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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来到一个破损的小屋，朝辞疑惑地看着我，我抬了抬下巴，说：“不用怀疑，刚刚街上，我在他们身上洒了药粉。”
抬脚走了进去，那对祖孙果然在里面，看到我进去，老人问：“姑娘，有什么事？”
我冷眼看了他一眼，朝辞从我身后走了进来，那个老人混浊的眼睛盯着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干涸的声音抖瑟地喊了声：“少•••少爷！”
朝辞眼里掩藏不住的是浓浓的杀意，盯着祖孙俩，老人转身猛地用身子护住孙子，混浊的眼睛赫然流下两行清泪，他哽咽地说：“少爷，能不能看在我照顾少爷多年的情分上，放过小易。”说完，对朝辞跪了下来。
朝辞没有说话，我看了眼朝辞，冷然地对老人说：“哼，你当初出卖你家少爷的时候，可曾有想到今天？”
“老奴也是没有办法，只有他们的千年人参才能救小易的命，少爷，请你放过小易，小易还小，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少爷你是看着他长大的，求你放过他，你要拿命，就拿我老头子的吧！”老人跪着过来，拉朝辞衣服下摆。
朝辞目光复杂，皱着眉，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脸上满是怨恨。我心中一凛，走到那个小孩面前，漠然地说：“放过他，你可曾想过你家少爷？朝辞尝过的，我要还给你，让你也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绝望！”
那个孩童惊恐地看着我走近，想要躲起来，我冷哼一声，手一扬，他抽搐了几下，便没有了呼吸，老人扑了过来，我闪身躲开，他嚎啕大哭起来，我嘲讽地说：“有什么好哭的，你很快就要下去陪他了！”
手一扬，“不要！”朝辞在后面喊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的气味弥散开来，老人倒在了他孙子旁边，我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转身，看到朝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好了，出卖你的人，我已经替你杀了，开心吧？”
他恶狠狠地瞪了过来，朝我吼道：“谁叫你多管闲事的！”说完，朝我毫无章法地扑了过来，我侧身躲过，一边躲，一边说：“你不是恨出卖你的人吗？还说什么背叛主人的人，全都该死，现在我帮你除掉他们了，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他朝我挥了一拳，嘶声道：“那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躲开，说：“是吗？当初是这个老奴才把你送到阎老板那里的吧，他害你吃了那么多哭，你恨他，杀了他，是应该的！难不成你后悔了？”
他使尽全身力气朝我毫无章法地挥拳，我左躲右闪，终于，他无力地颓然瘫坐在地上，哑声说：“是！当初他把我卖给阎老板的时候，我就发誓，如果再让我看到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可是，可是，看到他们过得不好，我又于心不忍了。汪伯一手把我养大，我知道他也不容易，他们是我的家人”
“其实，或许你只是想问个明白，当初一手养大你的疼你的老仆人，为什么会出卖你，对吗？”
“也许你说得对。”
“如果可以重头再来，你是不是不会杀他们了？”
“死都死了，还可以重头再来吗？”他苦笑道。
“年轻人，世事无绝对，你再回头看看。”我微笑着说。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后面，说：“你•••你，你刚刚不是明明都杀了他们吗？”
“我有说他们都死了吗？没有吧！你只是看到他们都没有呼吸，可是，没有呼吸不代表就杀了他们了啊！”我朝他眨眨眼。
“女人！你又玩我！”他额头的井字再次爆出，我看着他久违的表情，心情愉悦••••••
不一会儿，老仆人和他孙子都已醒来，老人拉着孙子，走到我面前，跪了下来，我赶紧拉他们起来，说：“老人家，快起来，你这样我要折寿的，是你家少爷原谅你们了，要谢就谢他好了！”
老人摇摇头，说：“老奴不是为你们放过我们祖孙，是谢谢姑娘你救了我们少爷！”
“老人家，你先起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和孙子起来了，给我们倒了些茶水，叹了口气，说：“有一日，我和少爷上街，少爷被一些人拦下，说是要请他做客，少爷骂走了他们。第二天，我发现小易病了，病得不轻，因为没有银子，我好不容易苦苦哀求到大夫来给小易看病，可是大夫说，小易要千年人参才能救活，可是，我上哪去找千年人参呐••••••”
“于是乎，就有群人拿来千年人参给你，只要你肯交出你家少爷，是吗？”我接过话，说。
“你怎么知道？”老人惊奇地问我。
“猜的！”我叹了口气，那么多电视剧不是白看的，不用想也知道，那帮人是阎老板派来的。
“开始我没有同意，不过有个女的说，他们是要少爷去他们府上做客，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老人眼眶又红了，他擦了擦眼睛，说：“我对不起少爷•••••••”
