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14章 纠缠（1 / 1）
大街上，梦遥提着一大袋信件站在中国邮政的的邮筒前，一把一把地往邮筒里塞信件，心想老主编还是挺疼她的。
兼职那个学生今天没来，社里积了一大摞信件没寄出，老主编遣了她过来，刚开始她还撅起了嘴，可是老主编把这一大袋信件递给她时，在她耳边道，“你手头上的工作完成，这半天假就给你了，寄了信就玩去吧啊。”梦遥一听，笑了，听他的话就好像他在跟他女儿说“你作业完成了，玩去吧”一样。老主编是杂志社编辑部的部长，是杂志社的元老级人物，年近60岁，为人和蔼可亲，深得人心，大家都尊称他“老主编”。或许是梦遥平时工作认真负责，他对梦遥特别好，都把她当女儿般对待。
肩膀被人一拍，沉思中的梦遥吓了一跳，手中的信件掉了一地，她扭头一看，周临？他终于来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
“不碍事。”梦遥淡淡地道，为了洁草，她不想跟这个人有什么纠葛。
捡起地上散落的信件，交回给梦遥，“我想和你谈谈，行吗？”周临是一副祈求的神情。
“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梦遥投完信后准备转身离开，“你不要来找我了。”
在依筱的这群好朋友眼里，周临是列入了黑名单，不为别的，就为他对依筱不负责任的行径，以致间接害死了依筱，当初他们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他在依筱出事以后一直没露过面，直到依筱5周年忌日他才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周临追上去，拦着梦遥，“我求你，给我一点时间。”
梦遥绕过他，径直向前走。
“是关于洁草的！”周临这次没追上去了，只是在背后喊。
停下脚步，梦遥的背僵了僵，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凭什么说洁草，他有什么资格说洁草！
几分钟后，两人面对面坐在了一起。梦遥端详着对面良久无语的周临，发现才30来岁的人，怎会这般苍老，不是说他外表显老，而是他的神情，如同一个已进入暮年的的人，从他的眼睛明显可以看出他对人对事都表现出来的那种无奈与疲倦，以及怯懦。没错，怯懦也是有的，若不是他的怯懦，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依筱啊依筱，你送掉性命爱上的，竟是这样一个事事都力不从心的人吗。
目光一闪，梦遥发现周临手背上有一块淤青，并且肿得厉害，心中诧异，回想那个晚上，自己看到的身影，觉得熟悉，竟然是他！抑或是是巧合而已？
注意到对方盯住了自己受伤的手，周临心慌地掩饰了一下，在梦遥眼里这是欲盖弥彰。
“是不是你？”梦遥寒声道，“最近跟踪我的人，是不是你？”
周临知道瞒不过，只好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什么居心？你到底要怎么样！”梦遥怒道，“在依筱的坟前，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想见洁草。”周临低声道。“对不起，我都查过了。”
他查过了？“你凭什么！我说过了，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你的。”梦遥料到这一天总会来临，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对不起，梦遥，你……放心，我保证，我不会要回洁草的，我只是想看看她，你能不能……”
“你不能！”定定地瞪着他，梦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你也不用保证，我说了，女儿根本就不是你的，我要排除一切可能会伤害到她的因素，你记住，她姓舒，不姓周！”
看着眼前这个决绝的女子，周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切都怨自己，若不是当初的懦弱，断然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不过痛归痛，他心里也是亮堂堂的，梦遥这样护着洁草，自己也该放心了，可是他——
“但是你要否认吗，梦遥，她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有我的血。”周临这话一出，自己都吓一跳，既然话出口收不回来了，那就继续说吧，“你能保证你会给她完整的幸福吗？她有好几个好妈妈，但是爸爸呢？你能替代一个父亲的位置吗？”
注意到他强调了“完整的幸福”，梦遥无言相对，半晌才幽幽地答道，“我是给不了。”
“那么，给我一个机会，你不必让洁草认我，你只需要跟她说我是你的朋友让我接近她就行了，我会补偿她得不到的父爱。”
本来差点给周临糊弄过去的梦遥，一听到“补偿”二字，她蓦地清醒过来了，“你混账！当年依筱怀孕，你的宝贝老婆找人闹到学校来，依筱身败名裂被人耻笑唾弃的时候，你在哪里！依筱遭遇意外早产，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5年了，你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现在突然出现，就想说什么补偿，你做梦！”她站了起来，不想再跟他纠缠，“不必再说了，我不会答应你的。”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了一句狠话，想断了他想认洁草的念头，“周临，老实告诉你，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依筱走前一再叮嘱过的。”
听到这样的指责，周临显出的表情，竟然是震惊的，他刚想开口，可是梦遥头也不回地走了。
街上还是那般熙熙攘攘，只是梦遥没了刚才遇见周临前的好心情。站在路边，不知何去何从，想了想，她打了个车，来到了空山公墓。
