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闻：守爱一生（1 / 1）

“初闻，我们一起下山吧。”

这句话如同林间的风，打破了山中静寂的岁月，连同房中摇曳的灯光都耀出炫目的光。我看着怀里挚爱一生的女人，重重地点点头，看到她眼中温柔的笑，嘴角忍不住跟着荡起笑意。记得很久以前，她也曾说过带我一起去江湖游历，最后却不了了之了，这一次会是真的吗，不敢有太多的希冀，但是还是高兴，那么多年过去了，她没有离我而去。不知是不是女儿跟她说过什么，她真的下了决心将掌门之位传给了阿九，带着我一起下山了。

下山那一天，天还未亮，我以为会跟他们告别了再走，她却叫醒我偷偷溜出山门。穿过迷阵，冲破浓雾，到了山下竟能看到满天星辰还有东方金色的霞光，宛若梦境一般，手心传来的温度那样真实，偏过头看到爱了一生的女人就在身边，上天恩赐的幸福激荡在心中，连同眼眶也跟着湿润了。

从记事开始，初醒就是特别的存在，那时还不懂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会让自己变得奇怪，好像只要有她在，自己就会不受控制，做什么都会不由自主。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反而觉得幸福，她靠近时会幸福，她握住我的手时会幸福，她抱着我时会幸福……以为这样的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她却忽然不见了，说好了只是跟大师兄离开几天而已，她一去就是三年。三年里，每一刻想到她时，心里总是疼的难受，好像她永远不会回来，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该怎么办呢。幸亏还能再找到她，但是一切都不同了，寻找她的时候首次接触山下的人，首次明白她以前曾对我做的事，是爱人之间才能做的。我爱她，这是不曾改变也永远不会改变的事，而她，一直粘着他的女子，却不爱我。

知道男女情爱的事之后，我就不敢有太多的希冀，师兄们也爱着她，她的身边还有别的出色的人，跟他们相比，我不够优秀。但是只要有一点可能让她爱我，我都不会放弃的。一直这样想着，经历了许多之后，有过甜蜜，有过心痛，终于明白她不会被任何人束缚。尽管是这样，尽管知道她不爱，还是存着小小的希望，想要跟在她身后，陪她一起闯荡，许多年前，她要下山的那一夜，我央求跟她同行，她为难着，仍是拒绝了，连同我们之前的关系一并了断。心疼终于失控了，想要留住她，又不想成为她的束缚，混乱的心情，纠缠成暧昧的夜。即使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不知是不是做错了，我阻隔了她跟别人在一起，换来了自己现在的幸福。

她从来没的说过自己的心事，我无从得知她有没有怨过，我想一定是有的，因为她爱的人不是我。一年的时间与她相伴，加上山上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我已经足够幸福了。她好像在牵就我，陪着我过平淡快乐的生活，尽管她没有半点不喜欢的样子，我却担心这样会让她更快离开。如果能让她陪着我久一点，我宁可委屈自己。像是看穿我的担心一样，她安慰似地握紧我的手。

“这样的生活你不喜欢吗？”

我摇摇头，有她相伴无论去哪里我都会觉得开心。

“你不会觉得闷吗？”我小心地问，“我们还可以去做点别的。”

“和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会觉得开心。去做你喜欢的事，不管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现在这样就很喜欢。”我微笑着回答，虽然更希望她能陪我呆在山上。在外面我总担心她的笑会属于别人，我知道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就算她真的要离开，我也没有办法。

中秋那一天，我们在湖上泛舟，五月也在。他好像有心事，喝了很多酒，半夜我朦胧中听到两人的说话声。第二天他离开时，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我们的三个孩子好像都找到自己的天空了。那么她呢，会永远停在留在我身边吗。

“初闻，如果苍家无后怎么办？”她抱着我问，脸上是一生都看不厌的笑，“要不要再生个孩子？”

我诧异地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不想她再辛苦，至于后代自有定数，即使父亲在他也不会强求。忽然想到我们的三个孩子，以及岁月在我们的身上留下的痕迹，不禁感慨原来我们已经在一起那么久，她始终没有离开我，是不是我们也能这样一直到老。不敢期盼太多还是忍不住想象两人相伴到老的情形，一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如同她为我做的所有的事。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我以为要幸福的时候，突然会发生什么让幸福成为幻影。一路游历，我们去了少林，却在那里遇到了司徒风。他前几年将教主之位让给了别人，孤身隐居江湖，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我想连她也不知道他会在少林寺带发修行。她错愕地看着他，他的眼中闪过惊喜，即使脸上只是淡然的笑，我仍然感觉到情意。两人什么也没有说，一笑而过，就像多年不见的朋友，然而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月夜，枕边凉了的一半冰冷了身上的血，我知道她会离开，却没有想到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屋顶上传来两人的说话声，我不想去听，声音却钻入耳中。

