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出游(1 / 1)
夏末秋初,早晚温差渐渐加大,那两只做窝的喜鹊羽翼似乎更加丰满了,吃得胖嘟嘟的,站在窗台上梳理羽毛的时间也比以前花得更长了。瑞琰早早地就去上班了。她现在几乎可以不用上闹钟,因为只要天一放亮,喜鹊夫妇就会很准时地用嘴当当当地敲打玻璃窗。瑞琰甚至怀疑它在用黑黑的圆眼睛看着她,非要把她吵醒了才肯罢休。今天出门前,她又像往常一样在窗外撒了些玉米粒。现在喜鹊已经完全不怕她了,她伸手去撒的时候,就站在她的手边等着。瑞琰大着胆子摸了摸它的羽毛,喜鹊竟然没躲。她高兴坏了,哼着小曲儿上班去了。
艳阳高照,洒在窗棂上,照进屋里,落在了隆起的被子上。一个人翻过身来,阳光射在狭长的眼睛上,战杰皱了下眉头,依然未动,嘴角却高高地勾起。几个月了,偶尔霸占在瑞琰这里已经成为习惯,他尤其喜欢在瑞琰走了以后,独自享受她留下来的气息。看着她的背影,听着她下楼的声音,心里没来由地踏实。
不过睡懒觉并不是他的特长,他一骨碌爬起来,走向瑞琰的洗手间,既然是霸占,当然要霸占到底,洗手间这种私密的地方更是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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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璐翰已经开始在神工集团上班,每周一、四他都会准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于投资大事他会关注,甚至还会去工厂走上一圈,了解生产。但对于日常财务业务,他几乎从不过问。瑞琰有几次把报表程到他的面前,他都会一推,然后笑笑,“瑞琰,这些事你做主就可以了,以后都不用拿给我看。”瑞琰说那怎么行,你毕竟是主管财务的董事,她总得照例报告公司业绩吧。
王璐翰又说:“公司的业绩我很清楚,现在我们是上市公司,很多信息都是公开的。而且每周例会上,有什么情况你不是也会讲吗?我还有必要看这些呆板的数字吗?”瑞琰没再坚持,他知道王璐翰对公司的了解可能并不比自己差,而且他一定有他自己的方式来得到一手消息。既然如此,她照做就行了,等他何时反悔了,自己随时都可以交出报告。所以,瑞琰与新上司的合作似乎连磨合期都没有就顺利开始了。王璐翰果真如言,日常工作他完全听从瑞琰的建议,有时董事们甚至觉得他心思根本不在。可涉及到数额较大的投融资决策或业务时,他却能准确及时地做出反应,让人完全不能忽视他的意见。这就是王璐翰厉害的地方,刀用在韧儿上,从不浪费弹药。
不过今天瑞琰想去找找王璐翰,她发现公司陆续有巨额资金到账,然后又从公司的账上很快转了出去,去向却是不明。她虽然不太精通证券业,可她知道从股市上圈来的资金是要有明确去向的,有多少用在了扩大再投资上,有多少用在了期间费用上等等,是要明确报告出来的,这样投资者才能清楚地了解这家公司是不是在做事,还是圈到钱后不再进步,这是决定他们是否继续持有公司股票的基本信息,也就是所谓的基本面吧。可现在这种走一下帐的事,瑞琰觉得不对劲。
她来到王璐翰的办公室,敲门进来,王璐翰正在查看文件,见到她,抬头热情地叫瑞琰坐下。“有什么事儿吗?东方。”
瑞琰看看他,斟酌着开口:“王总,有件事儿我觉得有必要跟你商量一下。”她顿了顿,
王璐翰鼓励地说:“哦,有什么事儿,尽管说。”他合上文件,看着瑞琰。
“也许你也听说了,公司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有流动资金过账。”
王璐翰仍然微笑着。
瑞琰继续道:“开始,我还没有太留意,毕竟公司和业务伙伴间也时常会有相互之间的资金流动。有时我们为了方便对方,可能也会接受他们提出的特殊的付款方式。不过,连续几个月,都有数额接近的现金从公司走账,然后都是流向同一个账号。我查过了,那好象是一家风投公司的注册账号。”
“所以,你是担心,公司的资金不安全,去向不明?”王璐翰接着瑞琰的思路问道,眼眉仍是温和的笑。
瑞琰知道不用再说下去了,她点了点头。
“东方,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那些资金是在我的授意下流动的。”
瑞琰圆睁眼睛。
“我记得,在答应来神工之前,我就向唐总提出过一个条件,就是掌握公司资金的所有投融资活动。对吧?”王璐翰很有耐心。
瑞琰再次点头。
“所以,你所讲的这件事,正是我在安排公司进行再融资的活动之一。我保证,我们的资金不仅很安全,而且,会给我们带来丰厚的回报。你想想,我的本行就是做这个的,我能眼看着闲散资金放在那儿发霉而不用吗?”王璐翰看了看瑞琰的神色。
“你是说,你在用公司的现金进行套利活动?”瑞琰证实道。
“不是,我所进行的只是普通的投资行为,这在业界非常普遍。”王璐翰进一步解释。
“那公司的生产呢,唐总不是说明年还想扩建一个厂房吗?钱从哪儿来?”瑞琰觉得剩余资金投入到再生产里才是最正常的吧。也许,她现在的不理解,只是因为自己的孤陋寡闻?
