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坐看尘起时 > 第十二章 草原之主

第十二章 草原之主(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随身带着计算器 重生之暗巫术士 1908远东狂人 天使要造反 痞子混古代 蓝色青春恋 网王之我要的爱 那年我放开你的手 飒血征尘 失忆记

第十二章 草原之主

聊城一战,昭国大获全胜。

在弘光帝收到沈盈川战前呈上的要紧跟着覆灭西梁的奏章的第三天。孟太后的讣告刚好到达丰城,而当它被送到聊城的时候,沈盈川已经率部进军草原了。在聊城总管一切的是司马孟栩,他接过了这份讣告。

“大人,要赶紧派人去追元帅回来吗?”

协理事务的文书焦急地问,孟栩放下讣告,沉思片刻,道。

“不必了,元帅深入草原对敌,行踪不可泄露。我先呈一份奏折上去吧,正好,可以和战报一起送达圣上。”

“……这样,圣上不会怪罪吗?”

轻淡一笑,孟栩瞟了眼书房里挂着的巨幅西北地图。

“放心,只要沈元帅带着那片土地回来,圣上便不会降罪。”

“哦,那就好。有严大人、刘将军、顾将军他们在的话,元帅是一定可以凯旋归来的吧。”

“是啊,我也如此相信。”

孟栩轻轻笑着,弯了承自母亲的一双凤眼。

窗外的风徐徐地吹进来,即使在军中也常是一身月白衣裳的贵公子拿起笔。蘸饱墨汁,正欲提笔时,又顿了顿,他转眼看向窗外。从这里,是看不见草原的,更看不见美丽女帅统领的那支强大的军队,但前日激战过后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尽,金戈铁马鼓声阵阵的硝烟仿佛还萦绕眼前。那是,那是会让人血液沸腾起来的生死之战,是会让人寒彻骨髓的修罗地狱。

“公子,您……不打算回去吗?”

小厮磨着墨,低声问。孟栩提起笔,一边写一边道。

“嗯,元帅出征,聊城既然交在我手中,我自然要为她守住。京城那边,只能晚一点再赶回去。”

“可是老爷特地给您来信……”

“无妨,我给祖父的信已经写好了。”

“——那么,司马大人打算如何答复圣上呢?”

突然而起的声音把小厮吓了一跳,孟栩的手稳稳停住了,他抬起头。简单却布置得十分雅致的书房内,不知何时站了名灰衣男子,平凡的容貌,不起眼的身材服饰,他站在那里,灰一般浮着,只一双深雾般的眼睛看得分明。

挥挥手。孟栩示意小厮先退出去,然后靠入椅背中,轻笑道。

“不知吴大人莅临,有失远迎,请坐。”

“司马大人客气。”

端起桌上早已斟好的茶水,孟栩朝来人示意了下。

“吴大人此来就是要传达圣上的这个意思么?”

“是。”

“由吴大人转达?”

“由下官确定。”

“哦。”

慢慢饮了几口茶水,孟栩又道。

“不知圣上近来可好?”

“一切安康。”

“西北战况可还令圣上满意?”

“满意。”

“那么,沈元帅想覆灭西梁之事呢?”

“下官不知。”

“哦?沈元帅的奏折送达时,吴大人不在京中吗?”

“嗯。”

点点头,孟栩笑道。

“那吴大人在来聊城途中,应该已经知道沈元帅为圣上取西梁去了吧?当初沈元帅有此打算时,我并未明确表示反对,不过待元帅道出详细方略后,我赞同她的行动。西梁之祸,不是这一次收回聊城就可以解决的,严陌瑛制定的这一整套措施,若实施得好的话,确实是可以为圣上再添一梁州的。而且,以西梁广阔的草原及骁勇的牧民为屏障,于应对外敌上,不失为一妙法。”

“下官以为。圣上眼下最关心的,应该是沈元帅取胜的把握。”

“圣上尽可放心。元帅麾下,谋臣勇将多如过江之鲫,且聊城一战已重挫西梁,逃回去的不过是群残兵败将,国中原剩下的也基本是老弱妇孺,元帅领精兵出征,如何不得胜而归?”

