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白茫茫的世界，没有声音没有颜色，像是万里无垠的雪地，空荡清冷，一眼望不到边，也感觉不到生命的温暖，除了偶尔会有一俩声痛苦的呻吟，这像是一个被遗忘的世界。
高达的身影每走一步都微微颤抖，看不到他的表情，散乱的黑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终于颤抖的身子在一抹水绿色的身边停下，双膝跪倒在地，说不出的苍凉。
苍白的容颜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睁开双眼，紧闭的美目有着看不到的疼痛。
“暖儿……我的暖儿。”颤抖的双手轻轻的把她拥入怀中，直到感觉的她还活着才有了凝望她的勇气，这张日思夜想的容颜究竟受了多少的苦。因为疼痛，嘴唇早已被她咬的血迹斑斑，绿色的轻纱上面到处可见新鲜或是早已干涸的血迹，轻轻的掰开她紧握的双手，指甲深入手心，深浅不一的伤痕残留着。
她的苦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他到底做了什么？
苍白的容颜没有一丝的血色，尽管他一直轻轻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她依旧没有醒来，只有嘴中呢喃着“苍霭……苍霭。”她的气息非常的薄弱，若有若无像是随时都会香消玉殒，随风而逝。原本黑亮美丽的发如今大多已经变成晶莹剔透的白色，细嫩光洁的肌肤像是失去水分般有着紧缩，过一天便会老一岁，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暖儿，”他眼中的柔情更加的浓厚，用他的双唇轻轻的吻干她唇上的血渍，滋润她干涸的双唇，宽大的手掌轻轻的褪下她的衣裳，她的身上布满了伤痕，大大小小，怵目惊心。
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滴在她的眼角偏离航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竟然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放轻了手下的动作，像是在抚摸一件奇珍异宝般缓缓的在那些伤口上流走，直到伤口慢慢的愈合才停止动作。
怀中的人儿不时发出疼痛的呻吟，即使在梦中她也睡得这么不安稳。
“暖儿，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想也不想的划破自己的手腕，源源不断的血液滴入她的口中，直到她的面容稍微有一点血色，直到她的紧蹙的眉目稍微松懈。
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一切像是在梦中一般她得到他所有的温柔，沉重的眼皮像是灌了铅一般。他的呼喊由远至近，一声声的那么温柔的呼唤着自己。
她肯定是在做梦。即使能在梦中再见他一面，她也甘心了，一直以来只是想再见他一面，才努力的支撑着早已破碎的身体。睁开双眼，感觉那么近距离的一张脸。
“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苍霭，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迷雾般的双眸似醒非醒，疼痛似乎不像先前那般剧烈。因为这只是个梦，她可以放肆自己一次，让自己放下那些坚强。
“暖儿，不是做梦，是我，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身体，想给她更多的温暖。
“真的是你，我真的见到你了。”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她的神情脆弱的像只猫。
“对，是我，”轻轻的吻去她的泪水，心疼的把她更紧的拥入怀中。
“不……我不能见你，你走啊，走……”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更紧的拥入怀中。
“暖儿，你可知道你这样真的很残忍，我不会离开你，离开你我的生活再也没有任何的意义。”狂肆的吻住她的唇，诉说着他的爱意，他的想念，和他的承诺。
直到俩人喘不过气才放开她的唇，“暖儿，……”
“你走吧，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眼神有藏不住的哀戚，望着自己的白发和手上细小的皱纹，这只是个开始，还有那无止尽的疼痛，在他面前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放肆的哭泣，她不想让他难过。
“暖儿，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最美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的模样早已刻在我的心里，我只看到你美丽的模样，就像你一样。”他摘下他的面具，让自己的脸呈现在她的眼前，“暖儿……现在我们都一样不完美了。”
眼泪止不住的从她的眼角流下，无声无息，却滴入他的心坎，滚热而又疼痛。
“苍霭，我活不了多久了，我不想让你看着我变老变丑，然后死去。”
