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风云突起(1 / 1)
当回到封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才一入府,商印月便忍不住向婢女问起封尚武的消息,「相公回来了吗?」
那婢女怔了怔,连忙敛身行礼,「回少夫人,少爷已经回府了。」
闻言,商印月心头一动,也不顾其他,提着裙摆便往「行云阁」的方向直接走去。
「唉?可是……」惊见少夫人如此形色匆忙的离去,那婢女的话也打住在她渐远的身后。
「可是?可是什么?」倒是一旁的封佩舞听出几分异样。
「可是少爷正在沐浴。」才送了热水离开了「行云阁」的丫头尴尬的道。
「哦?呵!那不是正好吗?」封佩舞听了眼光狡黠的眨了眨,唇边泛起一抹暧昧的笑靥。
「啊?」小丫头瞬时呆掉,怎地,为什么她会有种小姐转性了的错觉?
「行云阁」内正闭目靠在澡盆边泡澡的封尚武倏地双眸一睁,身子迅速的做出反应站起来要拿一旁屏风上的浴巾,但这一连串的动作还没有完成,他的房门便被「砰」的一声给推开。
「相公!」随着一声惊唤一道人影冒失的冲进了他的房内,然后,两人同时怔住。
「你?!」封尚武的脸色顿时转黑,既惊又恼的瞪着站在门口正瞪着他呆掉的商印月,害他要拿浴巾的手是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忍不住咬牙低喝,「商印月!给我出去!」
然而站在门边的商印月却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一双水眸紧紧的定在他光裸的胸膛上,那一道道交错的伤痕宛如剜刻她心上一般,尤其是一想到他当时受伤的情景,她的心便痛苦的收缩着好似不让她呼吸。傻呀!他怎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见她半晌不动,正准备再斥责几句的封尚武却为她突如其来的泪水给怔住,浓眉细细的拧起,不是吧?难道他又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吗?正在困惑之际,一道纤丽的身影便向他冲了过来,下一刻他便被她撞了个满怀。
现下是什么情况?!封尚武一脸愕然的看着怀中像爪鱼一般紧紧抱住他的女子,俊朗的脸庞渐渐升起一股暗红,「呃……你……放手!」
顾不得羞怯,商印月轻抚着他胸膛上的疤,肆意的泪水溅了他一身,「对不起……相公。」都是她的错,倘若当初不是为了救她,他又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你!住手!」封尚武凉凉的倒抽了口气,额上青筋骤跳,一把从他身上拉开她,「商印月,你搞什么鬼?!」
仰首,商印月终于收敛了泪光一脸歉意而温柔的看着他,「抱歉,相公,是印月莽撞了。」说着她一面以袖拭泪,一面柔笑着轻轻拿起一旁的浴巾,「相公,让我伺候你出浴吧!」
怔怔的看着商印月的眸光,他敏锐的发觉她那双波光粼粼的水眸有些不一样了。「……不用了!你只要出去就好了!」
「那可不行,伺候相公是我这个妻子的责任,请相公出浴吧!」商印月坚持的摇摇头,一脸坚决的说道。
「你?!」封尚武头疼的瞪向她,她到底有没有男女之防啊?就算他们是夫妻没错,可只是名份上的不是么?!但在她坚持的目光下,封尚武只得无可奈何的投降。「唉!」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她好似专门生来克他的。
商印月温柔一笑,熟练的替他取来亵衣、里衣、外衣,一件件、一层层的伺候他穿戴整理整齐,其间流露的亲昵与情意不言而喻。整个过程,封尚武都沉默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直到她倾身圈住他为他系好腰带之后,他才蓦然开口,「你没事了?」
微微一顿,商印月温柔的迎上他的目光,「谢相公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封尚武深邃的眸光逼视着她,「那你可以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为什么她会那么悲伤欲绝?为什么她会昏倒在祠堂?为什么病愈后的她会突然变得冷漠?而为什么她现在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其间,有着太多他看不懂、思不及,却又与他密切相关的疑惑。
商印月眸中的笑意一顿,微微有些窘迫的看向他,「呃……如果我说那些都过去了,希望相公不要再追究了呢?」
眉峰一挑,眸光一敛,他沉沉的说道,「我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意思就是,他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商印月苦笑,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自我嫁进府来,相公对我一直存有很多疑惑……好吧,如果相公真的这么坚持的话,我答应你,等到适当的时候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封尚武不悦的拧起眉,「什么时候才算适当?为什么不能是现在?」虽然他不认为她会做出什么危害封府的事来,但娶了一个居心不明的妻子,多少总会让人有些顾忌吧。
「……」至少在确定他对如今的商印月动情之前,她还不能暴露夜心的身份,否则她为此所作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她不希望他以看夜心的目光来看她,她不希望靠夜心的身份来博取他的同情或者愧疚,她要的,只是他纯粹的爱。如果他可以不追究,她真的希望夜心就此成为所有人的回忆。现在,她只要是商印月就足够了。
面对商印月的沉默,封尚武本想再追问下去的,却无奈被房外渐行渐近的急促脚步和呼唤声打断,「少爷!少爷!」
暗自叹了口气,封尚武抬眸外房外望去,只见一名家仆匆匆跑来,还不断的喘着气。「怎么了?」
「外……外面……来了好多衙门的人!他们……」
闻言,封尚武脸色一凝,「衙门的人?是衙门出什么事了吗?」说着他便径自往外走去。
衙门出事?!那名家仆神色古怪的拍拍胸脯,连忙跟上了主子的步子,依他看,出事的更像是封府!眼看他们离去,商印月隐隐不安的也跟了上去。
封府大厅,一众官差衙役贸然闯进堂内,而神色惊惧的封二老则是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怎么看眼前这一幕都觉得莫名的熟悉,一股寒意也忍不住爬上背脊。
当封尚武走进大厅时,便因眼前这一幕而目光一沉,捕快的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他缓慢的走进厅内,与为首的那名捕快四目相接,「荣捕头,这是怎么回事?」
