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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伤痕
20岁的高根鞋也莫名地穿在了脚下，20岁的暑假即将远逝，原本幸福完美的爱情瞬间灰飞湮灭，太多太多让我迷惑，甚至我不记得和斌是怎么分的手，一个人徘徊在爱与恨的边缘，总是夹杂着无奈，是因为我太了解他，起码他恨归恨，但我始终放不下斌。似乎这就是我唯一的砝码，现在想来，倔强的我对他也真够残忍的。
在和斌分手的那段时间里，一直呆在家里，只有我和妈的房子里，没有太多的改变，每天重复着昨日的生活，有点无耐，甚至感觉到单调，我在想，要是哪天我真的离开了妈，妈一个人的生活会是怎样的？我不敢去想得更多。我不想自己这么早离开妈。
电话好几次响起了，是斌的，我却将其按掉，我不知道自己要和斌说些什么。我总是一个人安静地躲在房间里，阴暗与冷清席卷而来，我似乎忘记了疼痛，短暂的两个星期过去了，哥还是来了电话，“羽，爸在医院病地很重，你们来医院看爸吧。”哥的声音颤抖而嘶哑着，哥告诉我他今天下午就会回家。
听完电话，挂了电话，我的手还是颤抖着，心莫名地疼痛着，然而那一刻我没有掉眼泪，当我把这消息告诉妈的时候，妈像丢了魂似的，眼角的泪水悄然划落，我知道妈还是爱着爸的，即使和爸离开了，和妈离婚了。
我和妈去了哥说的那个医院，依旧是妈上次躺的医院，只是现在躺在那里的人换了，是爸躺在了这里，走进爸的病房有点不一样，听医生说那是隔离病房，病得很重的人才这样的“待遇”，护士姐姐告诉我那是说明那个病人即将离开这个世界，那只是一个通往天国的一个阶梯而已，我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不敢再去看爸，不是因为我恨爸，因为不想爸看到我哭的样子，我擦干了眼泪，缓缓地走进那所谓的隔离病房，换上了一身隔离的服装，感觉有点重。看着没有知觉的爸，嘴里不说但心里流淌着血，我宁愿自己受到伤害，也不愿爸躺在那里，妈的目光凝视着爸，那张熟悉不过的脸没有了微笑和陌生，我看不懂那究竟是谁，我不愿却又欣然地接受不变的事实，怨恨归怨恨，我心里始终还是深爱着疼我爱我的爸。然而哥告诉我和妈，爸的离开是为了不让我们陪着他一起痛苦。哥告诉我们的事实是：
半年前，爸的公司濒临破产，但爸还是一个人坚持着，很多岗位上的人都走了，剩下的只有爸孤独的身影。那天下午当我走到爸的公司时，发现所有的人都不在了，爸晕倒在公司里，那时的我背爸下了楼，送爸去医院，然而医生无情地告诉我爸得了肝癌，是晚期。当爸醒来的时候，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沉重地说：“峰，你还小，很多事都还不懂，我一点也不遗憾，我想自己可以安静地离去，就算爸求你，你不要跟妈和年幼的羽说我的事，我不想她们难过，现在的公司不同往日了，我决定要和妈离婚，这样公司破产才不会连累到她们，你们还很年轻，需要这些钱来过生活，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爸以后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妈和妹妹，那是爸最后的愿望了，请你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请你一定一定要照顾好妈和妹”
“爸，你好自私，一个家不是要患难与共吗？我要找最好的医生医好你的病，无论花多少钱，我不管我们以后的生活怎样，至少现在我们能在一起过日子，我们家一个也不能少！”我强忍着泪水和爸说。
爸狠狠地煽了我一巴掌“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明白，爸早晚要离开的，就是花再多的钱也只是暂时保住一个废人，你是将来的一家之主，要照顾好这个家。”爸咬着牙费力地说。
爸从没这样的打过我，甚至一次也没有，但今天？我跑了出去，躲在门的后面，静静地看着爸，从没过的泪水一泻到底，我很努力地擦干了眼泪，缓缓地走进病房。