“暖儿，你不会一个人孤独的，我会陪着你，无论生死。”他的眼神异常的坚定，嘴角荡开一丝微笑，“你可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的一切都是暗无天日。”
“苍霭……你为什么要这么，你走吧！我已经不爱你了。”绝情的话说不出口，也伤了自己的心，她到底在做什么，是对是错。
“暖儿，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即使你不爱我，那就让我爱你吧，就象千年前一样，只要让我看着你，什么都不重要。”
“你这是何苦……”
“我说过我爱你，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你一个人。”
把茫茫的世界中只有他们的声音带着仓皇的味道。
“苍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望着他的模样，原本桀骜不驯的男人现在却落寞的像是失了心一般。散乱的黑发，邪魅的双眸溢满哀伤。
“暖儿，暖儿，即使只剩下一天，也让我们一起过完这一天。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
“苍霭，我不会让你做傻事的，你根本敌不过命运，在他眼中我们犹如浮萍般脆弱，我不要你因为我受伤，更不要你因为我与天下人为敌。”
“你……”
“我都知道了，和花开没有关系，是我听到你和师父的对话，你答应我，就我们俩个一起过完剩下的日子。”她不想再逃避，哪怕只有一天，也就让她自私一天吧！
“暖儿，我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带你去，”
“无论哪里，只要有你我就满足了。可是我不想让任何打扰我们，”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只有我们俩个人，那也是我们真正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恩……”温暖想起了那张桀骜不驯的面容，或许从那时起他早就进入了她的心中，只是她没有察觉到而已。
相视一笑，没有任何的杂质。
苍霭带着温暖回到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四周盛开的苍霭树，没有花，有的只是遮天蔽日的叶。四周飞满翩翩起舞的蝴蝶，成双成对。柔嫩的水面荡着温柔的光芒，漫天溢满的灵气飘着柔软的色带一般，四处飘扬。
“我从来不知道出了花间谷，这里也有苍霭树，还有这么多。”温暖的身子必须由苍霭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着，苍白的容颜荡开一朵美丽的鲜花。
“暖儿，你知道苍霭树代表着什么么？”苍霭满脸柔情的望着温暖，没有再带着那张面具，明显区别的俩边脸。
“不知道……”温暖有点好奇的望着他，在他们眼中永远只看到对方的心。
“苍霭树代表代表永恒的岁月和不变的真情，所以我取名叫苍霭，只为你存在。”在她的唇角烙下一吻。
“苍霭，苍霭……”锥心的疼痛来的猛烈而又突然，她的身体在霎时僵住，只能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中想要缓解自己的疼痛。
“暖儿，你怎么了？”感觉到她的不适，心骤然紧缩。紧蹙的眉目不曾放松，划破手腕，让她吮吸自己的血液。
“我没事……”轻轻的推开他的手，这几日只要自己稍稍变脸，他马上就让她喝他的血，可是再多的血也会被她饮尽的，她看着他日渐苍白的面容好心疼，为何他们要爱得这么深，爱得这么疼痛，可是她觉得好幸福，从来不曾后悔过，只是看到他会好心疼。
“暖儿，不要拒绝我，它是为了你才存在的，你可知道看到你疼痛，我的心会有多疼。”不容她的拒绝，他的血再珍贵，也是有限的，也只能缓解她的疼痛，放慢她衰老的速度，他真的不忍心她在忍受更多的疼痛，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真正的幸福。
“暖儿，要不你先休息下。”苍霭心疼的望着她。
“不要，我想和你多说会儿话，我不累，也不疼。你不要担心了。”她回他一笑。
风吹开铺天盖地的树叶，偶尔有一俩片飘落，欢快的蝶儿追逐着落叶，阳光散落下温柔的姿态，水面波光粼粼的水纹倒映着谷底所有的风景，被风吹开再合拢。她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心血，都是为了这个活不久的她不惜千载的岁月。
“你真是傻丫头，我们会有很长的时间的，说不定我们会有其他的办法，现在你是要好好的活着，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慕容沧海说人定胜天，我相信这句话一定会实现的，你看你费尽心思为灵儿躲开宿世的劫，但还不是顺着它的轨迹，但是他们的爱却让命运从此不同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
“真的会有希望吗？”
“暖儿，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肯定可以帮你，”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是你妹妹，温心，她不是为你求取灵药去了，但是却不知所踪，我相信她可能在某个时空中迷路了，但是那里说不定会有扭转命运的方法和圣药。”