“西梁悍勇,断不肯轻易臣服,若覆灭后聚众生事,反倒为祸。”

“据元帅对西梁的探察,西梁民风其实朴拙,且百姓生存之茶、瓷等物,倚赖我昭国良多。既并为梁州,圣上爱之如天下子民,且多助其困顿处,试问,谁不愿安享太平?”

“那,司马大人为何不随元帅出征?”

“元帅委以后方重任,孟栩如何能不全力以赴?再者,呵,不怕大人笑话,杀气过重,孟栩着实难以承受。”

那灰衣男子听罢,收回目光,起身一揖,道。

“如此,吴濛便这般回复圣上。”

“有劳大人。”

“不敢。”

彼此都没有什么客套,孟栩只欠身示意了下。目送吴濛出了书房,灰雾般消失在门外。

候在院中的小厮缓了一会儿才又进了书房,见孟栩阖着双目靠在椅背上养神的样子,他不敢出声惊扰,安静地垂手站在窗边。半晌,孟栩缓缓睁开眼睛,吩咐道。

“准备一下,我要出去。”

“公子要去哪里?”

“城中随意转一转,看看百姓安置情况。你叫上两个侍卫就行,都给换身寻常装扮吧。”

“是,公子。”

小厮领命而去,孟栩坐直了身体,提笔快速写完奏折,亲自收好了,正好小厮回来复命。起身振了振衣服,孟栩出门,慢慢在城中转着。

这一年来,沈盈川听从孟栩与严陌瑛的意见,并不仅仅关注军事上的胜利,随着昭国军队往西北推进,流亡的百姓们也跟着军队慢慢返回原来的村镇,通过官府无偿提供的种子和牲畜,重又开始生活。嗅觉灵敏的商人们也都赶着马匹骆驼来了,聊城的光复,更增添了人们的信心。

达西族是唯一一支来到聊城的异族商队,茶色头发、湛蓝眼睛,服饰色彩斑斓,对聊城而言,达西族人并不陌生,他们是受欢迎的商人。

“迦叶,休息一下吧。”

忙了大半天,索伽才空下来就找到妹妹,并且细心地递上水袋。接过来饮了一大口。畅快许多的迦叶笑着跟哥哥道谢。兄妹两个说笑着走到旁边树荫下,几块废弃的石头早被人们坐得圆了,这热天倒沁凉得很。

“哥,这一趟下来,我们可以满载而归了。”

“嗯,还不错。”

索伽帮妹妹把散下的发辫重新卡好,道。

“迦叶,这一次回去,你就好好歇段日子吧。商队到底辛苦,常年在外奔波,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想了想,迦叶点头。

“好吧,这样我也能多陪陪孩子。不过,哥,回程的时候,我们……还去北燕吗?”

索伽没有立刻回答,他抬头望着天空,把一段草茎折了又折,揉得烂了,才回头看着一直低头饮茶的迦叶,道。

“照现在西梁情况来看,我们要安全回去,还是走北燕好些。不过,你只是经过而已,迦叶,大皇子妃的邀约本就是客气而已,不要去了。”

笑了笑,迦叶捧着杯子,这么多年,唯有在哥哥面前,她的神情才会有昔日娇俏少女的影子。

“哥是怕我触人伤情?呵呵呵,放心啦,哥,长老可是经常夸奖我都能独当一面了的喔,都多大人了,我才不会为了那些陈年旧事费神呢。不过,哥。我想看看他,只是看看,他——毕竟是受了重伤。”

“不要紧,我打听的消息绝对准确。大殿下的伤当时就得到了救治,以他的身份,就算燕帝不关心,那四皇子也绝不会无视。”

“不,不是,我不是说这个……伤什么的,嗯,哥,你知道,他、他毕竟是那么有名的将领,却吃了败仗,自己还身受重伤,我想,我觉得,不管是谁,都会、都会难过的吧。”

索伽的眼色冷了起来,脸倒还是一贯的无表情。

“胜败是兵家常事,大殿下既然是优秀将领,就该比任何人都能坦然面对。”

有点心思被看穿的尴尬,迦叶绞着手指望着索伽,拉长了音叫了声。

“哥——”

无表情的脸终于松动了下,索伽叹口气。

“迦叶!迦叶!你要知道,他是北燕权重一方的大皇子,而我们,是达西族人,是东西公路上的商队,皇亲国戚,我们做不来。更何况,他早已有皇子妃。”

双手安静地叠放在膝上,迦叶仰头看着一只鹰滑过蓝天浮云。

“我知道,哥,我都知道,可是,我只是把他放在心里,也不行吗?沐阳花盛放在地上,不过偶尔抬头看看天空中飞翔的鹰罢了,她是花,永远不会离了土地到天上去的。”

索伽再不能说什么了,他呆了呆,抬手轻轻抚了抚妹妹的肩。

“……好吧,你去看看吧。”

迦叶轻轻地点头,闭着眼睛靠着索伽。宁静的午后没持续多久,一个达西族少年撒着脚丫子跑进来。

“索伽队长,索伽队长,苏家大公子来找你耶!”

