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混顿（1 / 1）

那一天的风波总算是过去了,可我的心头却埋下了一个结,一个永远打不开的死结.也许汲源的话是对的,皇宫的确是个危险的地方.但我想,我已经陷进去了,身不由己.

我依旧想不明白汲源那天为什么会突然来看皇子和我.他只是单纯地来看看么?从他的眼神中,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他似乎在寻找什么,探访什么……

于是我总是失眠.望着月亮,试图找到答案.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皇后的寿宴.我想:终于可以开心一下了.小皇子折戟这几天也很是激动,到处乱跑.我想到了心总那个结,便没去管他,让奶娘跟着他罢.

皇后还是那般温柔可人,十分亲切的望着大殿里的众人.她的笑容,足以征服全场的人,因为平和,所以有种特殊的魅力.我因此常觉得她和娘好相似,但却疑心这般的美人为何没有紫妃得宠?是因为她没有儿子么……

我和折戟坐在相邻的两个案几旁,斜对面便坐着新晋大臣,我的哥哥,汲源.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他们中间,我觉得有些不适.

“皇后万寿.”我们一齐跪下,祝福道.

“平身吧.”抬头间我竟望见紫妃眼中有丝不可名状的嫉妒.这个女人,我看了一眼身旁的折戟.

“皇子,慢点.”我看着折戟大咬大嚼的样子.

“月姐姐,你怎么不吃?这里的东西很好吃的.”折戟偏过油光满面的小脸,嘟着塞得满满的小嘴说.

这个孩子,还很小.我拿起自己的手帕为他擦去嘴边和脸上的油渍:”皇子,注意点儿,这样一来可不好的.”希望我这样一来母亲般的对待他能让他淡忘对我的错误的感情.

我忽然间觉得有种目光射向我,辣辣的.我顺着目光,怎么是他……

如我一样,汲源案几上的东西也几乎没动.倒是酒,一杯一杯往外倒.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这面.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居然会这样看着我.好在这里人多,大家动在忙着说话,喝酒……不然,让别人看见……

我低下头去,尽量避免和他目光接触.折戟的话没错,我是吃不下去,因为我有心事.而汲源呢,他又为何不吃,他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他是喝多了罢.

没有办法,我也只能装作是高兴的样子,勉强吃了几口,就再也撑不下去了.汲源的目光弄得我好难受,好不安……

“你,再给我拿一壶来!”汲源几乎是半趴在案几上岁一个宫女说.他喝多了.

我好难过看到他这个样子,哪里像从前那个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呢?到底为什么……

我几乎脱口道:”哥哥,少喝点儿.”但我终究是没说出口.不过我想:我忧虑的心情是显示在脸上的.

汲源大约是看见了,对着我一笑.这笑容却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于是别过脸去,却听见他说:”好酒.”声音里,有种悲凉,虽然藏得好深,而我,听出来了.

“大人,您喝多了.”坐在汲源旁边的老大臣好心提醒他.

“什嘛?您再……再说一遍……”汲源把耳朵凑过去.看样子醉得不轻.

“我说,您喝多了.”老大臣无奈的说.

“哦!没……没关系……的.您看,我妹妹……妹……掩月美吗……?”他居然这样说.

老大臣尴尬地看过来:”大人,喝醉啦!您在说什么?”

“我就是问你……美不……美……啊?”

“美,美.”老大臣也没办法.

我朝老大臣点点头,示意他先照顾着汲源.

“咦?月姐姐,源哥哥好象是醉了吧.”折戟拉住我的袖子问道.

“没事儿的.你乖乖吃啊.等散宴之后,姐姐就先不到你那儿了.你看,哥哥那个样子,我总得照看照看他吧.乖哦.姐姐以后一定会补偿你的.”

我看见折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一向是很听我的话的.

我转头居然发现汲源的眼中闪着莫名的光.

别人都在谈着笑着吃着喝着,只有我和汲源,一个无奈,一个醉着.像是两个局外人.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散场了……

“奶娘,你先送皇子回宫去.”我牵着折戟走到奶娘面前.不知不觉中,他已长到我的肩膀那样高了.

“哎,好,小姐.”奶娘也是个温柔的人.

“月姐姐,再见.”

“乖啊,不要乱跑.刚刚吃完饭,乱跑会伤了肚子的.”我摸了摸他的头发.

“嗯.”折戟点点头,甜甜一笑.

望着折戟和奶娘渐渐远去,我才舒了口气.汲源还行吗……

“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喝那么多啊?”我走过去,扶住汲源.我再也不是那个躲在他怀里看星星的小妹妹了.此刻,他是多么憔悴啊!

汲源低头看着我,笑得没有声音.我似乎又觉得他并没有醉得多严重.