“爸，对不起，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会照顾好这个家的。请你不要担心，真的！”我忍住了试图再涌出眼眶的泪水，坚强地说。
“这才是我的好孩子，一个真正的男孩。那么你要答应爸和爸一起策划怎么跟妈离婚的事，而且要向我保证绝不能让妈知道，也不能让羽，她还小，她的口是封不住的。”爸挣脱着所有的痛苦努力地说。
“我答应你。”我点了点头。
爸首先告诉我回去和你们说，他只是出差了，还吩咐我爸他公司旗下的车变卖，还叫我偷偷地给妈办了一张□□，把可以转的钱转入妈的帐号里，那样和妈在法律上离婚就可以分到一定额度的财产，那必须在公司被清盘之前。……
一旁的妈早已泣不成声，我原来一直误会着爸，当我知道那一切，觉得自己好讨厌自己，所有的怨恨化成了对爸爸的爱，爸早已说不了话了，静静地想着以往一家人快乐的片段，泪水像缺了口的堤一样，挥飞眼眸，纵然无法回到从前，依旧保留着爸爸微笑着的脸。
那些天我都在那只有10几平方的病房里，呼吸着夹杂着刺鼻的酒精消毒味，却始终忍受着，陪着妈眼睁睁地看着爸一天天接近死亡却无能无力。上帝啊 求求你再给我点时间，不要这么快带爸爸走，我还没有长大，还没有好好照顾我那可怜的爸，要带就带我走吧，至少爸妈还有哥，而爸是我唯一的爸。
那些天电话也陪着我孤独，安静地躺着陪我好多天了，甚至调好的闹钟也不再响了。最终病魔还是送走了我们最亲的爸，当护士拔掉氧气罩，我扑了上去躺在爸的怀里摸着爸的手还有淡淡的余温，“不要，我爸还没有死，请你叫最好的医生再来看看，求你了。”我不相信那事实，看着妈我哭地更加大声，哥紧紧地将我抱住：“羽，你清醒点，爸不想你这样！”
我似乎还想挣扎，想去挣脱哥的怀抱，但真的没有力气去挣脱哥的拥抱，妈的目光直视着爸，我恨人的生命为什么这么脆弱，而我却想着要如何地坚强，或则这就是一种命运，谁也无法改变的命运。
无法用平静的心去面对爸的悄然离去，徘徊在医院的楼层中，感觉爸的气息还飘荡着这冰冷的医院里，哥硬是拉着我回去了。
那天爸就送去了火葬场，哭红的双眼还是无法停止泪淌，直到整个人游离在泪海里，我擦干了泪水，冷眼望着一声不响走了的爸的骨灰，泪水也安静了，仿如整个世界停止了运转，安静地下着一场无边的孤寂，连天都感动地哭了，我甚至没有理由不流眼泪。
我真诚地祷告着：
主耶稣，请你留心聆听我的祷告，感谢您，感谢您为了我们替我们这些罪人赎罪，被钉于十字架，流净了您宝贵血。亲爱的上帝，爸这一辈子都很爱很爱妈，他只是不想妈在他离开的时候难过，怕妈接受不了，其实爸真的很爱我们，独自一个人扛着所有的痛苦和艰辛，然而我们却不知道，所以我借纪念你的心情来请求你，求你帮帮我，帮帮我那可怜的爸爸，他是个好人，引领爸到没有痛苦与仇恨的天国去吧！ 求你了亲爱的上帝。请你帮帮我，唯有你才能够帮我，拜托你了。。。
我慈爱的天父，我还有一件事，请你赐给妈平安，喜乐，圣洁的心，请你赐妈所有。请让妈好好认识你，能去敬拜你，仰望你，赞美你。
慈爱的天父，还有件事，就是请让所有的亲人朋友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都来仰望您，让天下太平。祷告完毕，奉主耶稣名求阿门！
爸走了，哥回来了，但家还是没有以往的幸福和快乐。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一个人徘徊在与斌相遇的斑马线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勇敢留下来，我绝不让妈再受到伤害，我宁愿自己一个人痛苦，我继续装做一个无知的少女，但我至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相爱的人却不能够在一起。
想起与斌相爱的时候，相见却被时间和距离阻碍着，唯一的幸福是在电话里头，我甚至不知道斌在做些什么，我真的很想知道斌在做些什么？其实我知道这样我们谁都难受，我不知道我们的爱是否会跨越千年，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我孤独并憔悴着。
