擦了擦眼睛，才明白自己不是做梦，在朦胧的月下，走来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虚幻的美，深邃的眼睛，即使同样身为男子的自己好像也要陷入那双如海一样深邃的眼睛里。完美的男子后面跟着一个火红色长发的女孩，长发在月光下闪出奇异的光，全身的铃铛随着夜风微微作响，如夜的精灵。
抬头，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可是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我想和你做笔买卖。”男子的唇轻启，完美的声音从他的唇间流出。
买卖？徐然看着这么男子，呆呆地点头。
“我要用一株紫色曼陀罗换你的眼泪。”男子说，月光洒在他身上，虚幻的魅惑。
“我的眼泪，呵呵，一个男子有什么眼泪啊……”徐然看着他苦笑，自己会流泪吧，为了她已经偷偷掉过多少次眼泪了，却不愿意让她看到，只能躲在暗处偷偷地哭，一个男子，徐然苦笑，他也是如今才知道自己是这么容易落泪的。
“悲伤的时候就会哭泣，这与你是男子无关……”玄一挥衣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朵美丽的紫色小花，每一个花瓣都娇艳欲滴。他用自己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它说，“这是美丽的地狱之花，可以将一个人的灵魂带去地狱，无声无息的，只要你将它放在心口，它就会和那个生命一起回归地狱。”
杀了他，对，杀了他，只有杀了他，小依才能解脱，自己才能解脱，徐然突然感觉心里那块堵住很久的地方豁然开朗了。
可以将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带去地狱？徐然的嘴角弯起，那么带那个人离开吧……他不配活在这世间，更不配活在小依的身边！
早晨的第一道阳光撒进徐然的屋子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很自然地用手往枕头下一摸——是一株紫色的小花，每一片花瓣都带着奇异的芬芳。徐然的嘴角扬起轻语：“原来不是做梦阿……”
抬头看着温暖的晨曦，徐然把那一株紫色小花紧紧地握住：“小依……你一定要幸福！”
天空是暖暖的澄，徐然走进李家的时候，小依正在弄着针线，为了生计，她总是早上还没真正亮就开始弄女红，以求换些钱——生活。虽然大部分的钱都会被李三砸到赌桌上，但她却从来没有放弃。一直做着，多么贤惠的女子阿，徐然皱着眉头想——如果是有点良心的男子，娶到这样一个女子应该会感恩赞道了吧。
“小依，要不要我来帮你？”徐然问。
转过头，小依微笑着摇头：“你那点水平？笨手笨脚的，绑个粽子也能漏米，还是算了。”
“呵呵，”徐然轻笑，“这么久之前的糗事，小依居然还记得呢。”
小依摇摇头：“是啊，小然的事情我还是记得多的，你怎么又来了，这样很不好啊。”
徐然忽然盯着小依的眼睛，四目相对，一动不动！
“怎么了……”小依有些错愕。
徐然问：“小依你幸福吗？”
这么突兀，这么直接！小依一愣，呆了很久没有吐出一个字。
“我……会让小依幸福的。”徐然对着她说，很用力的，一字一顿，好像在许一个誓言，用自己的一切许诺，包括生命
“对了，姐夫什么时候回来啊？”徐然随意般问道。
小依皱着眉摇头：“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今天回不来了……”
“谁说我不回来……”一个带着醉意的声音传来，“你娘们是不是不想我回来。”李三东倒西歪地走进屋子，对着小依嚷嚷。小依连忙走过去扶过丈夫，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强行将他撑起。徐然也连忙走过来，与小依一块儿将他扶上床。
“这么又是你，你这个小白脸……”李三模糊中看到徐然骂道，“怎么就是犯贱呢，去找别的女人不好，一定要围着我用过的破鞋子转。”然而，他终于没有抵挡住酒精的袭击，昏睡了过去，呼噜打得很重。
夜有些冷了，徐然看着小依为了照顾那个人忙碌的身影，有些发火：“他都这样对你了，你居然还……”
小依深呼吸然后叹了一口气：“前世的孽啊，他是我丈夫，我还能如何！”
“你当然可以……”徐然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拉住小依的手。却又在这一刻沉默了。你当然可以追求幸福，让他死去吧，他配不上你，然后我会守在你的身边，一直等着配的上你的人出现，哪怕要等一辈子，我也会陪你等待的！既然你不愿意追求幸福，那么我来帮小依做好了，徐然这样想，鲜血我会帮你染上，罪恶由我来承担，只要你能幸福！
徐然坐了回去，抬头对小依说“你去泡些茶来吧，这里我可以先照顾一下。”
小依点点头，挪着步子走出房间，回头对徐然说：“谢谢你，小然，真的。”
徐然忽然觉得她是感激他杀了李三的，她在对他说谢谢呢！轻轻地取出那株紫色的曼陀罗，奇异的清香立刻弥漫了整个屋子，徐然轻轻地走到窗沿，看着一脸酒气的李三，心中的愤恨如海浪，汹涌而来。对，就是这个人，是他剥夺了小依的幸福，让如此贤惠的小依生活在这样的痛苦中，不可原谅！他甚至将她的小依如□□般买卖，杀了他，绝对要杀了他。
小依多久没有真正开心地笑过了？那种如春日下的春风里的小人自从加入李家再也没有在小依的脸上出现了！只有他死了，小依才可以解脱，自己会照顾小依的，比他好千倍万倍。
徐然开心地笑着，小心地掀开他的衣服，将那一株紫色曼陀罗放在了他的心口！紫色的曼陀罗映着李三的皮肤有一种残忍的美丽。带他去地狱吧，徐然想，只有这样小依才会幸福！
小依泡着茶走进屋子来，看着已经静静坐在一旁的徐然笑着。
她是不愿意他为自己担心的，这个徐然就是把自己太放在心上了，虽然他们不是亲人。他却如此一次又一次来看望自己，安慰自己，照顾自己，也亏有了他，自己才可以坚持到现在吧。可是毕竟可能遭人话柄，想狠下心来赶他走，可是却觉得无法放弃自己心里的依赖。如今的小依只盼望着可以生个孩子，也许有了孩子，她的丈夫就会变好些。那么他就不需要这样照顾自己了，可以为自己找一个与他相爱的女子……想着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将会出现在徐然的身边，小依隐隐觉得心里有些难受。甩开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小依看向徐然，却忽然对上他一直注视自己的眼睛。
“小依，你会幸福的……”徐然脉脉地看着小依说。
夜色更深了，风居然刺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