站在依筱的墓碑前，看着依筱如花的笑靥，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刚才那件事，可是脑子还是不听使唤——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今天的这个境地的，到底是从哪个环节开始错了，依筱，你来告诉我，我当初答应你的，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宇轩回来，我的生活乱了，周临回来，洁草的事又被翻了出来，我还能支撑多久，我好怕你知道吗？你跟我说过，无如往事随风散，顾惜怜取眼前人，可是……我做不到啊，依筱，你是最了解我对宇轩的感情的，刘路说没错，我等了他9年了，虽然我不肯承认，但是我知道我的心里不是毫无期盼的，如今他果真回来了，可是，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你知道吗？看着他，我的心真的好痛，他说事情是过去了，但是事情以外的东西都还在。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想逼死我吗，既然是他先放弃了，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我这9年的等待，难道还不够吗？我累了，真的累了，他为什么还要回来，他为什么不狠一点，断了我的念想……
和一个同事说着笑走到楼下大堂，“那好，明天再说吧，再见”同事说。
“嗯，明天见。”梦遥笑笑，转身看到周临正站在门外四处张望，她皱起了眉头，还有完没完，又来了，这几天都看到他来这等她，每次都是梦遥先看到他所以每次她都从侧门躲过了。刚想回头走侧门，却听到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等等——”被发现了，梦遥无奈回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梦遥大步走出大厦，边走边质问周临，她不想在自己工作的地方跟这个人纠缠不清，不然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新闻，“我已经跟你说了我不会给你见洁草的，你别打她主意！”
“我今天来不是想说这个，我只想问你那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梦遥不解，停住了脚步。
周临犹豫了一阵，“你说我的……前妻找人闹到学校去，还有依筱早产的事。”
“你不知道？”梦遥惊诧不已，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依筱人都不在了，你就不用在这做戏了，当初电话是打到你的手机上去的，要么就是关机，要么就是你老婆接的电话，说你不想见依筱。”
“我确实不知道，请你把完整的事情告诉我行吗？”周临请求。
难道又是误会？梦遥痛苦地摇了摇头，不要这样，难道依筱的死，只是一个误会使然，不，“我没什么好说的。死者已矣，你就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你太残忍了梦遥，”周临很激动，有点口不择言了，“你没权剥夺我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不管怎样，你守着的是我爱的人的秘密，你现在养育着的是我的女儿！”
哼，梦遥冷笑，“我残忍？哼，你不是会查吗，你既然能查出洁草是你的女儿，那你不能查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是残忍，我恨不能把你的心挖出来给依筱看看，她一直爱着护着的是一个怎样的无赖！依筱是你爱的人吗？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爱的人吗，你给了她什么？你配吗？洁草是你的女儿？她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而她的父亲是个懦夫，不但没能负起做父亲的责任，反而害死了她母亲！这五年来，她学会走路，学会说话，她走出她人生的第一步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你人呢！？她生病了她哭她闹，她看到别的孩子有爸爸，她却有，她怯着双眼来问我她爸爸在哪的时候，你人呢！?你——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若是要补偿依筱，那你随她去啊，你别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座坟墓里啊！！为什么还要在这纠缠过去种种。你以为你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事就能洗清你的罪孽了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一口气说完那么多话，梦遥欲走开，周临一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梦遥吃痛，想甩掉他的手，发现他死死地抓住她，如一个溺水的人，红着双眼盯着她。“你放开我！”梦遥急了，怒斥道，低头看自己的手，被他抓住的地方已经发白了，手腕断掉似的痛，“你放开我周临。”
挣扎间，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周临的手，“放开她！”是个熟悉的声音。宇轩？周临和宇轩对峙了一会，周临放开了梦遥，默默地走开了。
“你手怎么样，我看看。”宇轩紧张地拉过梦遥的手。
梦遥顺从地站着，无言看着宇轩，半晌，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夹杂着温柔与无奈的笑脸，挥之不去，于是不自觉地把手抽了出来。
感觉到梦遥的抗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宇轩尴尬地缩回手，“对不起。”
“嗯？”梦遥不解。
“我不是想管你的事的，”宇轩费力地解释，“我刚才路过，看到有人抓着你，我怕他伤到你，所以……”
原来他是说这个，“不，我要谢谢你。”这里离医院很远，离他的家也很远，为什么他会出现这儿，来找她的？中秋以来快一个月了，他们都没联系过，两人似乎又陌生了许多，“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梦遥——”宇轩叫住她，“我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