“——苏大公子?”

留下步兵与部分骑兵给孟栩守备聊城,沈盈川带着两万名精锐骑兵踏入西梁茫茫草原。

他们的目标直接而简单,直取西梁国都。但他们的路线是弯曲着的,昭国军队在草原上游移,他们一边剿灭、收服潜伏在草原深处的大群马贼及顽固的西梁部族,一边等待攻取梁都的最佳时机。

吞并西梁当然不是纸上谈兵的小事,但以西梁目前的景况而言,倒也没那么难。首先,连年灾荒早就大大折损了西梁这些年来储积的国力;其次,劫掠邻国和过往商旅固然给西梁提供了些物资度日,但西梁名誉受损,兵力也有损耗,尤其与昭国开战这一年,西梁从败于东静王沈燏后建起的军队几乎全部丢在了昭国土地上。自大将军科伦以下,多名将领殒身,伤亡士兵更是无法统计,而皇帝不敌刘若风的消息经由他们派人风传开,足以把西梁剩下的骄傲都击溃。

“长河系骏马,草色一风青。”

顾显骑着马跟在沈盈川左后侧,边欣赏着草原风景,边发感慨。

“嗯,我早就觉得待他日功成名就后,携一二红颜知己来此小住半月,跑马千里,闲看雁阵云烟,呵呵呵,是为人生大乐啊!”

瞥他一眼,严陌瑛慢吞吞的开口。

“听说那位的娘子军都非常推崇她啊,有这么一群美人守着,你还可以找到第二位红颜知己吗?”

顾显的脸立刻黑了,悻悻道。

“你这家伙,自己不主动,干嘛还老是把冷水泼到我这儿来?”

“是你疑心太重了,我不过提醒你,得意忘形的下场多数都不会好。”

“得意什么啊——除非你这次把那西梁皇帝让给我来过过招,老让刘若风跟他打,这故事就没有曲折感了,人家说书的也会不满的咧!”

“……再别给我争这个。我说过了,前西梁皇帝是死在你手上的,再杀一个?哼,不想西梁人要求用你的命来换取投降的话,就把嘴闭上。”

深深地叹口气,顾显闭了闭嘴巴,又张开。

“那你让我来做什么?再假扮西梁人?算了吧,换一个玩法。”

严陌瑛干脆不予理会了,沈盈川笑着侧过头来。

“顾显,真论名气,这边关可没几人比得上你,总得给大家分些机会啊。不然,功劳都被你一人占去,岂不是我这元帅用人不公?”

“……好吧,多谢元帅您这么夸奖末将。”

这么番对话惹得周围的将士们都笑了起来。出征西北这么久,因为严陌瑛尽力主张减少己方士兵伤亡,故而制定的战术多出奇兵,这众多将领还没有如此集中地出现在沈盈川身边过,此番出兵西梁,倒是热闹了不少。

跟昭国比起来,西梁人口着实算不上多,这几年饥馑、战争折去的人又不少,所以茫茫草原广阔丰茂,却看不见什么人烟。至于远处的沙漠戈壁,更是望着都觉得荒凉。

“元帅,沈珞派人送了信来,现在,我们可以直奔梁都了。”

“哦?梁都内现在是什么情况?”

“西梁皇帝的景况有点凄凉,他的军队所剩无几,心腹将领多数战死,匆忙逃回梁都后,有人开始挖他的宝座了。长期在我国境内作战,他没能把朝廷吏治兼顾好,敛权者已有相当势力。再者,西梁虽也是皇位嫡长子相承,但强者可夺取皇位的传统意识,并没有消失。”

沈盈川轻轻点头,自严陌瑛制定好全盘计划以来,沈珞他们奉命在西梁经营多年,获取的消息绝对准确。

“好,我们就趁这火来打劫一次吧。”

“下官遵命。”

严陌瑛拱手深深一躬身,沈盈川又问道。

“跟孟栩联系的人派出去了吗?”

