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水到渠成(1 / 1)
这是个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的地方。
或者很多人来这里只为了抛开不快的记忆,寻找暂时的快乐。
灯红酒绿的酒吧内,伴随一曲摇滚版的《卡农》,场内各个角落的Dancer疯狂地扭动着性感的腰肢,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叫嚣声不断四起。赤橙黄绿的灯光从不同的角度映射下来,交错闪闪。
浓浓的烟酒味弥漫在空气中。
远离舞池的吧台边,少了一份喧嚣,多了一份柔柔的灯光和安踏。
一男子的头枕着垂直的右手臂,醉意朦胧地看着左手边的女人,眉心微皱,薄唇微勾,慵懒的笑意布满弧度完美的嘴角。
女人单手托着下巴,另一手转动着装着蓝色液体的酒杯,同样满脸通红,眼神迷离,随着音乐微摇着身体,不时伸手挥挥眼前弥漫的烟雾,别在耳后的头发随着挥手的动作倾斜而下,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男人修长的手指已抢先一步帮她把头发拢到耳后。
女人自然地朝男人妩媚一笑。
吧台里的服务生只听见两人的几句交谈。
“那你为什么会叫常莫?”
“唔,我爸姓常,我妈姓莫,所以我叫常莫。”
“哦?这么巧。我妈姓卫,我爸姓薛,所以我叫薛卫。”
“这是什么,缘分吗?”女人魅惑的眼神撩拨着男人的□□。
“当然。”男人堂而皇之地接收,眯眼凝窥女人的半露酥胸。不管怎么样的男人,骨子里总是好色的。欲望,是人类的最大追求。
随后,这一男一女相携离开。途中,女人勾着男人的脖子,男人揽着女人的腰肢,走得摇摇晃晃。
服务生摇摇头,又是来寻找一夜情的,倒也养眼,男俊女俏。
第二天清晨,某酒店内。
常莫翻了个身,小心地蜷缩在大床的边缘,微睁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周围漫无边际的黑,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让她的心微微颤抖。
不能否认,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不错,十几年来,她看了无数的台言小言、狗血电视剧和A 片,当然其中包括无数的four one night,清纯早已不再,却羞涩依旧,第一次毕竟是第一次。
她知道,这样的时光总会到来的,她也没想过一定要把自己的初夜留到自己的新婚之夜,但,曾经有过无数次的幻想,幻想自己躺在肖立辉的怀抱中,在每个旖旎的清晨,吻醒对方……她觉得大概每个女人都会有这样的少女情怀吧,除某一人例外——苏彤,她和肖立辉这几年来感情的见证者。
常莫至今清楚地记得当初她跟她说起对和肖立辉初夜的向往时,苏彤一脸的嗤之以鼻:莫莫,你言情看多了吧?
事实总归是事实,一切美丽的向往都成了泡影,也比让肖立辉有意无意地继续碰触足以让自己无所遁形的地方来的好。肖立辉就好像一个梦,在遥远的地方,始终触及不到,徒留一个念想在心中。
几小时前,酒吧里旖旎的夜晚。
他们喝了很多的酒,薛卫告诉她他刚刚离了婚,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她离开了,她再也回不来。
她在一旁听着,感受着同样的感受,心如刀绞。是的,她是想念他的,即使是偶尔的蜻蜓点水都能让她悸动不已。
那一夜,常莫的心里反反复复播放着一首歌:
寂寞是种蓝,往我心里钻,
听见自己喊,看看天上,
于是我剪下了月光,
射向我老家的地方,
夜黑的就像墨一样,
那颗星名字叫木兰,
让我把回忆当晚餐,
吞下这许多年的酸,
爱恨是掌心的沙漠,
故事被点了穴遗忘,
多年前我披着时间,
逆着风走过燕然山。
思念也是一种寂寞,不仅疯狂地往常莫的心里钻,也疯狂地往薛卫的心里钻,一切似乎是那样的水到渠成……
那一刻,很痛,却畅快淋漓。结束的时候,常莫流泪了。不是害怕,那是一种莫名的轻松感,好像那一层膜是她的负担一样,更似乎有一种对肖立辉的报复快感。
在肖立辉背叛她之前,她全心全意爱着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她认为能对他们爱情造成亵渎的动作,更别说做爱!尽管她的信仰遭来过同伴们的耻笑。
最后的事实证明,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常莫悄悄抹去睫毛上的水珠,怎么会这样?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肖立辉了……
身边的人稍稍动了一下,大床微微摇晃,常莫赶紧闭上眼睛装睡,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早醒来。这副模样要被苏彤知道的话,恐怕又要说她缩头乌龟了。
其实她的生物钟一向很准,可在冬天时,生物钟往往会失灵,尤其在寒冬腊月。其实这也无可避免,天冷了,动物冬眠是一种习性。人,作为一种高级动物,延承这种习性也无可厚非。所以只有天气暖和了,她的生物钟才会自动上上发条,犹如春眠不觉晓般。而今天她能主动醒过来,似乎就是因为房间弥漫的气息太过温暖。
但也正由于房间太温暖,她赖在被子里不想起来,甚至连班都不想去上。尽管身边的人让她有些尴尬,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排斥他。
常莫想起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无边的沙漠里,突然前方升起一片犹如人间仙境的海市蜃楼,常莫兴奋地走上去观摩、体验,那一片璀璨的光芒却瞬间凋零,又被无边无际的荒芜和黑暗取而代之……
她有一种感觉,薛卫似乎就是这个海市蜃楼,吸引她上前欣赏触摸,可是刚刚的梦境又告诉她,海市蜃楼的过程很短暂,终有消逝的一天。
