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与现实（1 / 1）
雾，好浓厚的雾气。
他伫立在雾里，没有迷惘，也没有彷徨。他在等，等一个只有在这时候才可以见到的人儿，一个让他等了千年，思念了千年却寻不到的人儿。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清脆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回身看着渐渐从雾里出现的她。她有着精致的五官，匀称的身段，一身白衣随风飘荡。她的气质，是那么的超凡脱俗，好像是不小心坠落凡尘的仙子。尤其她有双明亮的双眸，那样明亮，那样清澈，清澈的让他自愧不如，让他想就此沉浸其中。心，动了。没有人不会对这样的女子心动。
“我是澈。”他有些失神，几乎是凭着直觉回答她的问题。
“澈。”她低低的念着，忽的扬起笑脸，“我姓灵，名入尘。”
“灵入尘。”澈垂下眼睑，不想让她看到他眼里的慌乱，那是初识情爱的慌乱。她真是人如其名，能在这里出现的，怕只有传闻中的仙女了，可是他不相信有仙的存在。
入尘无语。绕过他，走到悬崖边上，放眼望着对她来说早就熟得不能再熟的壮观景致，心却无法放松下来。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意味着什么？
一块石头忽然坠落的声音唤回了澈的神智，他怎么会为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动心了呢？当他看向她时，心，被担心紧紧的抓住了。她这是做什么？想死吗？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他一把把她拉入怀中，也拉她远离了崖边。
“你？……”入尘从他怀里抬起头，如水般清澈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凶恶中还带着担心的表情。
澈蹙了蹙眉，明知该放开她了，却不想，也不愿放开。
入尘敛下眼睑，面容平静却又有些茫然。
澈的眼一直在看着她，她的表情让他不解。一般女子此时不是羞红了脸，就是大胆的表达爱欲。偏偏她例外，是为了什么？是她天真的可以？还是她早已习惯了陌生人的接触？该死的，想到后者，他就很不爽，有种想嗜血的冲动。
“不准你想别的男人。”他未经思考，这句话已脱口而出。
“什么？”入尘怔了怔，直到此时才发现她还被他紧紧的环在怀里。她并不排斥他的怀抱，可也不愿被他一直轻薄下去。她轻柔却坚定的挣扎了几下，离开他的怀抱。
“我……”他咬咬牙，暗暗责怪自己。他怎么会这么莽撞的就下了这个定义呢？这里山势险要，寻常人那里爬得上来呢？就算是他，也是费了好些周折，险些丧命与此，才成功的。她的眼眸那么清澈，哪是经过红尘的人所拥有的呢？可她？她怎么在这里出现？她会是住在这里的吗？她……
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这个明明像个谜似的女子已经成功的占有了他一向冷硬的心。
“澈，离开这里吧，你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入尘背对他，习惯性的缓步踱向崖边。风拂起她的发，衣服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长臂一把拉住她。“要我说几遍你才知道要命啊？”
“我不想死。也不会轻易就死在这个崖底的，你不用担心，我习惯了。”入尘笑望着他，解释着。
澈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总之给我离远点。”
“你走吧！”入尘还是这句话。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澈很坚持。这女人，她就不会留他吗？咦？他愿意为她而留？他不是一向独自仗剑天涯习惯了吗？
入尘用另一只手轻轻拉开他的手，“我说了，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是啊，不应该。可，他真的出现了，真的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了。
“这究竟是你真正的理由，还是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想不到，不被人欢迎的感觉真的很……尤其，这个人，是她。澈嘴角勾起抹自嘲的笑，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她，似要看透她的心。
“有区别吗？都是要你离开而已。”即使知道他不会猜到她的心思，入尘还是转身背对着他。她不想看到他被她伤害的模样，那会让她难过。他和她，不会有结果的，她很清楚的。可她也忍不住想，既然注定没有结果，那么，又为何让他们相遇？
“有。如果因为什么原因你让我离开，我不会怪你，甚至……愿意留下陪你一起面对。但如果只是你单纯的不想看见我，那么，”他顿了顿，“只要你明说，我会离开。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想看见我就好。”他走至她面前，动作轻柔的抬起她低垂的头，让她的眼对上他的眼。
“我……”入尘看着他坚决的眼，终究舍不得说出狠心的话来。
四目相对许久，谁都没有开口。入尘懊恼的咬着下唇，垂下眼眸。
“为什么逃避？为什么？”澈低下头，看到她咬着下唇，那不知所措的模样，一个大胆的想法勾动了他的心。才刚刚想到，他的身体已经就自觉的执行——
他低首吻上了她的红唇。“我不许你伤害自己。”他在她唇边低喃。
看到她吓得睁大了双眼，他荡出愉悦的笑容，继续加深这个吻。她温顺的闭上眼，和他一起沉浸在其中。直到初尝吻的入尘快要不能呼吸，澈才放过她。
她好甜，一如他想像中的甜美，甜到让他想放下一切，只为留在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澈轻抚她乌黑的发丝，“不要抗拒了，命运既然让我们相遇，我们就要把握住它。”
“我看不到你的一切。”入尘幽幽的说。
“我可以告诉给你听。”以为她想了解他，澈轻推开她，和她保持一臂之遥，双手扶着她的肩，笑着说。
“你对我一定有很多的疑问。例如：为何会在这里。”入尘忽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却也是澈想知道的话。澈挑眉，等她说下去。
“我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在这里生活的并不是我一人，而是一个鲜为人知的种族——灵族。
灵族是一个有着灵异能力的种族。只是，每代只有一个女孩拥有这种能力。一种可以预知过去未来的能力。而这个女孩从此就将背负着让灵族安全的繁衍生息下去的责任，她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却也有着最悲哀的命运，她赔上了一生的幸福。
而我，就是这一代的牺牲者。我可以看见任何人的一切，但是，却看不见你的。”
“为什么？”澈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因为他发现她……似乎脸红了。
“因为……
因为我们爱不见的只有自己和……自己的爱人。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玩笑，但是今天，我感受到了，我认证了它的真实性。我……看不到你的过去，你的未来。”入尘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她羞红的脸庞。
“呵呵，原来，上苍早就牵好了我们的红线。注定我们会互属。”澈轻柔的笑了，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脸随即沉了下来。“可是，你为什么要我离开？恩？”
“我是灵族的圣女，注定要将一生纯洁的生命献给上天。我和你不会有结果的。”入尘如水的眸子有着不可言喻的哀伤。
上代圣女，她的姑姑，在青春耗尽时，除了没有圣女的名誉，还要守着什么该死的规矩，孤单的生活着。每次看到她孤单的身影，入尘的心都在痛。痛她的命运，也痛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要背负这样无奈的命运？只因为她们身为灵族人吗？因为她们都拥有可以预知的灵力吗？有时候，她会想，人不是就应该在磨难中坚强的活着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族人？这样，真的就不会被毁灭了?
尘，不要哀伤，不要。他想告诉她。可是，雾气淡了，她也淡了，渐渐消失在雾气中。
他想抓住她，可是，他失败了。他失去了她，那种无力感，就像他当初无法留住她的生命一样。
黑暗的房间，黑色的大床。一双眸子倏的睁开，在黑夜中很是明亮。
梦终究醒了，不是他想做多久都行。
是的，这是他的梦，也是他的记忆的一部分，千年前，他和她相遇的一部分。
一丝朦胧的月光透过未遮掩好的窗帘，调皮的照到窗子旁的大床上，也照亮了那双明亮的眼眸。
那双异于常人的红色眼眸，鲜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