果然，给我猜对了。朝辞别过脸，我朝他努了努嘴，他走到老人旁边，拉了拉老人，老人有些激动地拉过朝辞说：“少爷，我对不起你，就算到阴间，我也没脸见老爷啊••••••呜呜”
朝辞拍了拍老人的后背，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汪伯，我这次也算因祸得福，爹不会怪你的。”
“真的？”
“嗯”
我打量着这件破败的小屋，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的日子过得不大好，只是看朝辞的举止谈吐，似乎不是一般人家，莫非遭逢变故，于是，随意地问道：“汪伯，家里就你们两人吗？”
朝辞扶住汪伯坐了下来，汪伯看着我，点了点头，说：“嗯，十年前，有一天晚上，老爷随一个人匆匆外出，临走，把小少爷托付给我，哪知道，老爷这一去，竟然没有再回来了。更可怕的是，第二天，有群人来到府里，说是老爷通敌叛国，过来抄家。我带着小少爷和小易躲了起来，家里其他人都给充军流放，这些年，已经死的死，走的走了。”
“你说的是十年前？”
“是。”
“你家老爷是？”我追着问了一句。
老人迟疑了一下，朝辞淡然地看了我一眼，说：“我爹官拜兵部尚书，不过，是新原前朝的。”
我想了下，问：“汪伯，那晚来找你家老爷的，是什么人？”
汪伯想了想，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戴着斗笠，似乎不想要别人认出来。”
“那你家老爷有没有说他要去哪里？”
“没有。”汪伯说，过了会，他又有些迟疑地说：“不过，我无意中听到，他们有说到萧丞相。”
“你是说新原当今皇上萧林！”我惊呼道，站起来问。
汪伯惶恐地看了看四周，小声地说：“姑娘，皇上的名讳，可不是我们能直呼的，这可是要杀头的。”朝辞‘切’了一声。
我看着地面，低头思索起来。如果汪伯说的是真的，那萧林为什么要杀朝辞的父亲呢？难道是杀人灭口？不对，尚书大人既然去丞相府还把儿子托付给下人，说明他已经知道此行凶险，他没有必要去赶着送死啊！他们必定是去商议什么，只是，萧林当上皇帝，照理说要犒劳和笼络这些功臣才是，怎么还没登基，就急着过河拆桥呢？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还有，那个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斗笠人是谁？
我甩甩脑袋，事情越来越离奇了，看来，我真得冒险一趟。
那边朝辞已经和小易笑语连连，汪伯看着他们，笑得慈祥满足，俨然一家人。我放下心来，对正在说话的朝辞说：“朝辞，既然已经找到了家人，误会也解除了，你就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我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说：“好，那我就放心了。”转身对汪伯说：“汪伯，我有事要先行告辞了。”
“女人，你要去哪里？”他蹙着眉头问我。
“去想去的地方。好生照顾汪伯和小易，我走了。”我朝他潇洒地挥挥手，转身离去。
“站住！你又想把我丢下，是吧！？”他怒气冲冲地问。
“你已经找到你家人了，我真的有事要办，有空好好练功夫，他们还要你保护呢。我办完事就回来。”我头也没回地说。
他跑到我面前，拿出一袋钱，说：“你说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把钱都给我了，你不会再来找我了，是吧！”
我摸摸鼻子，不可置否。
“你要去做的事情很危险对不对？你不想我跟着对不对？可是，你别忘了，没有我，你连天佑关口都出不了！”
我无所谓地一耸肩，说：“我可以另外想办法的。可是，朝辞，他们比我更需要你！”我指了指后面。
朝辞看了看汪伯他们，有些为难，低下了头，手紧紧地攥着我偷偷放到他身上的钱袋。
“少爷，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汪伯走了过来。
“可是••••••”
“不用担心我们，我们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少爷，并得到少爷的原谅，汪伯已经知足了。去吧！”汪伯和蔼地说。
“汪伯，你••••••”我正要说，汪伯打断了我，说：“少爷不能这样跟着我老头子一辈子的，姑娘，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你让他跟着吧，算汪伯求你了。”
我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点了下头。朝辞把钱袋递给汪伯，说：“汪伯，你拿着这些钱，去找间好一点的地方安顿下来，等我们办完事，就过来找你们。”
“好！”汪伯乐呵呵地笑了。
汪伯送我们出了门，走了好久，朝辞停下来，对我说：“我们歇一下吧。”
“哦，好。你去买点吃的。”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我说：“怎么？少爷，我说要你去买吃的，你不乐意啊？”
“不是，你给我一点银子。”他说。
“我刚刚不是给你了吗？”
“我已经给汪伯了。”
“啊~~~你没有留一点。”
“我以为你留了！”他又咬着牙齿说话了。
“我以为你会留。”我满眼无辜地说。
“你！今晚我们吃什么，住哪里啊？！”他额头的井字多了好几个，我含笑地想去拍他肩膀，他朝我瞪了一眼，我收回爪子，笑着说：“走，师父带你去新原最好的客房和新原美味最多的地方！”
••••••
“你说的是这里？”一少年趴在暗处，牙齿咯吱咯吱地响。
“是啊！”旁边的少女理直气壮地说。
“我们干嘛穿成这样？”少年无奈地说。