“东方,你真是尽职尽责的好经理人啊。”王璐翰笑得更加轻松。
“你损我呢吧。”瑞琰低垂眼眉,透过睫毛看着王璐翰。
“哈哈,没有,我是说真的。”王璐翰安抚道,收了笑容。
“你说得没错,我也知道唐总的这个计划。我算过了,因为建厂房和购买设备全部都是分期付款,还有一部分尾款是要等到一年甚至两年以后才会支付。按照最保守的估计,即便从明年一月份开始施工,我们的资金也跟得上。因为早在那之前,所有的资金会回到公司的账上。我想过了,即便最坏的情况,我们也可以得到部分资金回流,而且速度肯定快于我们的应付款。假如情况再糟,那我也可以用我公司的钱及时顶上。这下,你放心了吧?”王璐翰解释完,认真地等待瑞琰的答复。
“看来,你已经考虑地很周全了?你就不怕,万一冒险变成了窟窿,拖垮你的公司?”瑞琰也笑了,她很想知道王璐翰到底有没有害怕的时候。
“如果真有那一天,那我就去要饭,反正在美国也不是没要过。到时,东方,我要到你家可别装着不认识我哦。”王璐翰的表情戏谑,但眼神笃定。
瑞琰怔了一下,她没想到王璐翰竟然看得这么开。还是根本就成竹在胸,故意贬低自己。
“东方,今天晚上有空吗?”王璐翰忽然调转话题。
“啊,呃,应该没事。”瑞琰想,难道要我加班?
“那,咱们一起共进晚餐如何?自从上次在你家一别,我们好像再也没一起吃过饭了,对吗?”王璐翰眼神更加温柔,他好像特习惯用这种态度对待瑞琰。
瑞琰想了想,是啊,就算是同事,也早该一起吃过饭了,更何况对方已经变成自己的上司。于是痛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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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琰进门的时候,战杰已经在家了。他拉着瑞琰的手做到沙发上。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瑞琰问。
“瑞琰,我可能要离开家几天。”战杰紧握着瑞琰的手,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是吗?去哪儿啊?”出差?很正常吧。
“是去乡下。我现在有一个项目,在乡下有一个工厂,我要去参观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可能签订意向书。”战杰清晰地解释,他现在时常会向瑞琰讲些公司里的事,也不管瑞琰爱不爱听,反正他突然变得爱唠叨起来,害得瑞琰总是怀疑他的灵魂被替换了,总用疑惑的眼神看他。可战杰装作没看见,仍然缠着瑞琰唠叨。他说,是为了让瑞琰更加了解他。
“那,你去几天?”瑞琰想,如果是过去,自己应该要偷着乐吧。可是被战杰粘过后,自己已经习惯耳边有个声音,身边有个身影,即便不说话不做事,心里踏实。突然要分开,应该会不适应吧。
看出瑞琰眼中的不舍,战杰兴奋极了,他搂过瑞琰,“少则两三日,多则一周吧。”低头看看瑞琰阴阴的表情,开心地笑着。
“不然,瑞琰,你跟我一块儿去吧?”战杰突发奇想。既然两个人都难舍难分,干嘛一定要分开,就当是度假不好吗?他为自己的主意兴奋不已。
“我和你一起?那我班上怎么办?”瑞琰被他的提议吓了一跳。
“你请假啊,你是不是还有很多年假没休啊?”战杰鼓动着。
“是有很多天,不过突然请假,这样好吗?”瑞琰有些松动。
“有什么的,我过两天才走呢,这几天你完全可以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就几天,公司离了你还能乱了吗?”战杰最后添把柴,估计瑞琰逃不掉了。
“那,我看看吧,要是最近没什么大事,那我就跟你去?”瑞琰调皮地一歪头,出游的想法让她也很兴奋。
战杰搂住她,狠狠在脸蛋上亲了一下,瑞琰笑着直抹脸上的口水。两人似乎已经进入了度假前的激动期。
瑞琰果真向公司请到了假,在跟王璐翰说时,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只淡淡问了一句,家里有事儿?瑞琰也不好说突然决定度假,否则又要引出更多的问题,就应付地点头。脸上的兴奋劲儿却无法掩饰,王璐翰的神色黯了一下,爽快地答应了。
