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杯具(1 / 1)
倾国,渭都。
烈日炎炎,似乎连空气也变的燥热起来。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应该没人愿意出来逛,可是俞纯可以对天发誓:她真的真的真的…是情势所逼!
一身宽大老旧的藏青色袍子将她从里到外包的跟个粽子似的,削薄及肩的头发被她随意的扎成马尾塞在衣服里,发梢戳在裸露的皮肤上弄的她生疼,脚上穿的白色锦靴早已看不出色儿来了。尽管早已汗流不止,她还是苦着脸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擦汗,自我催眠着:坚持就是胜利,为了伟大而神圣的自由…俞纯,你要顶着压力上啊…!
翠绿的枝条摇曳,柔软的好像舞女碧色的裙摆。俞纯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跟踪她后,紧了紧手上的包袱,脚底抹油一溜烟的拔脚狂奔。似乎还听到风声擦过耳边,吹起她的衣裳随风摆动发出“簌簌”的声音。
路过每次偷偷出来勘察地形时候认识的朋友摆的地摊时,听到了一句让俞纯吐血的话。那人的声音很好认,粗声粗气的带有一种很豪迈的感觉,他说:“哎呀……看,李家丫头咋又跑出来撒野了?”
这李家丫头是这条街出了名的弱智,整天流着哈喇子到处乱晃,看到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头塞。记得有一次俞纯正和“大脸妹妹”赵珠八卦来着,正说到哪家男人又纳了哪位小妾,却被家里母老虎揪着耳朵一顿好打时,赵珠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差点把她惊的蹦起来,她回头一看正好看到李家的丫头正拿着一黑乎乎的什么东西啃的津津有味。赵珠结结巴巴的喃喃了半响她才知道,原来那东西是她家狗都不屑看一眼的过期馒头,那上面长了黑霉,还有几只苍蝇“嗡嗡”围着那馒头乱飞。李家丫头好像没看到似的自顾自的吃的流了一手的口水,那亮晶晶粘乎乎的口水在阳光的反射下还拉出长长的尾巴,藕断丝连的死活不断开。俞纯顿时感到胃里一阵翻滚,差点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害的她以后每回看到白花花的馒头就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李家丫头的口水,后遗症至今还没克服掉。
这该死的周大富竟然把她比作李家那个白痴?要死了啊!
俞纯深吸了口气,憋足了气儿朝着还一个劲摇头的周大富吼:“你丫的看清楚我是谁!”
这一声叫倒把他吓了一跳,他定定神狐疑的看了她一会,粗着嗓子问道:“你谁啊?”
还以为他这么看了半天怎么着也看出她了把,一问出这话,她才记起来,千万别指望他给你聪明一回,那纯属白搭。无奈的叹气,俞纯扯掉外面的袍子,眼一瞪:“是我!”
“阿纯?”周大富一声惊呼,没和她说话倒是回头去推赵珠,“哎哎!孩子他娘,快醒醒,咱们的阿纯回来了!别睡了!”
“干啥?”赵珠被他摇醒了正要发作,听到后面那句话,不大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你是说阿纯?”她抬头,看到俞纯就跟见到救世主一样,一把推开在前面挡路的男人,飞奔上来就扑向她。俞纯估计她一辈子可能都没这么神速过,而能让她这么不顾一切的理由只有一个,不由的脑中警铃大作:这女人……该不会还记得那件事吧?
脚不由自主的往后挪,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天翻地覆:作孽啊!有事没事的往枪口上撞!
赵珠的一张大脸还是以一种难以估计的速度迅速布满她的瞳孔,她激动的搂住她的脖子,让她产生了一种亲人久别相聚而激动难耐的错觉。事实立刻证明那真的只是她的错觉。她说:“哎呀呀,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给盼来了!怎么样?今天是来还钱的吧?哈哈…要不怎么说咱们阿静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好人家女孩呢?我果然没看错人哇!”她说着还一个劲的用水桶似的胳膊顶俞纯肚子,她差点就一巴掌挥过去了,可是想到还空着人家的帐倒不好做的太绝。有苦难言还得故作潇洒的扯着嘴笑,“呵呵,是……是啊……”
赵珠听到她要还她钱,立刻俩眼放光跟灯泡似的瓦亮瓦亮的,看的她的心是拔凉拔凉的。“那个啥,珠姐姐,我怎么看你和平时不一样了啊?”俞纯眼珠一转突然出声问她。
“嗯?哪儿不一样?”赵珠果然被她突然来的一句话弄的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我怎么看你好像脸小了啊?快说你到底吃了什么东西,脸怎么会瘦成这样?”俞纯很敬业的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啊?真的吗?呵呵,你不会骗我吧?怎么可能啊?我没吃什么唉!”她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明显笑开了花,跟牵牛花似的灿烂耀眼。
睁眼说瞎话这活俞纯是干的得心应手,从来就是脸不红心不跳,假话说得比真话还真,连她自己甚至都觉得自己说的是真话。可是今天夸她却差点自己先吐翻天,第一次从心到肺由里到外的鄙视自己,可这瞎话还得继续。她装做很不信的样子,“你骗我!明明小了!怎么?还不和我说啊?好歹和我说说是吃了什么才变小了啊!”
赵珠被她夸的娇羞似的扯着衣袖捂嘴笑,她脸色一变,很有一头撞死的冲动。好在转移注意力这招还有用,她没急着要她还钱了。俞纯偷眼瞟四周,除了一些做生意的就没几个行人在街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陪着赵珠傻笑,脚慢慢往后挪,眼睛死死盯着她,生怕她回过神发现她的小动作。就在她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她背后看着自己,这个念头顿时让她后背爬上了一层白毛汗。她身体僵在原动弹不得,头却不由自主的转过去——着淡蓝色长衫的男子正倚在一堵墙上,半撑着脑袋双臂交叉趣味盎然的看着她,红唇齿白,迎着光的皮肤泛着柔和的光,骨节分明的手指勾着一撮纯白的流苏,那是一把小巧精致的银色短刀,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这把刀很容易被人当成是古时候闺中小姐做装饰的匕首,轻巧秀气,花纹华丽大方,可她却知道这把刀的的确确印证了“刀也不可貌相”这句话。见到刀她自然没办法忽略掉它的主人。这下装傻充愣也没用了,最直接有效的对策就是:跑!
俞纯二话不说,毫不含糊的就开溜。
还没跑几步,只听到背后一个男声说:“夫人,您觉得您跑的了?”
她顿住,回头,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把身体里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勇气都打散了。垂着头有气无力的问:“你要干嘛?!”
明卷扬唇一笑,竟有些迷人的味道,明亮的眼睛好像把太阳投下的阳光都融了进去,他反问:“您说呢?”
俞纯狠狠瞪他,几乎到了想用意念撕碎他的地步。可惜刀子似的目光射在他身上不疼不痒,他笑的照样天真烂漫,很让人有想一拳招呼上去的冲动。
就这样,俞纯穿越以来的第三次逃跑以失败告终。明卷替她还了欠赵珠的几两银子,当时赵珠那丫的还不知羞耻的死缠着问她这么好看的男人是谁,俞纯冷冷的笑两声,说是她男人的手下,来抓她来了。赵珠跟抽疯一样拽着她问怎么回事,俞纯哀怨凄凉无比悲愤的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前世我借了他钱忘还了,今世他追着我要钱加利息来着,我赖账了。赵珠窝一边开始苦苦思索她的话,估计是觉得她说的挺深奥的,得研究斟酌下。
俞纯就像斗败的公鸡,被明卷那小子拎回家了。突然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果然很纯——纯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