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离 别（1 / 1）
我很感激那晚Willson什么都没有问，这让我感到精神上轻松了许多。
是啊，一切都明摆着的，不问也自然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我时常想起那晚自己的残忍，回忆起方理几近扭曲的表情，我有何德何能对一个等了我八年的男人讲“负责”二字呢？况且他还是我曾经初恋的，我多年的负疚？
我似万千烦怨，横亘在胸中，却无法道出。在办公室看着夕阳西下，绛红色的地平线边仍有一栋高楼耸立，享受着最后一丝残照，人如果是无思维的动物该多好，那社会肯定就能提前进入共产主义了，现在想这么多，充其量也只能是庸人自扰吧。
“Mary，上两周力帮公司的报表对比你看一下，有几个数据我需要向你解释。”Jeffry拿着一摞报表站在办公桌前。
“怎么没有敲门？”我皱了皱眉头，这是多么没有礼貌的事情哦！
“我敲了啊。”Jeffry满脸的委屈。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他了，跑前跑后地盯着吴开荣那边“嘉捷”系列的促销进展，同时迫于我的压力，每天都要做详细的汇报，同时，还不能放松其他产品线的正常运作。
“哦，没事了。”刚才的我可能太入神了，我扫了眼报表上的数据表明是利好消息哦，“怎么？！”
“噢，对，德庆的“钛亨”被我们“嘉捷”上阶段的促销给打的屁滚尿流，可以说我们失去的阵地已经完全别抢了回来，甚至比最好的业绩还多出了十五个百分点，只是我们相应的促销费用有大幅的提高。”Jeffry指着报表颇为得意，只是说到促销费用时有丝犹豫。
其实促销费用增长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我之前有提过要控制增长幅度：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促销费用的增长有无超过产品盈利的增长？”
一语点破，Jeffry几乎是破涕为笑，连说没有，没有！
“那就OK了，这算是我们保守的低限。何况我们用此费用做了活广告，比向公司申请广告费用值的多啊。还树立了整个西南区域的“行威”，以后这类产品要搅乱市场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我说的可非恐怖的空穴来风。当一个产品采用纯价格方式来抢滩市场时，真的需要考量清楚自己的实力，一旦对手反击，自己又无后续的力量支持，那么，仗就没法打下去了，就像是“食物链”断掉一样，销量无法持续提高，赚得钱就会越来越少，那么售后服务就无法跟上，随之而来的就是付不起优秀人才的薪水，销量就更无法提升，就更没有经费去研制新产品，恶性循环下来，最终品牌的下场一定是凄凉的。这也就是达尔文的进化论里讲的“物竞天择”的新解，导致的结果将是极端的——穷的穷死，富的富死！
“对了，别仅为这么点事高兴成这样，还有个好消息跟你分享一下，恒丰科技昨天慕名给我电话，询问我们公司新产品都无可能由他们公司代理呢。”
“啊？就是那家在西南就拥有26家分公司的恒丰科技吗？”Jeffry最初蔫蔫的情绪一扫而光，额上的青春痘跳跃着，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恒丰公司可是我们为数不多、久攻未果的大公司，我们几乎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昨天他们的老总直接打电话给我，并且客气得差点让我骨头都酥掉了。我也高兴啊，新产品还没上市就有实力公司声称要接盘，看似麻烦的好多事情都迎刃而解了，剩下的就是合作宣传的事宜了。看来这次与德庆公司的战斗打得实在漂亮，我们的团队在业界造成的影响力非凡，完全达到了“一石好几鸟”的效果。
至于“力帮”的吴开荣，本应去恭喜他的，但想起上次在酒楼的偶遇就觉得有无事生非之嫌，算了，改天再说吧。
这些天来公司都是蜻蜓点水，处理特别要紧的事情，其次就是在办公室之外遥控指挥了，今天向Willson请假来公司后，忙得我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事情都堆到一起来处理了，签不完的文件，打不完的电话，协调不完的棘手事情。唉！还不如跟Willson在一起来得轻松，也奇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正常情况下，应该一想起和Willson在一起就痛不欲生才对啊，是我变得宽容了，还是Willson由玫瑰变成月季了？
今晚吃饭的地点是由他来定的，是一家墨西哥菜，我一直觉得吃西餐不容易吃得饱，但今天忙得我已经是无暇顾及这样的小事了，好容易找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西餐厅布置得真的很温馨，微弱的烛光显得既情致又浪漫，可现在对我来讲，赶紧吃饱肚子才是首要解决的事情，于是我两眼昏花的摸到Willson的身边落座，扬扬手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举起眼前的柠檬水一饮而尽，暂时平息了自己的口干舌燥，抹了把残留嘴边的水珠，这才注意到Willson皱着鼻子，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我眉眼流波，故意咧嘴笑了下：
