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1 / 1)
夜沉似水,晚上的长安城显得格外厚重沉稳,轻微的脚步声也在安静的夜里显清晰明了,自打这些日子连续出了几起离奇的命案后,城里巡逻的士兵丝毫不敢懈怠,裴魔琪和狐影孤还没到西城门,守门的门卒立刻举起火把高声呼呵:“什么人这么晚了还要出城,不知道宵禁了吗?”
“流火涧狐影孤。”
火把的光亮下门监立刻认出了狐影孤和他手中朝廷特批的通关文牒。
“原来是狐爷,快开城门!”一摆手,朱红色的大门立刻开启。
出了城不远就是渭水桥,裴魔琪奔走的脚步变缓,狐影孤看了她一眼,她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一路下来,他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们,却又找不到被跟踪的痕迹,如果不是高手,那就是……
说一点不怕是骗人的,毕竟他还没与妖魔鬼怪打过交道,当然程葶除外,夫人生前的胆子就不大,做了鬼一样也没什么杀伤力。
见她时不时的盯着地上看,除了他们俩的影子外就是小石子,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自己在这方面是个外行,只有跟着她行事,他也不敢回头,怕坏了她的事,还有就是怕这一回头要是见了个什么惊世骇俗的面孔,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寂寥的河水独自奔腾,宣泄它的寂寞,应景是的乌云遮住大半个月亮,乌漆抹黑的看不清前方的路,像是有夜光眼的裴魔琪如屡平地的走上渭水桥,到了桥中央便停住了脚步,狐影孤跟着站在她旁边等着她的下文,只见她慢慢回转过身子,从纱帽里滑落的栗色头发遮住她一半的脸,另一半被暗淡月光映射稍微可以看的清她的表情,那样子看起来有点说不出的魔魅。
狐影孤咽了口唾沫,他没被什么妖什么怪吓死,先被她搞的冷飕飕。
少有的丹凤眼闪过一抹寒光,勾起一边的嘴角淡淡的说了一句让已经心里毛毛的狐影孤从脚低一直麻到头顶的话。
“站在那干什么,怎么不跟上来了?”
他一转头,果然有一个穿红纱露出半个肩的女人就站在桥头处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周身笼罩着一团紫烟,薄纱内是件杏黄色的肚兜,苍白的皮肤不见血色,两条清淡的八字眉实在与她笑着的眼睛不太搭,眉心正中央还描了个桃粉色的海棠花,花瓣用更深的绛色描绘纹理,十分逼真,不大点的嘴唇用同色系的绛色只点了唇中央那一块,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用尖长的指甲一下一下的输理它的皮毛,如果不是她的皮肤与琥珀色的猫眼,黑猫的颜色完全与黑夜的颜色融为一体。
黑猫见到打了个寒战的狐影孤喵呜了几声,阴森发光的眼睛变得狭长,显然它对他充满了敌意。
裴魔琪没漏了这一细节,她断定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妖,应该是吞了人灵魂的猫灵,这要比猫妖高上一个等级。
所谓猫灵,就是人死后的灵魂没被鬼差带走之前被成了精的猫妖吞食,然后就升级成为猫灵,专门取人内脏为食提成妖气,幸亏她有所准备,否则还真会措手不及。
“知道我在跟着你,看来你不是寻常人。”她说话的时候那只黑猫甩了甩尾巴,就好像它是她的主宰,对这个肉身传达命令。
狐影孤实在佩服她在这种时候还可以这么镇静自若,这女人虽然长的不至于太吓人,可是也够渗得慌的了。
豪无惧色的裴魔琪瞪了一眼那只黑猫,见到它瑟缩了一下满意的笑了笑,知道怕就好,“你不该跟上我,”就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能够死在我手上也是你的荣幸。”
“你话太多了!”猫灵变了脸,感觉她身上有种摄人的气息,随着半点的嘴唇一开一阖可以看见里面的獠牙。
“我是给你机会让你多说几句,我做人一向宽厚。”
狐影孤不太认同她的话,她要是宽厚他也不必被她整的这么惨了,但这个时候他不合适也不敢反驳。
猫灵眯起猫眼,“就凭你也想收我?哈哈哈!”
尖锐的猫笑声让狐影孤眉头紧皱很想堵住耳朵,难怪有鸡猫子鬼叫这一说,这声音实在是让人打心眼儿里发烦。
“别笑了,不知道你的笑声很难听吗?”裴魔琪一脸的嫌恶,要是真不知道她愿意拿手机录音给她听听,让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多么惹人厌。
“你们这一对狗男女,还想让这个男人扮成女人来骗我,”猫灵一指换了男装的狐影孤,“看我怎么撕了你们!”
“既然你这么急着见阎王,那你就过来让我收了你吧。”她俨然一副女王的姿态,冲着猫灵勾勾手指。
“我要吃了你这□□的女人!”