“回殿下,已经按您的吩咐出发了。西梁南部国土基本被我军肃清,信使不日即可抵达聊城,孟大人立刻就会派出军队护送商旅进入草原。哦,对,苏寄宁亲自来了,您可放心,他会把我们的计划完成得非常精彩的。”

“嗯。走吧,陌瑛,我们这就去梁都会会皇帝陛下!”

沈盈川眺望着西梁国都的方向,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神采昂然。随着她果断的一挥手,沈十四和两名护卫立即跟了上来,紧紧跟随在她身侧,驰向水边整装待发的大军。

这应是沈氏皇朝历史上最为精锐的一支军队,两万骑兵,加上一大批卓越的将领,在沈盈川带领下闪电突袭西梁国都。

拜本民族游牧习性及战后混乱的形势所赐,加上昭国军队的刻意隐瞒,两万骑兵在西梁活动了五天,西梁国都竟连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以至于当第二日清晨沈盈川兵临城下时,等待换班的西梁守兵差点以为是集体出现了幻觉。

他们的呆愣被一支准确射中城头飘扬的皇旗的箭打破,在发现城门洞开且绞索被砍断的情况下,他们这才慌慌张张地吹响了号角——已经晚了,昭国骑兵的弓箭如雨般射向城墙上的军士,不等西梁组织起有效反击,争先恐后的马蹄已踏入这建成不过五十年的都城。

冲散不成阵形的西梁军队,昭国骑兵们有序地兵分三路,一路占领城墙,俘虏守军;一路分散成多个小队,按西梁城区规划控制住整个城市;还有一路由沈盈川直接带领,攻向皇宫。

事先筹划精密,又有内应,三路骑兵的行动极为顺利,甚至当沈盈川抵达皇宫时,被号角惊醒的守卫皇城的人们看到他们,还是茫然的。

打马穿过大开的宫门,蜂拥而入的昭国骑兵们严谨地跟着顾显等几位将军们分散开来,他们的目标是皇城内居住的西梁皇亲贵戚,而一身耀眼红色甲胄,外罩黑色披风的沈盈川则带着刘若风直奔宫城。

这里的宫门也是大开,但宫前广场上,西梁最后的忠诚于皇帝的几百名勇士们披坚执锐,严整以待,西梁皇帝跨一匹骏马,扬刀独立于阵前。

沈盈川勒住马,竖起右臂,攻势迅猛的骑兵们立刻停了下来,在他们的元帅身后如一团压城的黑云。

双方有短暂的对峙,沈盈川先微微笑了出来。

“陛下,昨晚您已经看过了本帅特为西梁归顺所制的《梁州书约》,不知意下如何?”

皇帝眯起眼睛,盯住沈盈川,缓缓道。

“王妃果然有当年东静王之风啊,这等行动力,不得不让朕深为佩服。”

壮年男子的声音宏亮有力,直有一股能压弯人脊梁的气魄,众将士心中顿时紧了起来。抚了抚略有躁动的马头,沈盈川笑容自适,挺拔的身姿如她身后屹立的旗杆,头盔上艳丽的红缨与黑色披风和那帅旗上招展的“沈”字正相映。沈盈川的声音不高,但广场上的每个人都能感觉到每一个字落下的力量,配上她横扫过来的凛凛目光,那气势,绝不逊于西梁皇帝。

“这么说,陛下是答应喽?这样最好,西梁百姓遭遇的苦楚已经太多,陛下能如此体恤怜悯,也就无需本帅再添上最后一笔血腥了。”

“——哼!东静王妃,你既如此渴望把我西梁并为你昭国的梁州,很简单,问问朕手中的刀!”

“你已是刘将军手下败将,还要再输一次吗?”

“朕不服!朕的国家,绝不会拱手送上,你想要,就得拿命来祭奠。”

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震破耳膜了。昭国骑兵们的手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武器,只待对方稍有异动,就要杀上前去。沈盈川却笑出了声,轻描淡写道。

“本帅虽是赌命出征,却从没打算过要把命丢在这儿。陛下,这梁州,我是要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的笑声震耳欲聋,他大喝道。

“沈盈川,今日朕就与你做个了断。你是女人,朕就不与你动手,还是选一员猛将出来和朕决一死战。若他胜了,朕就把西梁给你;可若是败了,呵,美丽的东静王妃,你就带着你的两个女儿来朕宫中吧。”

“——很好!”