常莫很明白,爱情就是她心底的一块玻璃,它光明洁净,很吸引人,却脆弱,不可碰触,一旦摔碎再也无法粘补。她更明白自己浪漫的年纪已经过去,必须面对现实,即将奔三的年龄,又有多少时间让她去挥霍?用毕生的精力去追求爱情,一旦失败,心里的殇是无可言喻的。说什么“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这些都是屁话,人永远也无法满足自己的欲望,实现了一个还会再冒出来一个。
渐渐地,常莫淡定了一些,原先的手足无措也已不再。她怅怅地吐出一口气,好似这样就可以甩开心头的复杂情绪。
“你睡那么边上干嘛?小心掉下去,快过来。”耳边男人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
常莫不理,仍旧闭着眼睛假寐。睡过去?开玩笑,正是因为不想靠近他,她才会躲得远远的。
薛卫看着常莫诚惶诚恐的动作有点好笑,但他没出声,也没多说话,索性一个长臂就把她揽入怀里。他在她小心地努力地往床沿钻的时候就醒了。他一向浅眠,旁边只要稍稍一动,他就有感觉。这是多年军中生活养成的习惯。
他也是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开始的初衷并不是想要和她上床,他只是太难受,心里堵得慌,想找个人说说话。没想到干柴烈火,一触即发。他还觉得有些对不起前妻,离婚后的第一晚他就和别的女人上了床,好似非常如饥似渴般。即使事实真的是如此。
他已经很久没碰触过女人了,和杨静纠结的那两年里,他和她仍然同床共枕,却无法拥抱,就像当中竖着一碗冰水,一碰即冰,无法跨越。
又反过来一想,一本绿本拿在手中,他早就和她没关系了,而且自己迟早都要找女人的,现在的内疚算什么?为她守身如玉?薛卫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可笑。
相比之下,如果他知道她还是个处的话,肯定不会去碰她。不为别的,就单纯的不敢亵渎她的纯真美好。
说实话,薛卫的思想还是有点保守的。尽管现在,他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冲破这份保守。
不过要说起来,这种事情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他也记不清到底是她引诱了他,还是他引诱了她。总之,一切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她很生涩,却很热情,勤奋好学。
他能看得出来常莫并非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昨天一整晚,她听着他絮絮叨叨,语无伦次,不知不觉中,竟落下了眼泪,这肯定不是为他感动,她定是在思念某一个人。
常莫被薛卫拥入怀里,十足的男性气息霸道地涌入她的鼻尖,让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常莫一愣,想挣扎又不敢挣扎,心“突突”地跳。
稍稍地推拒着他的胸膛,不想靠他太近。爱情不靠谱,结婚也不靠谱,婆媳、争吵、出轨,要是结了婚又离婚,还不如不结。
但虽说是女人,生理需求还是要有的。她可以一辈子不嫁人,但不想做一辈子的老处女。
这半年的相亲,早让她失去了信心。
“对不起。”头顶传来低低的道歉声,随即放开怀着她的胳膊。
常莫愣了一下,刚刚感受的暖意因为他的放手而随即消失,“没关系,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用内疚。”
说完,翻了个身,又一次背对薛卫,碎碎念地告诉自己,今晚只是个意外,只是419。
但此时的常莫忘了,有很多情人是从419发展起来的。
她说的竟跟他想的一样!薛卫听了有些郁闷,蠕动了一下嘴唇,觉得有些话没必要说,可是又想说些什么,在脑中重新组织了语言,仍旧咽了回去,“帮我递一下香烟,好吗?”
“哦。”这是小事,常莫没犹豫地回答,随口又问,“在哪?”好像一时间气氛缓和了许多。
“在你旁边的床头柜上。”薛卫漫不经心地回答,思绪有些烦乱。本来他是睡在常莫那一边的,谁知两人滚床单换了位置,害他够不着他的烟。
常莫在床头柜上找到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递给他,不经意间余光扫到一个花俏的包装盒,猛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薛卫,“昨晚你没戴套吧?”
薛卫拿出一根烟,正待点燃,闻言,思索了一下,“没戴。”
常莫一听,血液立刻冲上脑袋,这可是件大事!她倒不担心怀孕的问题,即使没戴套,还有毓婷可以吃,72小时内没问题。问题是,“喂,你有那个吗?”
“什么?”薛卫恰好点燃了嘴里的烟,吐出一口烟雾,他转头不在意地问道。
“就是……比如AIDS。”常莫咬着下唇,努力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性病”两个字,就用“AIDS”来举例,说完后,脸上火辣辣的。
她开始忐忑不安起来,要是薛卫有那啥病该怎么办?毕竟她和他也才见过两次面,都不了解对方,谁知道他干不干净,有没有在外面乱交?现在的社会可不干净的很。即使不是艾滋,普通的性病也让人头疼不已。她是不想当老处女,想摆脱那层薄膜,不想结婚,不想恋爱,但她也不想死啊,且更不想丢脸!
薛卫涨红了脸,浓密的眉头皱起又放下,好半天才压下爆粗,憋出一句话:“……如果我有,你觉得后悔还来得及吗?”她的话在他看来就是污蔑了他的人格!
他毕竟不是情场老手,而且常年呆在和尚庙,除了杨静和他的亲人,一年到头也没能接触到几个女性,近两年,虽然退伍重新步入社会,也是一心想跟前妻求和,跟女人连接触都少,更甭提上床,乱交。再加上好歹他也是不大不小的军官,受过严格军规的训练和老首长保守的思想教育,在他看来,得了这种病就等于违反军规!违反道德!是要受惩罚的!
“我可以做好死的准备,不危害别人。”这下换常莫抽嘴角了,她顺着薛卫的话语想想,他也说得没错,做都做了,还怕承担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