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1)
再见罗民智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夜幕降临,这是由晚霞染红的一个宁静温和的夜晚,一个给人以幸福之感的清幽的夜晚。没有一丝风吹动树枝叶,天气不太热,但是有些沉静的压抑,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有些透不过气,于是到外面出来想吹吹风。
外面果然令人心旷神怡的清爽,一种温情的欣悦浸入心田。刚出来便觉得有点干渴,于是从楼下买了绿茶。
从宿舍楼里出来,一路绕到球场后面的绿草地上,特别喜欢来这里,说不清为什么。没走多远,我就看到前面操场护栏旁边穿着白色T恤的罗民智。他一个人坐在护栏外的长椅上,眼睛盯着操场上一群打着蓝球的学生愣愣的在那里发呆。我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慢慢的走了过去,越是靠近,心就跳的越厉害。他可能看打球太入神了,也没有发现我,从侧面看起来也是那样的干净明朗,面部轮廓线条和谐自然,眼神犹如一抹清澈的湖水,在白色的灯光下,不时因为嘴角的微笑浮出阵阵涟漪……
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之想靠近他,也说不出自己这种初次想靠近一个人的感觉,那种暗暗的激情的涌动吞噬着我原本理智冷静的心。是好奇,还是因为黑暗中的那股暖流?
到底是什么如此吸此他的目光,让他在这里像个小孩子似的痴笑,不过,就是他淡淡的笑容对我来说却是极大的困惑。我不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不过是一群打蓝球的学生而已,每天这里都有许多打球打到很晚的学生,这一点也不奇怪,只是有些不明白,这些让他看的如此入迷吗?
我看着看着不禁也限入了打球的那种朝气蓬勃的氛围中,那些打球的学生个个大汗淋漓,聚精会神的追逐着球的动向。我迷惑了,其实不过是一场游戏,不过是一场友谊赛中输与赢的游戏,而他们的表情却好像是参加什么国际比赛似的那么严肃,拼命的为自己的队争取着最高的荣誉。
韩国人对事情的执着,往往令人出其不意的惊叹。有时候想,或许人生就是如此吧,不是有人把人生比作一场球赛吗?输赢不是目的,而是中间精湛的过程,而是为了赢得自己的完整。所有努力就是为了赢得更多的比赛,当人们能继续在比赛中前进并珍惜每场比赛时,就赢得了自己的完整。
“你为什么在这里?”罗民智突然惊讶的声间惊醒了浮想联翩的我,我不禁转过头看着已经站起身的罗民智。
“我……”
“来了也不说话,吓我一跳,”罗民智有些不满的说,“像鬼一样。”
“什么?”我还有些没有从联想中摆托出来。
罗民智怔怔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坐了回去。我看了看他,也坐了过去。我把绿茶往他前面一递,他微微一愣,匪夷所思的看了看我,似乎有些不安的接了过去。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略显慵懒的靠在椅上,继续看着那些打球的学生。
我看到他的样子,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嘴角勾起的弧度,我长长舒一口气,继续看着那些严俊俨然的‘球星们’的精彩表演。好半天我们都没有说话,其实我是一直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这样坐着也很好,感觉很微妙,也很让人心动。
因为我们前面就是一个我们学较最大的动动场,难得在这都市之中找到一片空旷的草地,处处都能闻到青草飘香,加上白天剩余潮热空气的清洒,给空气增添了一种缠绵的情调,一种淡淡的幸福感,好似令人舒坦的氤氲之气。
本来刚刚还因为看书,头昏眼胀,心烦不已,现在和罗民智这样做在这里,似乎一切都随着这种柔和的景致给化解了。突然我们身后不远处扬起让人断断续续的小提琴声,是谁在这里练小提琴吧,来来回回的试着一个曲子,到底曲韵是不是演绎出来尚且不论,但却奏出了拉琴人的那种百折不挠执着和执拗。
突然心扉透进一股缱绻的柔情,应和夜晚这种宁静的灯光,沁人肺腑,仿佛从草木万物生发而蔓延的诗意,在这温馨而沉思的时候向感官呈露了。
我们并排坐着,安静的享受着这种宁静带来的诡异的美丽。他的语音却撕破了黄昏幽深静谧的和谐:“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一个人出来走走。”我回答。本来我想那天的事向他道谢的,但是想了半天,也不知从何从起,真是那句欲说还休。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他盯着远处问道,“想说什么就说,那个样子很不适合你。”
“哦?啊……最近……都没有在学校看到你,很忙吗?”
“嗯。”
“拍戏?”
“嗯。”
“可是,你都不怎么来上课的吗?”我有些奇怪的问,“你的功课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不屑的说,“大不了不毕业。”
“那你还上什么学?直接退学不就可以了吗?”