沈盈川的笑容危险起来。

“本帅不与你打,是因为本帅确实打不过自小习武练箭的你,不过,我沈盈川既是这西北军的元帅,便不会计较这种小事,只要我带出这世上最强大的军队打败你西梁,只要我不会让他们凄惨死在异国土地上,我就赢了你!呵,陛下,记住了,一军之统帅,一国之帝王,是要能打赢战争,并且保护好他的士兵,是要能强国安邦,给百姓带来富足,而绝不是逞强于你一个人——有多勇猛。”

几千名铁骑陈于空旷的广场上,却仅能听见猎猎的风声,仅能听见沈盈川铿然若金石相撞的声音。

“西梁皇帝,本帅接受你的挑战。刘若风!出战!本帅给你一个再次打败西梁皇帝的机会!”

“末将遵命!”

随着这冷彻的声音,一匹黑马跃出昭国军阵,马上手挥大剑的年轻将军带着冰一般的寒气直指西梁皇帝。

这一次,没有了战场上千军万马激烈搏杀的干扰,在双方将士们的见证下,西北最强悍的两名男子展开生死之战。

就在几日前,刘若风曾经打掉了西梁皇帝的刀,是为一次胜利。然两人间的差距着实细微,此刻再战,从实际来说,还是胜负难分的。

每一个回合都包含着致命的攻击,技巧、速度、力量、气势,剑与刀撞击出的火花在这一刻抵得上最绚丽的焰火,让所有观战的人皆屏息凝神。

沈盈川和严陌瑛是两个例外。

他们关注着整个广场,他们仔细谛听身后的动静,而注意看就会发现,四面有许多窥看的眼睛。在这个崇尚骁勇的民族的意识里,南方的昭国人是柔弱的,由一个女人统帅的军队固然打败了他们,但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们更看重自己的勇猛,沈盈川那句“一个再次打败西梁皇帝的机会”刺痛了他们,许多人都没有选择逃走,他们固执地等待看到皇帝的胜利。所以,也就没有察觉到一部分拥在宫门处的昭国骑兵悄悄下马,从侧门奔入已没了防备的内宫。

这时,宫城外的战斗已趋于尾声。

昭国人选取的攻城时间十分狡猾,清晨,正是沉酣中要醒未醒的时候,一个安全的夜晚过去,等待交班的士兵们正疲惫着,警惕性大减。再加上昭国人早混了奸细在城中,城墙,轻而易举地就叫昭国人攻陷了。

至于城中的战况也十分顺利,西梁的城市布局仿效昭国都城,但不及其大,更不如繁华,故每一区也就越发整齐。昭国暗探早将城中情况绘制成详尽图画呈了上去,严陌瑛据此做了精密布置,骑兵们简直就像在自家后院里跑马,把个梁都完全网在了铁骑之中。

才战败于昭国的惶恐在人群中如瘟疫般蔓延,虽然这些昭国骑兵没有大开杀戒,但黑鸦般的甲胄,寒光凛冽的刀剑,让妇孺老弱居多的梁都百姓不敢擅动。

除了捆绑住欲反抗的人,大声告知绝不伤害俘虏外,马背上的昭国骑兵没有血腥的举动,也没人劫掠财富,他们严密地看守着西梁军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西梁人坐在地上,跟着他们等待。

“噹——噹——噹——”

太阳露出最初一抹红痕的时候,宏亮的钟声响起。这是皇宫高塔上的大钟,它只在新年以及新帝登基时才会被敲响,而那高高飘扬在塔上的西梁王旗,这永远不取下的旗帜,猝然倒了下来。

连续三声钟响后,沈盈川策马往前踏上两步,挑眉一笑,道。

“陛下,你输了!那么按照约定,西梁——是我的了!放心,你和你臣民的安全,我绝对保证。”

话音落地,昭国士兵们立刻爆发出欢呼。

“皇帝投降了!皇帝投降了!”

