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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越过门口郡主的侍卫，明旭踏雪而来，脚步轻快，雪地上只有浅浅的脚印，却是偏偏陌上少年郎，足风流。
怡华郡主笑道：“风华绝代，见识了琼楼的雪梦姑娘，明旭公子还把这四个字用在我身上，岂不要我汗颜。”转过头，对我说：“悠然姐姐没有看到，那个雪梦真的是••••••怎么说呢，我要是个男人，也会动心的。你不知道，那天的盛况，连那个给人脸子看的少将军看到她，都一副瞠目结舌的傻样呢。”
“哦，是吗？”我含笑。
“当然，不只我看到了，碧荷也看到了。”小郡主说，旁边那个清秀的小丫头轻轻地点了下头，一脸坦然。
“天佑第一美——雪梦姑娘确实是人间绝色。”明旭走近，“不过，美则美矣，却无怡华郡主的高贵典雅，天真浪漫的气质。相较之下，风华绝代——郡主更能担当。”说完笑着看着怡华郡主，眼光还不忘扫过那个小丫头。
这个为祸人间的妖孽，连个小丫头都要魅惑？不过，那个清秀的小丫头在他的目光下，只是垂下视线，果然是王爷府出来的，见过世面。
怡华郡主“咯咯”地笑了，“明旭哥哥真会说话呢。”从明旭公子变成了明旭哥哥，小郡主显然很是受用。
“郡主，明旭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美色当前，这厮嘴巴像涂了蜜。
“我都叫你明旭哥哥了，这里不是王府，你和悠然姐姐一样，喊我怡华就行。”怡华郡主道。
“好的，怡华。”明旭也不推迟。
“今天出来有些久了，再不回去，要挨骂的。”小郡主说。说完，起身。“很是开心呢，改日再来吧。”
“欢迎，荣幸之至。”我笑着说。
和明旭一起送怡华郡主到门口，看着郡主的马车渐渐走远后，我往回走，回到院中。明旭还在门口，他看着地面，似乎在想什么。
我玩心一起，抓了一把地上的雪，捏成团，准备扔他。想想那些穿越前辈，好像无不喜欢玩这个游戏。下雪后，打雪战，堆雪人，是穿越无所不在的戏码啊！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雷了点？
而且，关键的关键是，和他玩这个，我是不是有点自不量力、以卵击石？想到后果，我瞪了瞪他的背影，忿忿地把雪团扔在地上。
可是，这场难得的雪啊？难道真要什么也不能玩？
有了！我摆开双脚成外八字状，脚步紧挨着，一步一个脚印，像个企鹅一样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这个游戏在那个世界里，每逢下雪，我都会玩。因为走过的地方，再回头看，极像车子轮胎滚过。
我总是在这个世界里试图寻找那个世界的影子，因为害怕我会忘记曾经在那个世界真实地存在过，或者，我不想忘记那些曾经的美好，甚至痛楚。所以，我总有些抵触这个世界，认为这个世界里，我只是看客，从来，我都没有归属感。
走了一段路，我回头看了看后面的‘车轮’，笑了，却见到明旭一脸戏谑地看着我，“怎么，大冷天的，好兴致，雪地里学鸭子。”
“不是鸭子，是企鹅企鹅！”我一头黑线对他强调。
“企鹅为何物？”他困惑地问我。
“呃？！鸭子的•••••远亲。”我无语。
“那还不是一样！”他说。
“怎么会一样，你••••••你，你看到过这么可爱的鸭子吗？”我不禁有些大小声，好不容易找到和那个世界有些近的距离，全给他破坏了。
“再怎么可爱，也是鸭子••••••的远亲！”他笑得夸张，也许是刚刚和美人郡主相谈甚欢，这次，他的眉眼都在笑，笑容直达眼底。如雪后暖阳初霁，暖暖的，沁人心脾。我舒了口气，再怎样，他不再不阴不阳的了，想想那个怡华郡主，我心里有一丝了然。
我不再理会他，依然做我的车轮痕迹。走完一圈后，径直走到了屋内，关上门，看我的书。
天色黑下去了，我关上书，去厨房做饭。无意看了一下院里的‘车轮’，发现竟多了一轮，大大的脚印，我笑了笑，呵呵，这个堪比拖拉机的车轮了呢。
做好饭，我喊明旭过来吃饭，清蒸白菜，水煮肉片，凉拌豆腐皮蛋，想了想，还是拿了一点前两天做的辣酱出来。明旭嗜辣，我一直都知道的，而我却一点都不沾。
明旭看到辣酱，果然眼睛亮了亮，我沉默了一下，拿起了筷子。明旭添了饭，吃得兴味十足，却仪态优雅。
饭后，明旭没有回房间，而是在大厅里等我。
我给他倒了杯热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定，手捂着着热气腾腾的杯子，有些暖意，我对着杯子轻吹一口气，热气便弥散开来，隔着弥散的水汽，我望了望明旭，他的脸在我眼前氤氲的水汽中有些模糊起来。
明旭神定气闲地坐着，也没有说话，屋外，雪花又飘起来了，我听到雪花轻轻落地树叶的声响，就像它轻轻地落地了我心里。
过了好一会，我回神过来，喝了口茶，“怡华郡主似乎钟情君知公子。”
“我知道。这几日君知公子游览阳城，怡华郡主都在作陪。”明旭依然神定气闲。
“看来弘贤王爷也是乐观其成的。”