“心儿，你怎么知道。”
“我听落轻说的。”他的眼神有一丝慌乱，暂时只有这种办法来稳住她的心了，他不甘心，为何他们只有这么短暂的时间就要分开。
“真的有办法。”
“一定会有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愿意等，能多等一天就多等一天。”她即使知道那是非常渺茫的，可是她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样子。或许苍天怜悯吧！
火红色的身影站在苍霭树下，所有的花在一瞬间全部凋零，没有颜色的花瓣在她的裙角里留下淡然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就像她心上的伤一般，那么深刻，却只有自己知道它到底有多么的疼痛。
“该放手了吧！自己从来都没有机会。”即使是死也轮不到她，多么悲哀的结果。
“花开……花开”一遍一遍的呢喃着自己的名字，“再也没有花开，只有苍霭。”
苍霭总会在温暖熟睡后一个人静悄悄的了离去，回来后凝望着她的容颜直到天亮，她的脸已经没有任何的光彩，可是在他眼中还是这么的美丽。
很多时候温暖只是一个人静悄悄的睁开眼睛，她知道他会在深夜的时候离开，每次回来都会带着伤，她一个人落泪无声无息，嘴中的甜味不曾间断过，他的脸苍白而又哀伤，但那些表情都只会在他以为她看不见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觉告诉她，他为了她，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贪恋着一点点的温存，自己的生命已经很脆弱了，她甚至感觉到生命流逝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感觉，一点点不复存在。
今天的夜晚特别的清冷，她爱上了这种有白天有夜晚的感觉，不像花间谷太过于明亮，藏不住任何悲伤的情绪，支撑着身体里唯一的一点力气，在听到苍霭离开的声音之后轻轻的下床走到谷外，坐到地上凝望着着凄冷忧伤的月夜。
不想在争什么，也不想在坚持什么，她开始明白他的感受，只剩下一个人另一个人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她不想再逃避了。
流光溢彩似地月色在身上流转，她的脸淡的像是最美丽的月光。
火红色的身影轻悄悄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脸少了那份张狂，带着惨淡的伤痕，静静地在嘴角绽放一朵没有颜色的花瓣。
“你来了，”没有过多的惊讶，温暖望着她，觉得自己何尝幸运。
“你知道我会来。”花开望着她不再美丽的脸，可是她淡然的表情却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圣洁，白色的长发没有让她更加的衰老，过度的疼痛在她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不知道，我这次不想和你一起离开，我想守着他，直到生命的终结。”
“我不是来带你离开，我真的好羡慕你，羡慕到嫉妒。”她没有隐藏自己的怨恨。“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可是我却更想让你受尽折磨，可是到头来才发现我折磨的一直不止你一个人，更多的伤都是我自己承受，没有伤口却痛彻心扉。”
“我很抱歉。”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她毕竟还是夺了她的爱。
“不需要道歉，他一直就不属于我。”
“他不在。”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是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他的，反正我也过不了多久了，就算是死我也想死在这里。”这一次她的心异常的坚定，离开只会让俩个人备受煎熬而已。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现在才明白落轻的话，如果我的爱是要俩个相爱的人天涯海角，那它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你……”温暖望着她。
“不用谢谢我，我只是为了他而已。”
“他……花开，在我死后我希望你可以照顾他。”
“他不需要我的照顾，他也不会让你死的，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或许从一开始我的爱就注定孤独，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应该由我来结束。”淡淡的声音第一次这么风淡云轻。
“花开……”
“温暖，我真的不想放手，可是……我带你去找他，你就会明白，再晚就来不及了，只有你可以阻止他。”
苍茫迷雾般的境界，原本清冷的世界有着不敢的怒吼，一声声悲戚哀鸣。