因为要开七八个小时的车程,而且两人似乎都打算把这次出门当成一次蜜月,所以瑞琰带了好多衣物,被战杰笑话成搬家她也不在乎。虽然既不是去什么马尔代夫,也不是去什么瑞士、梵蒂冈,但瑞琰依然很兴奋,毕竟两人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相爱的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就算是吃糠咽菜都是甜蜜的。
一切准备停当,两人开着战杰的那辆方解石白的CLK高高兴兴地上路了。一路上并不顺利,他们从高速上下来,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一条通往村镇的公路,大概是年久失修的缘故,路面坑坑洼洼,瑞琰简直怀疑是坐在古代的马车里。本来已经适应了坐车的身体,经过几个小时下来,再加上不停的颠簸,几乎要吐出来。
战杰发现瑞琰的脸色不对,赶忙一打轮将车停在了路边。瑞琰扶着车门落下车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战杰皱起了眉头,心下涌起烦躁,没想到瑞琰的体质这么差。一路上,她只换着开了一个小时,剩余的时间都是战杰在开。战杰虽然也很疲惫,但并无大碍。他就是担心瑞琰吃不消,所以只要能自己上,绝不让瑞琰劳动,只要一路上听着她愉快的声音就足够给自己打气了。可没想到,刚走了几步颠簸路,瑞琰已经脸色惨白了。
瑞琰待换过一口气,忙开门下了车,她扶着路边的白杨树,闭上眼睛,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渐渐让内脏的躁动得以平息。此时,脸上泛起了红晕,看上去比刚才正常多了。
“怎么样?是想吐吗?”战杰几步跑过来,扶住瑞琰的胳膊问。
瑞琰抬头笑了笑,安慰道:“没事,现在好多了。可能是太累了,缓一缓就好了。”瑞琰抱歉地看着战杰,本来一路了上自己就受到了极大地照顾,结果还是拖了后腿,自己真是没用啊。谁让自己要跟来,现在还当了别人的包袱,只能强撑着不添麻烦。
“没事,咱们不赶。要不在这儿歇会吧?”战杰看到瑞琰的脸色好很多,暗暗松了口气,心情也不似先前的烦躁。
瑞琰环顾了下周边的环境,发现这里出了公路,远方竟然是一大片麦田,还有一条灌溉用的小渠弯弯曲曲横过田野,一直延伸至蔚蓝的天边。好一幅田园风光图。瑞琰的心情大好。多久没看到这样的景致了,水泥化了的身心早已填满了人类文明的各种垃圾,几乎忘了养育自己的最原始的资源是这么真实,这么具象地存在着。
“咱们在这待会儿吧?”瑞琰撒娇地看向战杰。战杰摸摸她的头,无限宠溺地说:“好!”如果不是在外面,他早就抱起瑞琰亲她了,只要瑞琰肯冲他笑笑,他就已经蠢蠢欲动了,再用甜得腻人的声音撒娇,战杰根本受不了,就算让他去跳海,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向前冲的。
战杰找了块垫子舖在了一块空草地上,小心翼翼地扶瑞琰坐下。被瑞琰一把推开,“喂喂,我是老太太吗?”瑞琰瞪着大眼睛,好笑带怒地说。
“你不是老太太,你是战太太。”战杰被瑞琰的心情感染,眼神中带着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拿了两瓶水,战杰也坐了下来,瑞琰歇了这一会儿,身体的不适感已经消失殆尽,满口满腔呼吸着带着草味儿的空气,每个细胞都舒服到了极点。
“战杰,你种过地吗?”瑞琰突然问。
“种地?没有,不过我割过橡胶。”战杰伸展着两腿,两手撑在身后,懒散地回答着。
“什么?你割过橡胶?真的假的?”瑞琰太不可置信了,身边的人还有多少自己不了解的领域啊。
“呵呵,当然是真的。你别以为我生来就知道享福,我跟着我爸可是吃过不少苦呢。”战杰的眼神望向远方,逐渐变得深邃。
“是吗?”瑞琰拉过他的手,仔细端详着。战杰笑笑,温柔地看着她。
“干嘛?给我算命?”
“哼,你的手不像是干过农活的啊,软软的。”瑞琰摸索着战杰的掌心,想找到老茧的证据。不老实的手却一下被握紧,
“什么?软软的?你说我的手像女人是吗?”声音带着怒意。
“我可没说,你既然干过活,难道不应该是很粗很硬的嘛?”瑞琰狡辩道。不觉手上又被更紧地箍住,甚至有些生疼。战杰揽过瑞琰的腰,贴近她说道:“那你觉得现在,硬吗?”用手抵着瑞琰的唇,邪邪地看着瑞琰。
瑞琰被这么紧紧地贴着,脸变得通红,她恼怒地躲闪着。却由于坐着,而且重心偏向战杰,竟然使不上劲儿。突然,脸上被啄了一下。瑞琰看向战杰,那厮正笑得得意。瑞琰又处于下风,已经有些恼羞成怒,“喂,你干嘛?有人看那。”不管怎样,这里都是公共场合,大路朝天,人人观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