“说你笨还不承认，咱要能光明正大地来，还用得着偷偷摸摸吗？偷偷摸摸就是因为不想被人看见，穿成这样，即使有人看见了，也认不出来啊！”少女声音里有些笑意，不过看不到，因为，除了两个神采奕奕的眼睛露在外面外，其他的都包起来了，而旁边的少年也是一幅这样的打扮。
少年拿手抚了一下额头，叹了口气，没有吱声，因为凭他几个月和少女相处下来的经验看来，这个女人又要做出人意表的事情了，还是少开口为妙，问得越多，就越郁闷！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我，此刻，我和朝辞正趴在一个大院里，唔，相当大的大院，我想，应该是新原最大的大院了，是的，新原的皇宫。
嘴上虽和朝辞调侃着，耳朵却在感知着四周，躲过侍卫，我带着朝辞来到一处宫殿。我朝里面瞄了一眼，看着桌上精美的糕点，我吞了口口水，四周无人，我静听了一下，连侍卫都没有。
我轻轻地推开门，拉着朝辞闪身进去，进了门，我笑嘻嘻地对朝辞说：“喏，我就说能让你吃到新原最美味的，看，没骗你吧！”说完，拿了块糕点，揭开脸上的面罩，吃了起来。
朝辞也揭开了面罩，嘴角抽了又抽，也吃了起来。
正吃着，我眼神一闪，拉着朝辞，退到帷幕后面，躲了起来。不一会儿，有人进来了。
朝辞示意我不要乱动，我翻了个白眼给他。手里拿着刚刚顺过来的糕点，递给他，他瞪了我一眼，没有接过，我则拿着慢慢地吃了起来，朝辞一脸无奈。切！刚刚我听过了，进来的那人脚步虚浮，根本没有武功，应该轻易发现我们。
“萍儿，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我？难道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进来的那个男人做在那边喟叹。原来是做错事的男人，来这里忏悔来了，这里是他的忏悔室，就是少了一个神父，我边吃边想。
“十年了，十年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受着煎熬，你应该是要理解我的啊！我也不想的，可是，如果我不那么做，不知道会有多少生灵要遭涂炭，你应该最明白的啊，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要选择离我而去？为什么啊？”说着，竟然泣不成声。我暗地里摇了摇头。
“萍儿啊，你可知道，这个皇帝我压根就不想当的啊••••••”
我一口糕点哽到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朝辞捂住我的嘴，警告我不要乱动。我用力地咽了下去，偷偷地朝外瞄过去，果然，看到了一明黄的身影，那是一有些清瘦的中年男子，神色有些憔悴，眼睛空洞地注视着一幅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墙上的画。
我朝那幅画看过去，是个女人，很是眼熟，细想一下，不由大吃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那个男子喝道。
我和朝辞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口，正当我们觉得快要不行的时候，门外有一声音传来：“是儿臣，父皇！”
“朕有说过，此处禁止任何人过来，你不知道吗？”萧大皇帝已经恢复了他帝王的架势，厉声道。
“天佑那边生变，军机大臣们有要事禀告父皇！”
萧林沉默了一会，说：“在外面等着！”说完，手转了一下暗阁，那幅画给藏了起来，原来是在墙后面。
等他出去，我和朝辞才喘了口气，摸了摸胸口，这次进宫，原想着能找一点什么线索，没想到给撞上一个这么大的BOSS，而他刚刚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我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从帷幕后走出，我转了下暗阁，再此看到那幅画，我呆了呆，飞身上去，把它卷起，包了起来。朝辞满眼疑问地看着我，有些讶异。我沉默不语。
静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我打开了房门，不料却对上了不远处一双冰冷的眼睛。身着官服也抵不住他妖娆的气场，他只是漫不经心地随意一站，却于天地间有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凤目斜斜上翘，嘴角噙着笑意，眼睛里却一片冰冷。
我呵呵一下，他愣了下，眉头动了动，我往门口台阶上一坐，扯下了面罩，冲他一笑。
他眉头皱了起来，轻叹一声，说：“女人，多日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粗鲁！”
我眯着眼睛，笑容灿烂，学着他腔调：“狐狸，多日不见，你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彼此彼此！”说着，他飞身朝我冲了过来，我坐着地上，没有动，他擒住我，往他怀里一带，把我从地上扯了起来。
“放开她！”朝辞见我束手就擒，焦急地喊道。
“哦？你是谁？她又是你什么人？”男子轻蔑地一笑。
朝辞咬了咬牙，说：“她是我师父！你放了她，我愿意跟她换！”
我心里一阵感动，正要张嘴，身后的人突然抱起我，退到远处，脸上满是笑意：“哦？是吗？可是，怎么办，我对男人没有兴趣？”说完呵呵一笑，挟着我几起几落，离开了朝辞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