“记忆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以为不存在的却在失去之后更加清晰了，那些画面时常在眼前浮现令人坐立难安。一日从寺前经过，就起了避世的念头，一避就是数年。我们都老了。”司徒风怅然地说，像是在惋惜。

“老的是你，不要拖我下水，我还年轻得很呢。”她打趣着，长叹一口气，“何苦这样想不开，放着喝酒吃肉的日子不过，非要到山上吃素，才一天我就受不了了，亏你还呆那么久。虽然你已经老得没有当年的风采了，但是往街上一站，还是会有姑娘贴上来要嫁你。每一个女子都有自己特色，何苦执着过去，甚至于不会产生感觉的旧人。”

“我也不想执着，不想打扰你们一家五口，才选择在寺中修行。大概是我天资愚笨，过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用，也许等真的出家，就能了断前缘了。”

“如果真想了断，去青楼比呆在这里快一些，醉生梦死，什么愁都忘了。你呆在这里，只会一直钻牛角尖。要是你真的出了家，我一定来勾引你还俗，”她皱了一下眉，避开他点亮的目光，一本正经地眯起眼，“当然，这是以前。现在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不能让他伤心。”

“你会一直跟他在一起吗？”

“当然，”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已经离不开他了。”

“那为什么不成亲？”

“拜托，两个三十几岁的人穿成红包袋一样任人摆布地成亲，这也太傻了吧。我这样的年纪，穿红色的喜服会显得很丑，再说了我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成亲会很奇怪。”

司徒风淡然一笑，抬头望着夜空，“我听说你的女儿娶了很多夫君，你会不会跟她一样？”

“我不要吓我，如果要娶，我当年就娶了，现在要是多带一个男人在身边，说不定会被人骂为老不尊。初闻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他很小气，很爱吃醋，其实，我很怕他生气。”

“这样就好……”司徒风微笑地看了她一眼，戏谑地挑了挑眉，“既然怕他，为什么现在跟他在一起，就不怕他会有什么误会吗？”

“有月光为证，寺里那么多神佛看着，还能有什么误会。你不要说得我家初闻好像是非不分的样子，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他还是会站在我这边，不管心里有多难过都不会表现出来。他有时候真的很傻。”

“你爱他？”

“如果他肯为我做一辈子傻瓜的话，我想我会爱他的。”

“还是当个傻瓜比较幸福。”

“现在才知道吗，”她挑眉看着他，“已经晚了。其实在很久之前，我就想过，如果你和初闻两个人有一个要孤独到老的话，我想我不希望是他。不能负了师父的期望，不能让师兄们白忙一场，不能伤了孩子们的心，更不能让他空等那么久，我现在只想和他在一起。”

“你幸福就好。”

“你也是一样，”她想了一下，“给你一个建议，不如你再多服一次忘情吧。找一个美女多的地方，服下忘情，爱上别人。或者找一个地方，不管是谁，把你面前走过的第八十八个女子当成命定的爱人，当然前提是这个女子未嫁成年且貌美如花，最重要的是她会喜欢你。被爱的那一个永远是幸福的，十年之后，或者二十年之后，你总会被她的爱打动。如果你还有二十年时间可等的话，那个时候成了糟老头子，看谁还要你。”

“你的嘴好毒，初闻怎么受得了你。我的事我有分寸，你回去陪他吧，要是真的让他发现，说不定真的会吃醋呢……”他拖长了语调，声音中带着笑意。

一眨眼，她落在床上，轻叹一口气，宽衣钻进我怀里。司徒风已经走远了，我抱着她，回想她说的话再次觉得自己陷入梦境，如果做一辈子傻瓜能跟她相爱，我会一直傻傻地在一边守着她，但是真的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她好像睡熟了，我不敢问她，默默等着天亮，时间没过多久，她忽然翻身压着我，漆黑的眸子中闪动着略带无奈的光华，炙热的吻落了下来，我想提醒她这里是寺院，身体却停不下来。一年来她对我的好闪过脑海，我不敢确定却分明感受到她的爱，兴奋和狂喜袭卷心灵，一直以为默默守候就能足够了，但是能她在一起，只是守候怎么足够。我要一直一直在她身边，贴近她，深爱她，守护她，哪怕会像个傻瓜一样。

下山的时候，她和司徒风挥手作别，我默默站在身边，无法掩设心里的笑意。司徒风黯然的背影勾起了感慨，如果她和他在一起，现在带发修行的人也许会是我。

“我不介意你和十一一样娶很多夫郎。”我淡笑着，隐着心里淡淡的酸涩，只要她没有遗憾，不会离开，小小的隐忍算得了什么。

她无奈地看着他，长叹一口气，拉着我的手快步下山，“初闻，你真的是……”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一直到了山下，她忽然亲吻我的唇，在我反应之前转过身，“快走了。”

在一刹那，我好像看到她露出少女的娇羞。忽然不想回山上了，就这样跟她一起在江湖上游历，经历我们错过的种种，一定会很开心的，因为她不会再离开，一生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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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喜欢他了，忍不住为他写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