猫性难移,即使成了精也改不了它的本性,经不起激,黑猫弓起身子,黑毛倒竖,被吞了灵魂的女人就像它的缩影,眯缝着的眼霍然睁开,那里面嵌着的竟是一双猫眼,跟那只猫的眸子如出一辙,尖长的指甲涂了催生剂一样迅速抽长,针状的指尖不输利刃。
“哟,变身啦?现原形啦?你专挑女人下手,是不是吃过女人的亏啊?”
裴魔琪确实没有说错,这个女人生前因为遇人不淑,被最好的闺中姐妹抢了夫君不说,还使计挖了她的双眼,将她丢在乱葬岗等死,几个拾荒的乞丐见到哀嚎的她不但没救她,卑劣的轮流玷污了她的身体,直到她经受不住折磨断了气也没放过她,正好一只黑猫妖经过,见到了她这怨魂,一口将她吞食,把她的灵魂封在体内,带着她的怨气找了那个女人报了仇,每当遇见□□的女人它都要去取食其内脏增加妖气,听见裴魔琪在妓院那翻话后,马上起了杀机。
忘了自己忌水,被激怒的猫头失去了理智,黑猫趴在女人的身上,一猫一灵张牙舞爪的奔上了桥心。
裴魔琪撇撇嘴,妖就是妖,无脑,上套了吧,她要看看这猫是怎么用狗刨的。
猫灵甩甩又粗又黑的尾巴腾空一跃上了桥,尖利的爪子朝裴魔琪的脸上挥去,狐影孤紧张的抽出宝剑,见血封喉的宝剑砍上那长了毛的手,结果镗的一下,硬是把宝剑震出了几个缺口,而似人似猫的爪子完好无损,猫灵得意的喵了一声。
“白痴,你伤不了它,躲远点!”丝毫不觉得危险,裴魔琪还不忘骂了他一句。
“你这猫灵够歹毒的,想毁我容啊?”它敢刮伤她,她把它丢去喂狗!
——喵呜
猫灵晃动着身体,摆动的爪子透着狠戾,挥爪又是一下。
也不知道裴魔琪向它撒了什么,很快的速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子,扬出的液体让猫灵痛苦的呜咽,用爪子抹着自己的脸,结果越抹越难受,把自己爪了个满脸花。
趁机,裴魔琪眼疾手快的抓住趴在肩头的猫尾,黑硬的猫毛有些扎手,顺势扔进河中。
——扑通
黑猫在湍急的河流中挣扎,叫的声嘶力竭,再看那个失去了黑猫的女人瞬间抽搐起来,面部狰狞,惨白的皮肤下陷萎缩,浑身泛着恶臭,最后化了一地的水,成了一具干尸。
“恶……”狐影孤掩住鼻子,这味道实在是难闻,那样子他不愿多看一样。
“你刚才泼的是什么?”他好奇是什么东西让那怪物那么就范,听说黑狗血之类的可以治邪物。
“辣椒油。”
“什么?你胆子也太大了!”辣椒油?她就拿辣椒油对付那怪物?他难以置信。
“把嘴闭上,小心那只猫跳上来吃了你的舌头。”裴魔琪不以为然,人亦好妖亦好,都有共通之处,就算神仙来了被泼了满眼的辣椒油也会抓狂。
“那只猫不是掉进河里了?”
“我也希望掉进去淹死算了,你看看。”裴魔琪指指桥墩处。
淹水的黑猫身上湿嗒嗒的滴着水,身型比刚才大了好几倍,说是猫,不如说是一只黑豹子,两眼放着光,四只爪子抠在石头的桥墩柱上,一点一点的向上攀爬。
——嗒嗒、嗒嗒
慢走的马儿清脆的踏路声由远而近,一辆马车正朝着渭水桥的方向前行,过了桥再走一小段路就到流火涧了。赶车的老卢手里提着灯笼,看不大清前方的路不赶驶的太快,隐约看见桥上站了两个人朝着桥墩下面走,好像是听见了马车声,两人转过头来朝他挥手。
流火涧消息真够灵通的,连他们到了都知道,还派人出来迎接。
“爷,你通知流火涧我们今夜赶到吗?”那两个人是不是也太热情了,拼命的朝他们挥手。
花沧水一掀帘子,朝外探头,跟着他的后面又挤出一颗小脑袋。
“没有,怎么了?”
“你看那两个人,是不是在跟我们招手,不是流火涧派来接我们的人吗?”
“有可能,我们晚到了三天。”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花沧水没敢顶着一张“调色盘”是的花脸上流火涧见人,加上薇洛塔昏迷了一天,他们便找了户农家住了几天养伤,有可能是澄火急了派人在这等他们也说不定。
说话间马车到了桥头,向外探头的花沧水觉得其中一个人的身型有点眼熟。
“老卢,你看那人像不像影孤?”
老卢仔细瞧了瞧也觉得有点像,“就算派人接我们也必狐爷亲自迎接吧?”