看着离散的家，唯有泪水陪我过夜，我很想自己能早点离开这里，但是对妈和斌的眷恋无法减少，但想到小诺在我身上一天一天长大，我甚至来不及考虑地更多，不是我不小心伤害你们，只是我无可奈何，对不起妈，我知道这句话有多么简短，但那太沉重了，以至于我说不出口，或许有一天我会对你说那三个字。那一定是不久的将来。
那个冷清的夜里，我狠下心来，一个人对着电脑屏幕，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和斌所有的故事，泪水狠狠地刷了下来，其实我知道这样的别离是痛苦的，但又是必须的。
看着妈一个人在客厅里，我缓了缓紧张的步子，花了好长时间才走到妈的身边。
“妈，我想下个月就去美国，我想先去熟悉一下美国的生活，这样会好一点！”我的心很不安，对妈撒了谎，好想对妈说对不起，却始终开不了口，没有勇气去说事实。
“羽，你也长大了，是时候让你独立地去面对生活，或许暂时的离开是件好事，起码不要留在痛苦的记忆里！”妈摸着我的头说。
我紧紧地抱着妈哭了好长时间,真的舍不得离开妈，甚至一秒都不愿离开。
那天晚上我真的很难受，一个人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只是好想斌，很晚了，我原本删掉斌的电话（是为了不想在分手期间不小心按了斌的电话），他的电话多少来着，我凭着我的记忆拨通了斌的电话。
“嘟嘟……怎么没人接，我想是睡着了，没有毅力的家伙，老是贪睡！我在心里埋怨着斌，我真的想在我离开的时候见见我那可怜的斌。
“喂……”对方终于接起了电话，听起来有点疲惫的声音，沙哑而深沉。
“斌？”我怀疑地问着，因为这个声音真的一点都不像斌。
“谁啊？”斌不懈地答着，声音中还是带着沙哑。
“是我，羽！”我小声地回答着。因为我很肯定那是斌，嗓音虽然变了，但是还是改变不了他说那普通话的强调，因为他说的普通话极不标准，总是带着浓浓的鼻音，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他。
“是你吗？”对方很惊讶地问着。
“是啊！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是不是哭了啊？”我努力地问着。
“你才哭了，男生有泪也是往心里流的……你是不是脑筋有问题了呀！不是说好不能打电话啊！”斌的语气变得陌生。
“撒谎，你明明就是哭了！”我继续地说出了实话。
“这是我感冒时的声音，真的！”斌硬是说自己是感冒了。
“你怎么还不睡啊？”斌试着换个话题。
“那感冒好多了吗？”我担心地问着。
“我想见你……”斌还是缓缓地开了口，说出了真心话。
“我也想见你……”我知道斌这时候是最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斌今天怎么了，但我很肯定他不是感冒了，是真真切切地哭了，或是又喝了酒。
“羽，那我们见面吧！”斌异常认真地说。
“……”
“斌，那我们在第三个城市见好吗？我希望你能陪我去我这辈子最想去的大学——上海大学！”我想了很久才说了我想说的。
“好，我一定陪你去，无论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斌还是哑着嗓子认真地说。
“时间我来确定吧！你早点休息吧，记得吃药！……”我知道我一滴滴地关心着斌，一点点地爱上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但我知道相爱的人很难在一起！
“你也是，还好电话不会把我的病传染给你，不然就得像我这样！”斌还是不忘记说一点幽默让我开心。
挂了电话，心里莫名地想着那天见面那天的情形，我害怕着那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的见面，我会不会真真切切到失去斌，我矛盾着，泪水不经意间已经悄悄划落鼻尖，我真的好伤悲很难受，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安排我们相遇！我告诉自己，就算我到了异国他乡，我忘记了时间也不会时间斌，这辈子我最爱的人。
关了等，安静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