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52章 一不小心听了回壁脚（1 / 1）
千叶山庄。有温泉。
一年多没有泡过澡的某人，我，高高兴兴地泡了个够。药草浴，花瓣浴……换着法子折腾，直到手指头都泡得起皱，我才依依不舍地爬了上来。
听说，小蝴蝶也来了，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我挥了挥手，屏退身后跟着的八个小宫娥，提腿往小蝴蝶的院子走去。……我很不习惯身后跟一串人。不知道古代的帝王将相会不会觉得不方便。只要想想自己吃喝拉撒，甚至连睡觉都有人盯着看，我就觉得并头皮发麻。
阳光明媚。风荷飘香。又刚刚泡得浑身轻松，心情好得不得了。
不知道别的女子如何，其实百花中，我最喜欢荷花。
那般纤细而婀娜，不妖不冶，亭亭玉立，清香扑面，不浓不淡。而且，花开大器，花大叶更大，将池子满满当当的占住，也不邀功，也不争宠，闻风起舞，自得其乐。……世间最最惬意的事情，莫如此时花间沽壶酒，放舟碧波上，且坐且卧，听风荷私语，窥芙蓉真色。而世间最伤最痛的事情，却也莫过于彼时花叶凋落霜满天，枯败萧索，不留一点好颜色。
四爷似也很钟爱荷花，这个山庄别院的荷花池规模更大更壮观。
荷香带路，不自觉地，我来到了这荷花池边。左转右转，终于，我瞄准一枝离岸最近、开得正艳的荷花。乘左右无人，我向它迅速下手。预备得胜回朝时，我傻了眼。数条小径脚下延伸，在我看来，每条路都长得差不多。围着堤岸转圈采花，我早就转了向。前前后后看不到一个人，也不知道大喊大叫几声能不能招来个把人，想想还是觉得太丢人了一点。于是，硬着头皮随意挑了条路，只当二十九选七，碰碰运气。
想不到曲径通幽。越走下去，越是觉得匠心独具，风光旖旎。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与我居住的差不多的院子。更让我惊喜的是，院子里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这便好了，我上前两步，预备敲门。不想那门一推就无声无息地开了。我伸头看了看，却没看到一个人。静寂一片，仿佛刚刚的人声也只是我的幻觉一般。我在门口踌躇一下，走了进去。
大堂，没有人，西厅没有人，书房，没有人。甚至卧室，也没有人。
咦？怎么回事？
我回到大堂坐下。桌上两杯茶还有些温热。起码人应未走远罢？偶尔一阵风吹来，空气中似飘着烈酒的醇香。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地响起，“你还是放不下的罢。”
我听出来了，是四爷。我抬起头，梁上空空如也。他藏哪了呢？
“放不下又如何？这最后一世了罢。……他（她）终是要回去的。”非良也在？！
那我便知道了，肯定是他带坏了四爷，两人现下大概在屋顶吹风喝酒罢。
我随手拿过杯看似未动用过的茶，喝了口。清香沁鼻，好茶。嗯……他们在说什么他（她）？放不下？好象有故事听哎。
我刚刚被挑得八卦起来，他们却并未就这个话题作进一步深入探讨。
默了半晌。非良又道，“你还记得这个地方么？”
“自然记得的。”
哪个地方？我很好奇哎。可惜，没有人理我。真的是，这两人打什么哑谜嘛。
又过了好一会，非良问道，“你可恨他（她）？”
“……怎么会恨？要恨，也是恨我自己罢。”
嗯，我猜这是个她。我记得，那回清音喝醉，叫的名字，似是“素素”？
“那为何你回回袖手看着她悲伤？……为何要这样狠心？”非良的声音里，似有丝淡淡的惆怅。
“她有她的路。……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就在这个地方。她夜夜哭泣，等你回来，为何你……”
啊？难道，四爷说的版本跟事实出入这样大？不是那个素素没要四爷么？怎么听来听去，反倒是四爷没搭理人家？……或者说的不是那个素素？哎，四爷，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那一世，……我是她的劫。”四爷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我只是不懂，你为何要……要扮成我的样子。却又……”非良的声音似有些困扰。
“呵呵呵呵~~”四爷低低地笑了起来。
嗯，好罢，我承认，虽然他这样笑时最迷人，但我听懂了上面这个故事。好象说的是，四爷很不厚道地扮成了非良的样子，去找了那个女生，于是，有一个很美丽的故事。然后，他走了。那个女生“夜夜哭泣，等到他归来”。结局是他袖手看着她悲伤不肯现身。是不是这样？