这欢呼声雷霆般滚过皇宫,一声声往外传去,整个梁都里顿时被这样的呼声淹没,彻底打破了草原早晨的宁静。

西梁勇士们的脸色跟着广场中央狼狈地单膝跪地,脖子被刘若风的大剑稳稳错开毫厘之距的皇帝一起,面如死灰。而紧跟着的冲击更大,昭国骑兵突然分开,中间露出一条大道,清脆的马蹄声掩盖了步伐的沉重,但见顾显打头,马尾后一列被绳索牢牢捆缚的西梁高官显贵们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去掉鲜衣怒马,去掉锦帽貂裘,没了前呼后拥的威风,只剩下惊惧惶恐的他们此刻还不如城中那些抱着幼子坐在地上安静等待命运的平民百姓。

待这群贵族们走到在昭国军队阵前,面向广场中央跪下后,沈盈川驱马缓缓走向西梁皇帝。

“陛下,你的玉玺,请交给我吧。”

皇帝没有动弹,他抬头仰视沈盈川,仿佛未听懂她的话。

沈盈川脸色未变,声音却沉了三分。

“陛下,请把你的玉玺,交给本元帅!”

依旧没有反应,刘若风的手动了动,大剑直接抵上皇帝的脖子。沈盈川轻轻“哼”了一声,伸手取过马上的弓箭。搭箭、弯弓、瞄准、射箭,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白羽箭准确命中宫门上方飘扬的王旗,仿佛就是把中间招展的雄鹰射了下来。

广场上,曾经见过这位女帅亲自杀敌的人不禁打了个寒战。而下一刻,西梁人背后的第二道宫门,自内大开了。

黑色甲胄,寒冷的刀剑,他们没有骑马,但没人会怀疑他们不是昭国的士兵。被同样捆绑着的西梁太后、妃嫔、皇子公主们在这些士兵们的押送下磕磕绊绊地走出宫门,在西梁勇士们后面,对着广场跪下。

整个广场,顿时死寂得像最深最黑最空旷的夜,没人知道下一个瞬间,这里会不会血流成河。

“陛下,请您投降吧。”

前大将军突然出声,苍老的声音和冉冉升起的艳阳构成一种矛盾的凄凉。

“西梁覆灭已成定居,陛下,请您接受沈元帅的《梁州书约》,给我族百姓留下一线生机。”

皇帝的拳头紧了又紧,刘若风的剑尖正抵着他的喉咙,金属的冷实在真切得很。而且,他知道,既然昭国士兵如此神鬼不知地俘虏了全部王公与整个后宫,那么,他的玉玺,也一定已经在他们手上了。

“……朕,投降。”

清晰的声音传遍广场,西梁人没有痛哭流涕,昭国人也没有欢呼雀跃,整个广场上一片沉寂,只听见沈盈川肃然的回答。

“本元帅接受西梁皇帝陛下归降。”

这才是昭国史册上所载的西梁降于沈盈川的正确时间,但在这座宫城外,梁都的军民们则更早地从钟声与王旗中认定了皇帝投降的事实。而在梁都以南的广阔草原上,两万骑兵拱卫的火焰般美丽的女元帅,已经把西梁变成了昭国西北新的州郡——梁州。

长达一年的征战,从王府深处走出来的女帅那马上亲自指挥作战的英姿,那果决的英气之美,那对将士们的信任与爱护,让她获得了整个西北道驻军及她麾下禁军的拥护,并且在冀州及新增加的梁州百姓中树立了极大的威信。

这是发生在弘光十二年至十三年夏初的事,沈盈川,自此真正地名重天下。

聊城内,接获了梁都传来的消息的孟栩正在廊下烹茶,碧绿的茶水在白玉杯里澄净得像一块翡翠。

轻轻晃着这块美玉,孟栩神情平静,喃喃的声音只有水听见。

“你的目的,是什么呢,东静王妃……”。.。

目 录
新书推荐: 重生1993,从净身出户开始 娇养撩精,京圈大佬见她红了眼 缔造美利坚:我竞选经理是罗斯福 离婚当天,渣前夫死对头跟我求婚了 婚躁 开局演乌鸦哥,成港片反派专业户 六零:开局一碗红烧肉,媳妇被我宠上天 什么海王,我就是个钓鱼佬! 锦鲤福宝五岁半,首富全家宠宠宠 许下美好的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