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1 / 1）

“他早就对你有感情了，可是你高中时一直在广州，他只好把心事收起来。虽然那三年你们几乎没有联系过，但他对你的事情了解得比谁都清楚。他知道你刚去广州时不太适应环境，一个月瘦了十斤；他知道你每周都会去学习武术；他知道你这三年来性格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爱玩爱闹爱吃；他知道你学了不少广东菜，可从没有正式地做过一顿；他知道你每半个月都会跑去学校附近的酒吧表演，怕你出事，他特地跟那边的朋友打过招呼，要他们每次都一定要守在酒吧，然后再悄悄地安全护送你回家。你寄回来给诗诗和涂哥的信和照片，他都像宝贝一样地收着，有年冬天你说要回来过年，他从知道那时候就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可是后来你没来，他整个寒假都没有露一个笑脸。他知道你喜欢吃饺子，就专门跑去东北菜馆里学了好几个月，虽然那时他根本没机会包给你吃。你说过喜欢人穿白衣服的样子，他就一批批地只买白衣服。他本来从不吃零食，不爱玩闹的，不喜欢泡吧的，可那三年里他基本上零食不离手，每周都会出去疯玩至少两次，我知道那不是他喜欢，而是他在想你。”

“初中的时候你曾经很迷《灌篮高手》，他就开始学打篮球。你不在的时候，他的球技进步得很快，因为太勤于练习。你回来W大读书，他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你场场来看他的球赛，因为他想要你像欣赏流川枫一样欣赏他，为他欢呼！两年前，听说你已经考取了W大，他高兴得要命，像个神经质似的天天跟我说小雨要回来了。但是，就在他打算过去接你的前一天，涂哥跟他谈了一次，他就完全变了，一连好几天都沉着脸。再后来，他把你接回来后，就开始频繁地交女朋友，我猜，这一定是因为涂哥对他提起了关于那个诅咒的事情，逼着他不准跟你在一起，而他以为，这样做才会让你和他不会有机会走近。”

“你回来以后，枫少的确是找过不少女朋友，但对那些女孩子，他一个也没有动心过，他完全是因为答应了涂哥才会这样做的。他只有周末跟你见面时，才会真正地开心。还记得你和莉莉在酒吧喝到很晚那次吗？他其实一直很着急地在街上到处找你。你后来跟他生了好久的气，还说什么要保持距离，那段时间，他整个人都乱了，脾气也变得很暴躁，他每天都要刻意地去找你，找到了又不敢跟你说话，只好远远地看着你。周末你不回去，他也都留在学校盯住你，直到跟你完全恢复了以后他才轻松下来。他后来跟我说，经过那次以后，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忍受一点点和你疏远的状况，你平时对他少笑一点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差。他说他恐怕做不到答应了涂哥的话了。”

“他说，以后那些用来演戏的女朋友也不用交了，他只想一心一心对你好。后来你们是一天天走近了，枫少收到你织的围巾，他开心得整天咧着嘴傻笑，把它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还跟我说他现在很幸福，要是能跟你一直这样就好了。涂哥带你去参加酒会那天，他气得连喝了一整瓶洋酒，说绝对不可以失去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跟别人好，他要跟你在一起，什么也不管了，然后就跑去了会场。我还以为你们终于可以开始了，结果那天半夜，他醉薰薰地跑来我家里，当时就倒下了，连发了几天烧。后来我才知道，他从你那儿回到家里后，被涂哥骂了一通，本来他是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不放开你的，可涂哥后来说的一句话彻底把他打倒了。”

我的眼眶有些热，“什么话？”

“涂哥说：难道你想让小雨得到像她姐姐那样的结果吗？如果你真爱她，就离她远一点，让她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吧！”周俊苦笑着：“我能想像得出枫少当时的心情，其实这也是他一直最害怕的。当初他看着涂哥和音姐相爱，结婚，看着音姐离开后涂哥是怎么一天天熬过来，诗诗又是怎样过着没有妈妈的生活，他根本就不忍心让你走上同样的路，所以他宁愿苦了自己。但他没想到你会这么突然地找了男朋友，而且决定马上出国再也不回来了。其实他从跟你吵架的那天起，就已经完全崩溃了，你没见到他几天内瘦成什么样子了吗？你也做得太狠了，竟然跟他说会把他连名字都忘记。这么多年来，他的心里只想着你，怎么会受得了听到你说这个？他的身体本来就没好，那天过后更是一天比一天差，却又不肯好好休养。他有时候是一整天都不肯吃东西，有时候又空着肚子灌一大堆酒，晚上是几乎都不睡觉的。但是，不管有多难过，他还是不愿意开口阻止你离开。可是我看不下去了，小雨，你还在的时候他都已经这样，如果你真的走了，他会成什么样子？我真的不敢想像。所以我才想要跟你说这些话，我觉得，你就算是要走，也应该在了解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再离开。”