“那是个老狐狸，若想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况且，这个买卖不亏。”
“这个怡华郡主要么给他老爹保护得极好，要么城府极深。”我思量了一下，说，“今天她过来，我还真有些意外，会不会是试探。”
“试探不试探我不知道，但她身后的弘贤王绝非庸人。”
“今天看来，连那个小丫鬟都不容小觑呢，她会武功。”
“我也发现了，进度得宜，不卑不亢。”他眼里流光一闪，“最重要的是，她对如此俊朗不凡的我，居然都能从容不迫。不一般，不一般啊。”
我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骚包。”
他学着我的样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鄙。”
哎，我无力地揉揉头。问他：“世惟山庄和弘贤王府联姻，咱们天佑的这位圣上就不怕养虎为患。”
“你知道当今天佑，除了圣上，谁最大？”
“掌管天佑兵马大权的黎家。”
“那你知不知道黎家是先皇贵妃黎溪云的娘家，而当今圣上是黎贵妃养大的。”
“你是说圣上不是兵马大元帅黎天行的亲侄子。”我抓到他话里的关键。
“这位圣上的母妃早逝，而黎贵妃有产一子，不过，刚出生就夭折了，所以圣上是黎贵妃一手带大的。”
“兵权没在自己手里，这位圣上想来也不会睡踏实。”
“那是。弘贤王虽不足为惧，可是他懂得用人，这些年种花弹琴，养精蓄锐，手下收了一批能人。而世惟山庄富可敌国，吃、穿、住、行似乎都有涉及，两个如果可以联合起来，说不定可以和黎大将军抗衡。”部队的人也是人，离不了这些东西。
“可是，世惟山庄和弘贤王并非可以任人掌控。”我笑了笑。
“王者之道，在于制衡，坐山观虎斗，不惹一身泥才是上策。”
我也知道这个理，不过，我又说，“他这个时候挑衅新原，应该没什么好处啊。”
“火中取栗，险中求胜。我在想，或许他不单单只想要兵权••••••”
“你是说他要自己掌管天佑的经济，呃，我是说财政大权。”
明旭笑笑，“聪明，一点就透。”
“这样做未免太冒险了一点。”我有些叹息道。
“我说过，他是想险中求胜。与其受制于人，不如放手一搏。”
“男人，都是天生的赌徒。”我喃喃地说。抬头问，“如果是你呢？你会如何？”
“如果是我，黎大将军应该英年早逝，毕竟天妒英才啊。”他面色平静地说，我听了，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心里却有些心惊。
“我不觉得这次弘贤王和世惟山庄合作能讨到便宜，世惟山庄这么多年的名望不是白来的，何况君知公子也是非凡之人。”
“君知公子是有过人之处，但他山庄的江式微才是一个厉害人物。”明旭说，哦，另他刮目相看的人，我今天才第一次听说。
“你和江式微相识？”我问。
“只见过一面。”他语气有些生硬，“拐弯抹角地说世惟山庄，你不就是要套我话，问江式微吗？直说就好，犯不着这样!”
我讪讪地笑了一下，不语，过了一会儿，他说：“世惟山庄是有些名望，不过，到富可敌国的程度，也就近几年的事，而且，是在江式微接管世惟山庄总管职务之后。”
“你是说江式微能力犹在楚君知之上？”
“可以这么说。你知道这个江式微这几天在忙什么吗？”明旭顿了一下，见我不语，又道：“他以楚君知的名义拜访了弘贤王爷的一些门客，每日把酒言欢呢，而深夜，却出入那个少将军的行馆，忙得不可开交。“
“那••••••”
“世惟山庄由来已久，你当朝廷没有人在里面？江是大姓，也是国姓！”明旭打断我的话。
“你是说江式微是皇上的人？那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接收世惟山庄啊”我有些疑惑。
“世惟山庄是死的，我想凭他的能力，即便是个小有名头的什么山庄，过个几年，也可以富可敌国。人心，才是最难得的。何况，江是国姓，却也是大姓，我也不敢说他是皇上的人，也可能只是皇家的人。“
他直盯着手中的茶杯，仿佛要看出一朵花出来，“你知道吗？我想，那个少将军，应该是圣上一手提拔上来替代现任黎将军的吧。即使江式微是皇上的人也好，皇家的人也好，深夜里出入行馆，还防得挺严，谁知道谈些什么。最难捉摸的是人心，人心难测啊•••••”
说完，转过头看我，“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们再添点趣味呢？”
我心一紧，声音晦涩，“明旭，不要动江式微。”
明旭飞身过来，手如闪电，只手抓住我的脖子，目光竟带着些阴狠：“如果是他要与我为敌呢？你帮谁？”
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永远都不想与你为敌，你知道的。”是的，这样的敌人太过强大，我只想关心我的和我关心的人平安康乐就好，我只是一个看客。
“不是敌人，但也不会是朋友，对吗？”明旭声音微苦，手松开了。
“明旭••••••”我心里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