那名被唤作荣捕头的男子上下打量了封尚武一眼,最后却是冷冷一笑,「神捕有令,请封捕移驾六扇门接受调查,即刻起封府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什么?」封尚武本人倒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大厅内的封氏夫妇却是莫名已经,就连闻讯赶来的商印月与封佩舞也怔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儿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接受调查?」封夫人再也忍不住站起来扬声问道。
「如果只是犯错,倒还不至于如此,就怕封捕一个不小心犯了罪。」
「怎么可能?!」
「武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哥!」
「相公。」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向封尚武,然而他却始终沉默着,内敛的眸光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封捕,请吧!」荣捕头摆开请的架势,怎么说封尚武在六扇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他再不喜欢他,却还是不得不给他应有的面子。
封尚武沉吟着半晌后,正准备随他们而去,却不料教一旁的商印月给冲到身前拦住,「等等!」
荣捕头不耐的扫了一眼商印月,「怎么,封夫人想拒捕吗?」此话一落,一旁的捕快纷纷跟在拔刀。
无视他们的阵势,商印月挺直了背脊傲然的迎向对方的目光,「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就算是六扇门,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也不能随便抓人。」
「你?!哼!封夫人好大的口气,你还当你是相府千金,在这里端大小姐的架子呢?!连相府都没了,你还敢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在这里逞强?!」被她逼到的荣捕头愤声嗤道。
「你说什么?」不止是商印月,就连封尚武也为他刚才的话怔住了。
「丞相商洵涉嫌谋害朝廷命官、抢劫赈灾官银,罪证确凿,今早已被六扇门奉旨捉拿下狱了,现如今连相府都被查抄了!」冷瞅着商印月渐渐泛白的脸色,荣捕头得意的道。
「天哪!」大厅内传来封夫人等的惊呼。
「……不可能!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商印月惊骇的瞪圆了双眸,难以置信的摇首反驳。
「不可能?!倘若不是罪证确凿,谁敢动堂堂相爷?!」冷哼一声,荣捕头嗤声道。
而封尚武则是一脸惊诧,「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荣捕头鄙夷的轻笑着,「你勾结钟令天为相府助纣为虐,如今已是自身难保,你还有空管旁人?」
「什么?!」这次发出惊呼的是封佩舞。
「好了,将封尚武带走,剩下的人驻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出府门一步!」荣捕头没啥耐性的吩咐着,然后带看众人压着封尚武离去。
「天哪!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封夫人傻了眼的看着儿子被衙门的人带走,万没想到儿子一生为公门卖命,末了却落得这个下场?!
商印月震惊不已,才不过转瞬的功夫,没想到竟已是天倾地覆。
「大嫂!他刚才说大哥勾结令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久久未有夫君消息的小舞没想到再听到丈夫的消息时,竟是这般震撼。
「我……小舞!你先冷静下来!不管他刚才说了什么,总之,你真的相信令天会和相公做出这种事吗?」商印月自己也是心乱如麻,却不得不先安抚比她更混乱的小舞。
「不!怎么可能?!可是……我好担心他,他到底怎么样了?」
「小舞……」
「大嫂!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就连大哥也……我真的很担心令天!」
「……」商印月无语的将封佩舞搂进怀中,只能凭借身体的温度来暂时安抚她。
六扇门内牢中,一间干净整洁的牢房中,一身玄黑长袍的封尚武盘膝而坐的,闭目休憩的双眸在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沉稳脚步声时蓦然张开,隔着铁栏,封尚武看着一身雪白长袍的公瑾神冷逸而优雅的徐徐走来。
站定在封尚武的牢房外,公瑾神挥手示意所有人等全部退出去后,他才冷冷的对上了封尚武的目光。「封,我提醒过你要谨慎行事的。」
「我不明白。」
「日前,你去过相府了?」
「是,但我只是去接自己的妻子和妹妹。」
「这不重要,重点是你已经澄不清与相府的关系了。」
「……六扇门到底有什么证据证明,一切系商丞相所为?」他还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默默看了他半晌,公瑾神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函扔到封尚武面前,「这便是凶手与千炼门交易的信函,在相爷的书房暗格内搜到的。」
拆阅着信函,封尚武皱起浓眉,「仅凭一封信?」
此时,公瑾神自袖中又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杉从千炼门信使身上搜到的,已经确认是相爷贴身之物。」
「……就凭这一块玉佩和一封信?」
缓缓收回玉佩和信函,公瑾神冷冷一笑,「还不够吗?」
「这种栽赃陷害的手段六扇门见的多了,神,你糊涂了吗?」封尚武不认同的蹙起眉头。
「不,糊涂的是你。封,你也是捕快,什么时候开始感情用事了?你该知道,王法当前,我们只相信证据。」
「……」
「即便是栽赃陷害,你拿什么来证明?」
「……」
「你还是先在这里冷静一下吧。」淡淡的说道,公瑾神冷冷的拂身离去。
「神,有令天的消息了吗?」
「……没有。」
「他不在千炼门手中吗?」封尚武激动的猜测着,倘若真落在千炼门手中,杉应该早传消息回来了呀!
「或许吧。」
闻言,封尚武心中一喜,望着公瑾神的背影更多了些信心,「神。」
这一次,公瑾神没有再回头,仅是停下脚步。
「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相信你。」跟在公瑾神身边看了这么多年,他也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的。
闻言,公瑾神的唇角微乎其微的勾了勾,然后快步走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