“你笑什么！”
“我只是戴了个面具罢？怎么能说扮成你的样子呢。”
“那么好吧，我换个问法。……你怎么突然想起要戴面具呢？”
“我知道人性的弱点。……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会好奇。我只是随便找了一件相对容易的事情罢了。”
什么东西骨碌了一路，最后“砰”的一声，摔下地来，芬芳四溢。……却原来是个酒坛子，吓了我一跳。
“你故意的！你故意戴个面具，引她来摘。然后，再借故离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什么面具？什么摘？“夜夜哭泣，等到他归来”……这，这，这不是兰盂灯会的传说么？！
什么？！四爷就是那个男主角？那个面具一摘，天地失色，四方水系的河神？
啊！天哪！四爷不是大妖怪，是个神仙！……怪不得夕说，他可以救我的碧仁。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那个，其实有妖有魔，当然也肯定有神仙，可是，我从来没看到过神仙哎。……好吧，我承认我激动了一点。自打知道碧仁是只妖，主人也是，闹不好青芒也是，小蝴蝶是，她师兄是，还有夕，那个黑衣贵人，还有他的小童都非妖即魔，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神仙哎……
那个，小屁孩算神仙还是算大鬼呢？不知道。……所以，四爷是当前我知道的，第一个神仙啊！
想不到，一个不小心听了回壁脚听出个神仙来。
“你知道什么叫碧海情天么？”四爷的声音清清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七生七世，忘情绝爱。”非良的声音里似有丝伤痛。
“你知道拥有那样漫长的生命，却忘情绝爱，是怎样的一种孤独，寂寥？对于素素来说，又会是怎样的煎熬？”
“她在一日，我便陪她一天。……她能应我一份，我便回她十分。若有朝一日，这情缘尽了，她吃一天斋，我便也陪着念一天佛就是了。”
“罢了。也许，你才是她命里的劫。只是，……真若绝了情根，你再自苦又有何用。”
“莫不是，……你们找到了办法？”非良的声音抖得几不成声。
等等，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忘情绝爱？莫不是一种“忘情水”？难不成素素不要四爷，是她喝了忘情水？……看来这个素素不是个神仙就是个妖怪。行了，我也听不懂。
等这半天了，他们也说个没完。都说“天机不可泄露”，听到了不该听的，我会不会也被咔嚓掉呢？想到这里，我大声打断了他们。
“有没有人在！……我饿了！”
一眨眼功夫，四爷和非良都站到了我面前。
“你来多久了？”不愧是神仙，四爷比非良镇定多了。
“我迷路了，刚进来啦。”
四爷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糟糕！因为听了这许久的故事，不知不觉中，两杯茶都叫我喝光了。
我赶忙回他，“对不起，不知道你们在。只看到有茶在桌上。一时口渴就喝了。”
“这茶……如何？”非良突然开口问我。
“很好啊。”
“两杯……都喜欢？”
我看了看非良。不明白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我对茶没有研究。在我喝来，差不多。能解渴就行。”
他抿了抿嘴角，笑了笑。
突然，我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想起从前看过的一篇小品文《对不起，你不是我的那杯茶》。
“我饿了……”我转移话题。
“是我疏忽了。这就吩咐厨房开饭罢。……在这吃么？”四爷问。
“回前院罢。小蝴蝶大概也饿了。”
“好。”
于是，一路往前院走去。四爷在前面带路，我故意落下两步跟非良走成并排。
我悄悄扯扯非良的衣袖，小声道，“你不是个大妖怪么？怎么我进了院子你都没发现？”
“哼，好比你手里有一个放大镜，你会每回无论看什么东西都拿着那镜子看么？”
“哎，道行浅就要承认。我不会笑话你没用的。”
“哎哟~~你打我干什么！你打我也不能改变你道行浅的事实。”
我回非良一个彬彬有礼的笑，袖子笼住手，狠狠拧了他一把，他没作声。
荷香满径，四爷白衣飘飘，再加上一人在我身旁疼得呲牙咧嘴。……真是赏心悦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