“要是能退我早就退了,还用在这里活受罪。”他有些烦闷的说。
“活受罪?既然喜欢拍戏,为什么不是和泰宇君一样学表演?而去学经营管理呢?”看着似乎烦透了专业功课的他,我不禁困惑的问。
他从鼻子里发生一声轻叹喃喃说道:“我如果能做决定就好了。”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并不喜欢他所学的专业,只是迫于家庭或者是其它的原因才不得已才学习经营管理。
“你喜欢拍戏?”
“不喜欢。”他没有一点疑问的回答。
“那你……?”
“我只是想知道,凭我自己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意思?”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回过神来,“你憋了半天就是问这些吗?”
我猛然觉醒,“不,不是,我……”
“不是有话说吗?”他似乎看出我在潜心揣摩他,有些不悦的问。
我看着他像是要把我看穿的样子,突然之间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半天才嗫嚅着说:“你的衣服……在我那里。”
“衣服?”罗民智开始一愣,然后想了起来:“哦,有碰到泰宇的话给他就可以了。”
“嗯。还有……”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些事,“那天的事……谢谢你。”
“不用谢,如果是别人的话我一样会那么做的。”他脸色漠然,随后点了一支烟。
猛然间一愣,似乎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底,怔在那里,看着他抽烟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他吐出一口烟,接着冷冷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的事?”
“我能有什么事?”他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我再一次说道。
“没有。”他简短的回答。
“那……”我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盯着那张冷的出其不意的脸颊:“你今天……有些奇怪。”
“奇怪”他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觉得你今天奇怪才比较对吧。”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他突然高傲的声调冷冷从鼻腔哼了一声,转过头来正视着我说,“你不会是因为那天的事,以为我对有你什么吧?”
我愕然。
“不是吗?”他也站起来,那双冰澈的眼睛突然让我感觉到到心里微微的颤抖,他继续说道,“你突然变成这样,不是这个意思吗?”
我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这又是什么?”他把刚刚那杯绿茶往前一探,粗重的声音开始变的有些轻佻,眼里闪出几分嘲讽,“你该不是故意跟着我过来的吧?还是……”
“什么?”
“还是因为那天我看到你没有穿衣服,就要让我对你负责?”他的嘲笑终于形于色,眯着眼睛开始打量着我,“如果你很想这样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对你这种女生没有兴趣,如果伤了你的自尊心……”
“够了!罗民智君!”我大声打断了他。心骤然加快,结纠成一团,全身的皮肤都好像在在微微的颤抖。我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怒潮在胸中不断翻腾。渐渐的,似乎突然间所有美好希望全部落空,感觉内心一种升起一种迟缓的,麻木的拧痛,一点一点拧痛了我身上的每根神经。眼圈微微酸了起来,我立刻把头转向一边,不想让让他看到我这种挫落。
过了大概有一分钟,我拼命把这种难以启齿的疼痛咽了回去。抬头正视着他的眼睛,竭力装出一副怡然自得的平静,用几乎没有一点起伏的语调对他说:“罗民智君,你误会了。”
他怔怔的盯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继续勉强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说道:“我没有你那种无聊的想法,更不会那样无聊的付储行动。至于那天的事,我只是想亲自来向你道个谢,仅此而已。”
“那最好了。”他刚刚挑起的眉尖落了回去,把头转向别的地方。
“不好意思,占用了你的时间。”
说完我转身刚要走,然后感觉好像还有什么没有说,于是回过头来看着他似乎微微惊讶的眼神,说:
“如果让你误会,对不起。你的衣服,我会尽快让泰宇君还给你的。”
“不用还了。”罗民智说,“你丢掉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我不要了。”他看了看我把头转向别处,“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夜已阑姗,看着这个我并不熟悉的罗民智,苍白的灯光照着他脸上柔和的线条,就在昨天的梦里还是那么温暖的出现。我愣在那里看着他,几乎都能感觉到到自己的泪水在眼睛里涌漾,于是马上转过身去,一路向宿舍走去。
一路上都说不清楚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是知道自己在不断的嘲笑着自己愚蠢,不断的凄迷着自己的遭遇。
是自己错了,不能怪罗民智的,是自己错把那天短暂的温暖当作了寄托,果然又一次惨败了。
是自己错了。是自己让自陷入这种难堪的,真的错了,真的错了,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幸福呢?
怎么可能呢?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宿舍,一进屋子,从衣架上面取下了罗民智的衣服,愤愤的把那件夹克使劲揉成一团,像是摞在手里的就是罗民智,又像是的揉搓着自己那刚刚升起来的希望。我狠狠的又是搓又是揉,像是报复一样,狠狠地。然后来回来去在屋子里却找不到平时近在咫尺的垃圾筒。
“你在干嘛?”若凝突然喊道。
我猛然惊醒,才发现若凝早就回来了,一直坐在床上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居然都没看注意到她。我站在那里怔了半天,不知如何回答。
“你在干嘛啦?”若凝再一次瞪着眼睛问道。
“哦,我……我……”我深深的舒了口气,迟疑半刻,“我在找垃圾筒,”
“找垃圾筒?”若凝更加瞪大眼睛看着我,“不就在你身后吗?”