温暖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景象，他是那个温柔如水的苍霭么？猩红的双眸，血液不停地从他的身上溢出，白色的儒衣被染的艳红，刺痛了她的心，浸湿了她的眼睛，他竟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只是一次次的攻击那巨大的光环，然后一次次的被弹开好远。
浴血中的他仿佛没有生命，没有意识，只有心中麽一种力量支撑着他，让他一次次的向死亡挑战。
“温暖，这样下去，他会死的，我根本制止不了他。”花开的眼神也是那么的哀伤，她的爱孤独却又放不下心。
“他在做什么？”颤抖的身子只能靠着花开的支撑才勉强站的起身。
“他想摧毁命轮，他想改变天命，他为了你想改天换地，与天下人为敌。”
“不要，我不要他这样做。”像是突然得到力量她，额间的封印霎时闪出点点白光，然后隐没，恢复的力量让她浑身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如箭般冲向那浴血中的苍霭。
花开不可置信的望着瘦弱的温暖，原来她的爱比她还多，她竟然不惜冲破封印，把体内仅有的生命全部释放，那样瞬间的灿烂将会引发全身的疼痛，那样的疼痛她竟然也能忍受。自己引以为傲的爱这一刻这么的渺小。
看来只有她才是多余的，从一开始就是。
温暖抱着摇摇欲坠的苍霭，泪在她苍老的面容上滑落，动用了不该用的力量，耗尽了她的生命，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像是感受到温暖的到来一般，苍霭的眼睛恢复成夜一般清凉的黑色，看到温暖的模样瞬间泪流满面。
“暖儿，我的暖儿……怎么会这样，谁叫你来的。”心疼的把她圈入怀中。
火红色的身影定在远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苍霭如火炬般炙热的眼睛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活活燃烧掉一般。
“又是你，我要你死……”万千冰刃刺向花开，火红的身影带着破碎的笑容没有闪躲。
“住手……”温暖拼尽最后一丝气息挡在花开的身前，来不及收手，大多数的冰刃刺进她如同断翅蝴蝶般的身体里。
“啊……暖儿，”苍霭扶住她的身子，不停地把自己的血液想要温暖喝下，但是因为伤的太重，连他的血也吞食不下。轻轻的推开他的手。
“苍霭，你听我说……不要伤害她，她只是关心你而已，如果你死了，就算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苍霭，不要难过，这些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原本以为我早该在那场祭祀中死去，是你让我多了一次，让我感受了最幸福的感觉。”
“不……我不要，我不会让你死的。”苍霭的脸已经陷入疯狂一般。
“苍霭……安静下来，”血不停地从她的口中溢出，苍老的面容没有一丝的光泽。“我是真的爱你……我很满足！答应我，好好活着。”
“暖儿”吻住她苍白的唇，淡然的面容没有一丝的生气，难道他还要在那样没有生命般的活着天长地久。“暖儿，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除了要我离开你。”
抱起温暖渐渐失掉生命的身体，“暖儿，我带你回到我们的地方去。”
身影从红色的身旁擦过。苍霭望了一眼花开。
“花开，或许从一开始我们都错了……但是我不曾后悔过，你还是留在这里。”颤抖的身躯从她身旁掠过。
“苍霭”叫住他欲走的脚步。“我真的爱你，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现在该是我偿还的时候了。”
“花开……”苍霭望着她的脸，第一次觉得其实她和暖儿真的很象。
“苍霭，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可以给她所有的爱，但是可以偶尔想起一个我，在某个角落，多小多没有关系。”
她如同一只美丽的凤凰飞向那重重叠叠的光柱，“苍霭我记得你说过，要得到必须的有收获，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引起的，那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花开……不要。”苍霭意识到花开用自己的生命去燃烧命轮，点燃它然后转移命轮的旋转，一个人承受所有的反噬。
“苍霭，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了。”花开的脸面渐渐的模糊，万千的光线从她的身体里穿透，火红色的衣裳在白光中格外的刺眼，“苍霭，我和你一样，得不到你的爱，我不知道怎么度过接下来无休止的时间。”
“苍霭，其实我很喜欢温暖……她真的比我好，除了爱，我什么也没有给你，这一次让我也大方一次。”
弹开他欲救她的长绫，闭上双眼，让疼痛尽情的蔓延，心不再那么撕心裂肺的痛，万千光柱中她的身形渐渐的消失，只剩下一颗小小的内丹停留到他的手心。
“苍霭，再见了，你有了这个就可以救她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用我的方式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