后面抻着脖子看的薇洛塔眼神可比他们两人要好,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裴魔琪,即使她脸上还贴着胡子,身上穿的也不是她平时的行头,平时见面老爱吵嘴的“敌人”她可是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千算万算,裴魔琪没料到会有人过来,朝那辆马车摆手是希望让他们绕路而行,谁知道那车上的人不退反进,那只猫要是上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魔!”
“薇洛塔?”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而且还是唯一会那么叫她的女人,刚才的紧张一下子松了下来,那女人出现的还真是时候,她记得薇洛塔可是很喜欢猫的,光是巫猫就养了好几只。
“你认识那个人?”花沧水抬头对快要骑上他头顶的女人问道。
“是啊,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算命算的那么灵,我到了她都知道。”巫不在六界中,命运也不可知。
“他也会算命?”跟他是同行,花沧水用力看清站在桥中的人,一个是狐影孤没错,他旁边比较矮的男人长相比较阴柔,如果不是那撇胡子,还怪女气的,对他,他没什么好感,自己比他有男人味多了。
这话要是让流火涧一干人听见了,一定非常的不认同,只有花沧水时不时的提醒别人他那除了长相外那一咪咪的“男人味”。
车上的人一点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老卢驾车,花沧水还在猜想站那高声呼呵的薇洛塔与桥上人的关系,他这几天可对这个一直嚷着他很丑很男看的女人有兴趣的紧,怎么说自己也被她看光了,又被她揍了一顿,这种事情家丑不可外扬,避免她乱说,他当然应该把她变成“自己人”才是。
——喵!喵!
突然的猫叫不打紧,巨大的黑影直接跳到车前,瞪着恐怖的眼睛,灵蛇般的猫尾晃动不停,滴水的黑毛像是刺猬乍乍着,一看就知道它在发狂。
被惊吓的马儿跳起多高,没准备的几个全被这大黑猫吓的——啊了一声,此时的状况应了一句成语,——人仰马翻。
老卢被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心脏,虽说他这四十来岁的岁数不算很老,但也经不起这样吓啊,前几天被“吊死鬼”吓的还没缓过来,这次来个更狠的,要他命啊!
“老…老卢!这是什么玩意?”脸色苍白如纸的花沧水还故作镇定的护在薇洛塔的前面。树立他的“男人味”,实际他的心跳的比鼓点还要快。
“爷…爷爷,您问…我…我…问谁呀?”老卢有些语无伦次的叫“爷爷”,不顾满身的泥土起身猫到花沧水身后。
爷爱在女人面前装老大,就让他装吧,反正他害怕,不怕被人笑。
薇洛塔不领情的推开挡在她前面的胳膊,绕过花沧水站在两个男人前面。
腿抖成那样还敢护着她?不就是只猫嘛!
“猫咪过来姐姐这里,你从哪来呀,弄的那么湿?”她喜欢猫,任何种类她都喜欢。
她身后的两个男人听见他这翻话一同翻了个白眼,这是猫吗?体形与成年的豹子差不多。
“你不过去救她吗?”狐影孤朝旁边像看戏似的裴魔琪问了句,她好像一点也不但心。
那姑娘和猫的距离太近。
“你是让我过去救人还是救猫?”她是比较担心那只猫的。
哎,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慈悲心了,竟然担心起作恶的妖猫了?
把垂落的发丝掖在耳后,七颗碎钻在夜里闪闪发亮,如同她晶亮的眼眸,只是那里面丝毫看不见怜悯之意,到像是在幸灾乐祸。
狐影孤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朋友,那姑娘正朝那只黑猫勾手指,就跟刚才的她一样,莫名的心里打了个寒颤,一个她就可以把人搞的生不如死,再加上那一个……不敢想象!
“来来来,过来呀,不把身上的水擦干会感冒的。”薇洛塔哄小孩儿般的唤着黑猫。
——喵?
不光是人,就连猫都有点发晕,是它不够吓人还是这个女人的脑子有问题?觉得自己的猫格严重被她侮辱了,龇着尖牙,虽然大却轻灵的猫身朝薇洛塔扑了上去。
——喵嗷!
——啪!——呜嗷呜嗷……
“咪咪不乖哦,不可以这样抱姐姐知道不知道?”
黑猫嘶喘了几声,不服输的又扑了上去,结果……
——喵喵!嗷嗷嗷……
薇洛塔充当了驯兽师的角色,施了魔法的扫帚下下落在猫头上,直到被打的猫眼昏花它才老实的趴在地上,瑟缩的不敢再抬头对上她伪善的眼睛。
“这样才乖,要记得姐姐的话知道吗?”
裴魔琪除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从哪拿出一把扫帚,老卢在旁边推推花沧水,“爷,那跟扫帚不是在她掉下来的时候就断了吗?你给她接上的?”
“你觉得我会吗?”
“那你有没有问过她为什么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谁会大半夜的拿着一根扫帚出门?
“好像没有……”她只跟他说她是被人放了冷箭,至于为什么被人放了冷箭还从天而降这个事情她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