我这才回过头去,看了看垃圾筒安静的呆在那里。闭上眼睛,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狠狠的把衣服扔了进去。
“你疯了吗?”若凝马上从床上下来,从垃圾筒里取回罗民智的衣服,“干嘛要扔掉民智的衣服?”
我从她手夺了过来,又重新扔回垃圾筐,说:“放心吧,他说他不要了,让我丢掉。”
“什么?”若凝奇怪的盯着我,“怎么可能?”
我无力的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若凝再一次捡起了那件衣服,问:“你和民智是不是又吵架啦?”
吵架?这是吵架?
“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若凝一面抖动着衣服,一面也坐回到床上看着我说:“可是你们生气也不要拿衣服出气啊。”
“你扔了吧,他不要了。”
“不会吧?这衣服是可是全球限量版的,我前几天看的时尚杂志才看到的,可能全球发行3000套吧,全韩国可能也就几件吧。”若凝根本不相信的说,“他怎么可能会不要了呢?这一件要台币的话……也要十二万多耶。”
“你说什么?”我再一次被罗民智的衣服惊呆了:“十二万台币?”
“嗯”若凝点了点头,看着衣服说道:“你不经常看那些时尚杂志,所以你不知道,这种衣服有时候就是有钱都未必买的到呢。”
我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十二万多台币,就是将近两万三四的人民币啊。就一件简单到不到再简单的夹克?我愣愣的盯着若凝手里的衣服,缓不过神来。他从哪里来那么多钱,穿这么贵的衣服?上次那件棉衣也是,现在一件看似普普通通的夹克就要三万多的人民币?就算是他拍广告,拍电视剧,但是他这种刚刚出道的新人,是赚不到多少钱的。
“喂,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要扔他的衣服啊?你想再赔一件给他吗?”若凝说。
“是他让我扔掉的。”我据实回答,心里暗暗思忖着,这么贵的衣服,他居然让我扔掉,根本就不拿这些当一回事,上次的棉衣也是,表情写满了不屑一顾……
“不会吧?他吃错药啦?”若凝奇怪的问,不过一下子好像又想通了似的:“也对啦,像他们那样的人家,是不会把这么一件衣服当回事的,而且这样的衣服在他们来说,就是次品了。”
“次品?为什么?他们家很有钱吗?”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哇塞,原来你真的不知道。”若凝看出我的疑惑,显得惊讶无比,她的说:“汉城的有名的百货公司SOSHOW商城,你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
“那里面的总经理也就是会长,就是罗民智的妈妈。”
“什么?”我真惊的难以名状,“SOSHOW商城?江南SOSHOW商城?”
“嗯。”若凝点了点头。
我终于明白他何以一个学生能穿着那么昂贵的名牌服装,何以那样高傲自负了。原来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突然之间,我像是有了一种释然的轻松感,但又似乎越来越因为这种轻松感而变的难过。
若凝继续说着:
“民智是他们家的独子,他爸爸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妈妈是一个出了名的女强人,听泰宇说,他之所以大学会学经营管理,全是他妈妈给他安排的,因为他以后要继承他妈妈的公司。后来有模特经纪公司看中了他去拍广告,他妈妈都不允许他的。泰宇说是因为他似乎是‘以死相抵’他妈妈才同意的,像他们那种家庭也是蛮累的,连最起码学习的自由都没有,我在想喔……”
若凝说着关于罗民智的事,我突然觉得,原来我对罗民智真的是一无所知。不过,我知道这些有什么用?这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思,我怔怔的看着那件衣服。思绪似乎开始变的有些迟顿,或者还有点困惑。
“你在想什么?”若凝突然走到我面前瞪着大眼。
“啊?”我被她的声音托回到现实。
“你是不是……喜欢民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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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突然感觉有些抽搐着的疼痛,转眼之间用到喜欢这个词我霎时变得无所适从,急忙掩饰着自己的内心的慌乱说道:
“你别开玩笑了!”
若凝狡黠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似乎早已探出我的秘密,她走到我身边,斜靠在我床前面的桌上,像是要好好的的透析我:“你很可疑喔。”
“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脸红什么?”
“我,我,热……”我转过脸不再看若凝,一面从她手里夺过罗民智的衣服折起来装了起来,一面说道:“我脸红不是因你为说的话,而是因为你的眼神,没有心事的人也会被你盯出事来。”
“是吗?”她忍着笑出来的冲动,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和你认识七年了耶,看你脸红的时候可是太少了,你很少有这样异常的表现,除非是绝对必要或是自发自心的流露,否则你不会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绝对必要?”
“不对吗?”若凝紧跟着我的眼睛。
“你应该去写小说了,你慢慢构思,我去洗澡……”我说完走进了浴室,躲开了她审视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