“这就是我的本来面目，应该能符合你之前的要求吧？！”
“呵～我应该为公司拥有你这样的职员而感动才对。”
“客气了，也别把我想的太崇高！尤其在您面前表现好点，加薪指日可待的啊。”
嗯，我好满意这里的菜品份量，看着服务生端来的大盘子摆在我的面前，我差点笑出声来：
“对不起，请容许我先了，因为我从早上到现在是滴米未进啊！”
转眼盘子上两个硕大的塔克肉卷和小菜被我席卷一空，放下刀叉，满意的对Willson说了句：
“嗯，这个地方我们以后可以再来几次。”
对面的Willson已经完全傻掉了，看了眼手腕上的“雷达”：
“你是女中豪杰啊，吃墨西哥肉卷的世界记录都要被你破了——只用了三分半钟。”
“是吗？我是说怎么觉得有点哏的慌呢？”拿起水杯又是一口气喝完，这下真的让我有了相当的饱足感，剩下的时间就该静等Willson吃完了。
Willson的举止果真优雅娴熟，繁琐的Fajitas在他的刀叉舞弄下抹上酸奶酪和墨西哥酱汁Salsa，显得轻巧加愉快，给我这样的观摩者以纯视觉的享受……
“看够了没有？！”吃完饭的Willson用纸巾轻拭了一下嘴唇后，抬眼看着我。
我才意识到用毫不遮掩的目光盯着别人全程吃饭是多么的不礼貌，顿时脸上有灼热感，惭愧地掩饰道：
“哦，我刚才太狼吞虎咽了。”
“哼，你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呢。走吧！”
他说的没错，像我这样山野中长大的女孩要与国际接轨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可不想像我的国家一样做事情顾此失彼。
这段时间，我的□□几乎处于待业状态，Willson从不去公司楼下接我，这一点倒是跟我很默契，可以避免很多能避免的。但晚上一定会送我到社区门口。
“这是送给你的。”下车后，Willson送我走了两步，停下，回身看着我，表情不是很自然，突然从怀里取出一个漂亮的蓝色锦盒，伸手递给我。
“啊？这是什么？”
“啊什么？明天我要回英国了，这个礼物相当于感谢你这段时间的辛苦。”
“啊？太突然了。”
我更加意外，他从来没有提过离开的时间，我自然默认为他将无限长的时间会在这个城市停留了，到头来还是我脑子愚钝哦。
“呵～我还以为你得到消息后会高兴的跳起来呢！”
“我也以为我会！”我的鼻子突然酸酸的，接过那个锦盒的手都有些抖，我是怎么了我确实应该欣喜若狂才对，哦，是了，肯定是这段时间让我习惯了我们的朝夕相处。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被Willson揽入怀里了。他的下巴压着我的头顶，有个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你说的话启示了我！我要回去解决。”
“对不起，这段时间我没有认真带你玩。”
得知他明天就要离开，再见面都不知道将是何年何月，也许一辈子都不再可能，我一定要道歉：
“还有我也没有帮你找房子，还有你歌唱的其实真的很好听，我没有夸奖你……真的实在抱歉。”
一口气急急地说着说着，眼睛有点潮湿。其实说出来，我会轻松一些，不能将对他的蛮横误解给自己带来遗憾，我现在面前的他仅仅是个拥有着很多优秀品质的男子，而不是我的上司，所以让我们无憾的告个别吧！
“呵呵～～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Willson笑着抓住我的双臂，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我，眼眸在夜空的映衬下褶褶生辉，与漫天的星星融为一体，直到我的脸上红霞乱飞。
是啊，也许我的心态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得知他就要离去的消息，我的内心汹涌澎湃，怎么也舍不得，就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块肉。我的心被偷走了吗？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我不敢想了……他毕竟是星星，离我实在太遥远了，远到完全不可及，不然我可能会拉住他的手恳求他永远留下。
薄片的月亮在空中冷清清的悬挂着，漫天的繁星又一次见证了离别。
唉！开□□的和开Bentley的怎么可能有什么共同语言？所以我不能，也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我的心如刀割，一切容不得我选择。
——2007、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