“小姐,您先看着大人,待我去向令尊报口信,派辆车来接他.大人这个样子,看来是不可以骑马回去的.”老大臣提议.

‘谢谢您.不用了.这么晚了,我不想惊动爹娘.况且现在外面风又大,哥哥喝醉了,着了风寒也不好.”

“依小姐看如何?”老大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让他先在我那里过一夜.我呢,就到奶娘那里凑和一下.不碍事的.多谢关心.”

老大臣想了想:”也好.那就告辞了.”

“告辞.”我目送着他.

大殿里人很多.还好,大家都忙着,没人会注意我们的.快一点吧,我想.

汲源趴在我身上,一股酒香.准确地说应该是抱着我.都醉了,还这样有劲!

天已完全黑了,我们走在通往宫殿的小径上.我感到汲源温热的气息就萦绕在耳边.还有他的脖颈,居然靠在我的脸颊上.算了,喝醉了.

这段路原本并不长,可我却觉得走了好长时间.

“你们都下去吧.”我不想别人看到汲源这个样子.

我把汲源放好,平躺着.喂了点儿水,还给他擦了擦脸.

“好好睡吧.”我正欲离开,方才发现,他在握住我的手不放,好紧好紧.怎么会这样?我想掰开他的手,可是他握的更用力了,几乎让我声疼.我于是坐下来.

大约是感到我坐下了,他的手呀稍稍放松了.

我灭掉了别的蜡烛,只留下一根.光有点儿暧昧,这让我觉得不适.我真的感觉到了汲源的不同寻常.于是心中的结更紧更死了……

你是我的哥哥啊,汲源.

渐渐的,我感到困倦了.只好靠在床头,却不敢躺下.虽然我们是亲兄妹,也不能同枕工眠啊.无奈,只能坐着凑和一夜了.我本想抽掉手,可他却握得好紧,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朦朦胧胧的,我好象觉得有人正揽住了我的腰.

我猛地惊醒!

“汲源!他怎么会……

“哥哥,你还没有醒吗?”

“有点儿醉.”

“放开我的腰,你在干什么?”

“掩月,我喜欢你.真的.”说着便拉下我的领子,我的姜立刻袒露在昏暗的烛光中.

“我是你妹妹啊.哥哥,醒醒吧!”我的声音一直不大.

“妹妹?哼!那只是名义上的.”汲源显得相当无奈.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惊愕地望着他.

汲源低头,将滚烫的吻印上了我的肩头.

“你在干什么?我是掩月啊!你看清楚了!”我挣扎道.

“我没有妹妹,没有.我只有,掩月……”汲源停下来,痴痴地望着我.那目光竟如在皇子宫中看到的一般悲苦而无助.

“爹和娘竟看不出我的心意,要我娶那个女人.”

“你喝醉了,我才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呢.放开我!”原来他是要结婚了,我怎么没听说.

“我知道,她没你漂亮,没你温柔.我不喜欢她!”

我愣愣地看着汲源.

“我真的喜欢你啊,掩月.你不是我妹妹.”汲源拔掉了我的发钗,长长的头发遮盖住了我的肩.

“哥哥,你还没醒.这里是皇宫啊!把发钗换给我.”

“怎么,小皇子就可以随意玩弄你的发钗么?”

“不要说了,你好好清醒清醒吧!我要走了.”我一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迅速地挽好头发.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的.

“不要走,掩月.”他又上前来抱住我,那语气,奉命带着些哀求的意味.

“哥哥,汲源,你真的喝多了,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认识了!”

“不,我知道.你是掩月,不是我妹妹……”

挣扎中,我听见外面有折戟和奶娘的声音.

“奶娘,月姐姐宫门前怎么没有人呢?”

“皇子,真会骗人.说是要出来小解,居然拉着奴婢来看小姐.小姐人好,大概放她们回去睡觉去了.这么晚了,她一定睡了,我们就别再去打搅她了.啊!”

“不要嘛.”

迟了,门吱嘎一声开了.

“月姐姐.”折戟的笑容立刻消失.

“你们!”不仅折戟,奶娘也惊愕不已

折戟转身跑了,奶娘也看了我们一眼,走了.

我觉得天地瞬间崩塌下来了.我知道他们都看到了什么:我□□的肩头,散乱的长发……

我转身望着汲源.

哥哥,你都干了什么……

我跪倒在地上.

烛火中,汲源的脸依旧俊美,可是邪气.他走过来,手搭在我肩上,为我拉好衣服,理了理头发.

“对不起.”他的泪滴落在我脸上,好凉.

“哥哥,你终于醒了么……”我精神恍惚,”你走吧.”

……

长夜漫漫,如果没有月亮的光辉,我想我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