“我的手续都办好了，机票也买了，明天早上就会离开，你现在说这些，要我怎么办呢？”我强忍住心里的波涛翻涌，让自己理智一点，“而且，涂枫也许还有机会违抗他哥的话，但那是我姐的遗言，是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我根本就没可能违抗。”

“说句不礼貌的话，音姐当时只是作为姐姐，希望你能平安，但她自己不也是不管不顾地跟涂哥好了吗？感情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控制不了的。何况，那个所谓的诅咒，谁知道在你身上会不会又成真呢？你就不怕这么一去，总有一天得对着枫少平安娶到的新娘子后悔到死？”

这句话正说中了我的心思，如果会有那一天，我一定是生不如死。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搅拌着早已凉掉的咖啡。

周俊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小雨，你自己好好相想吧。枫少这几天都在家里，应该不会去别的地方。还有，他托我把这个还给你。”

翠绿色的玉佩放在玻璃桌面上，愈发显得晶莹剔透，正是我被摔碎那块。不过现在已经被粘好了，粘合得很好，只在中间留了条细细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枫少这几天跑了所有的玉器店，但根本没人能修复，他只好自己买了胶水粘好它，他粘得很用心，试了好多次，花了一个下午才弄好的，还差点把自己的手给粘住。”周俊摇摇头：“那天从学校回来后，他就只忙做这个了。他说，这是他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他还要我告诉你，以后去了国外，要好好保重。”周俊再看我一眼，嘴张了张，欲语还休，但还是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走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离开，呆呆地把玉佩拿过来，紧紧握在手心里，让它直扎入我的手掌。

心乱到极点时候，就是一片空白，而空白之外，却逐渐平静了下来。

其实，他说的这些，在我的潜意识里，差不多都是知道的。

涂枫并不是个好演员，我早就感觉到了，他对我，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他所有的女朋友全加起来，在他心里也比不我十分之一的重要性。他在校门口大声说我是他可以用性命来交换的人时，我就知道了。我一直都是了解的，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拥有想要的那份感情。但是，我却一直假装不知道，假装相信他只是个花心大萝卜，假装，看不到他的真心。这么做只是因为，我不想违背姐姐的话，而且我也在下意识地害怕着，那个带走了姐姐的诅咒，毕竟，我曾亲眼看着姐姐被夺去生命。

所以，当初我会逃到广州，甚至今天，我也想要逃得更远。

原来，我们之间，一直在逃避着感情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我这个胆小鬼。

握着那块被他粘好的玉，曾经空掉的心，不觉间已经被填满了。

明明是回家的路，我居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涂家的后门。试着推了推，还一下子就推开了。然后，我就像被施了魔咒似的，一路走到了涂枫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因此那一点光亮就格外显眼。其实就算不是，屋里浓郁的烟味也能够让人知道主人在干什么了。

这个猪头，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还把涂老大倚窗而立的样子学得这么像？

明明在骂着他，心里却是酸酸的。不是无奈难过至极，他不会这样折腾自己。

意识到有人进来，他也没回头，只是说：“李妈，我现在还不想吃东西。”

“你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吗？”我吃惊地问。

他听到我的声音，猛地转过身来，动作有点大，差点没站稳，“你……”他瞪着我，口吃得说不话来。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也下来吧。”我看着他瘦得深凹下去的脸，心疼极了。

到了厨房，我取出一个小砂煲，装上米和水用大火烧着，又在冰箱里找到一块鸡肉，几棵葱，还有一些泡萝卜之类的小菜，这样就够了。

涂枫下来的时候，我正把切好的鸡肉往煲里放，又将小菜各挑了一些放在盘里，等那边的鸡肉粥煮好了，再撒了把葱进去，就大功告成。

把粥和菜端到桌上，递过去一根汤勺。对他说：“吃吧，小心烫！”涂枫看我一眼，也没说话，只是接过汤勺，慢慢地吃了起来。

吃好了，他很自觉地收拾好饭桌，洗好碗，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坐在饭桌边的我，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吃饱了吗？”我问他。

“嗯。”

“去你房间吧，我有话跟你说。”

“你明天不是要赶飞机吗？现在，会不会太晚？”他有些迟疑的问。

“我的时间我自己会把握。”我朝楼上走去，他只好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