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求助相府（1 / 1）
三更半夜，宁静的相府被一辆突然而至的马车给搅的鸡飞狗跳。当守门的家仆瞧见是自家已经出阁的小姐带着一个昏厥的姑娘回府时莫不惊讶不已，连忙火急火燎的跑去通告相府及夫人。
千金阁内，封佩舞虚汗淋漓的躺在商印月的床榻上，而商印月则来回踱步不安的等着大夫的诊断，此时，相爷及夫人也闻讯赶来。
一见到许久不见的女儿，商夫人便哽咽的出声唤道，「月儿？！是我的月儿回来了吗？」
听到商夫人的声音，商印月连忙回首，「娘。」再转首望向亦有些感伤的商丞相，商印月不禁欣慰的唤道，「爹。」
「月儿！」商夫人一把抱住许久不见的女儿，「吓死娘了，你一回府就嚷着要请大夫，爹和娘还以为你又是旧疾复发了呢！」
商印月温柔一笑，「娘，女儿没事。」
「嗯！」商夫人笑着细细打量了女儿一番满意的笑道，「气色是还不错，看来宋瑂姑娘的命理一说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怎么样，封家没亏待你吧？」
商印月苦笑，连忙转移话题，「深夜叨扰爹娘实属女儿不孝，但情非得已，还请爹娘见谅。」
商洵淡淡瞥了眼榻间的年轻女子不禁微微蹙起眉头，「月儿，这是怎么回事？」
「回爹娘，这位是封佩舞，是相公的妹子。她本有孕在身，现因动了胎气而危及性命，事发突然，女儿才不得已带小舞回府的。」
沉默的看了一眼榻上的女子，商洵微微颔首。正在这时，大夫终于离开了床榻走了过来。
「小舞情况怎么样？」商印月一个箭步拉住大夫。
「很危险，在怀孕初期这种剧烈运动是很容易导致小产的。」
「不！请您想办法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小舞都决不能失去这个孩子的！」商印月激动的抓住大夫的手臂。
「可是……」大夫有些为难的看着商印月。
「我不要听可是，我特地带她回府就是要救她的！」断然的说道，商印月的眸光凌厉的令大夫不禁一瑟，就连一旁的丞相与夫人也为商印月的激烈反应而怔住。
「呃……如果可以拿到‘半月天莲’的话，我想应该可以保这位姑娘腹中胎儿一命。」大夫无奈的道。
闻言商印月双眸一亮，「哪里有半月天莲？！」
「呃……」大夫迟疑的眸光飘向敛眉不语的商丞相，然后也低下头去。
商印月若有所悟的看向自己的父亲，一脸正色，「爹，你知道哪里有，对不对？」
商洵沉默的打量了商印月半晌才缓缓开口，「月儿，你知道‘半月天莲’的价值吗？当世仅存的也不过四五朵罢了，它的价值不是金银可以估量的。」
「爹，人的生命同样也不是金银可以估量的。‘半月天莲’再稀贵也不过是死物，有什么死物能贵过人命的呢？！」
「……」众人一阵沉默，皆是惊诧的瞪着商印月，仿若她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般。
「月儿，爹问你，这个女子对你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一双精锐的眸光沉默内敛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儿，商洵沉声问道。
「当然。」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她是相公的家人，自然也就是我的亲的人呀！要救自己的亲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商洵沉默的与她粲亮清澈的眸光对视了片刻后，他缓缓笑了开来，「难怪人家说女心外向，这才出阁没多久就把人家都当亲人了呢！」
封夫人却是感慨的一笑，「看来封府待月儿不错呢，否则这傻孩子怎么会这么死心塌地的？」
商洵淡淡一笑，缓缓自怀中取出一把精致小巧的钥匙然后交给大夫，然后淡淡的吩咐道，「去吧！」
大夫显然一惊，「是。」连忙小心翼翼的接过钥匙然后躬身离去。
「爹？」商印月不解的看着他们。
「傻孩子，你天生心疾，这株‘半月天莲’也是你爹因缘巧合下得来的，本是一直为你预留着救命用的，却被想到上次病的那么严重都没用上，现在却被你拿去做了人情。」商夫人笑着含泪感叹道。
商印月亦是惊愕不已，她看着商丞相淡淡宠溺而无奈的笑容，心下感动万千，当下便是盈盈一拜，「女儿谢谢爹！」
「罢了，爹看你现在能这么健康的活着就够了。你说的对，这世上再珍稀的死物，也抵不过人心想要珍惜的人命重要。」商洵感叹的低道。
「谢谢爹！」
此时大夫已经从药房里取来了通体晶莹透亮呈半月状的‘半月天莲’交给一旁的侍婢，慎重叮嘱道，「记住，文火熬，七碗水煎成一碗。」
「是。」
大夫转身对商印月道，「老夫现在要为这位姑娘施针暂保她的心脉。」
「好，我守在这里。」说着商印月便转身对自己的父母鞠了个躬，「爹娘，这里女儿看着就可以了，两位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微微颔首，「好吧。」说着商洵便领着夫人离开了。
千金阁外，商洵与夫人并肩而行。
「相爷，那真的是咱的女儿月儿吗？」商夫人突然感叹的问道，她实在没想到她那个向来冷漠淡然，对世事从不放在心上的女儿竟会说出今天这番话，当时着实吓了她一跳。
「月儿是长大了。」商洵却是欣慰的笑了，只有知爱懂爱的女子才能说得出这样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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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封尚武一回府就看众人正为封佩舞和商印月的失踪而大乱阵脚时，他却收到了来自相府的家仆传来的口讯，才得知现下她们都在相府。
他好不容易说服父母留在家里后，他便跟随相府的家仆前往去接他的妹子和妻子了。
然而当他抵达相府后，他毫不意外迎接他的人竟是相爷和夫人。面对这位高权重的岳父，封尚武亦是恭谦有礼、不卑不亢。
商洵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婿，只见他俊容肃沉，眉宇间自有一股耿直刚毅之气，身形峻拔，习武之人的魁梧彪悍下却自有锋芒内敛其间。满意的微微颔首，商洵冷肃的眸间终于缓缓展露出一丝笑意，虽然对这门亲事他当初总有些心结未解，但如今在确定封尚武的人品后，他终于可以释怀而放心的将最宝贝的女儿交给他了。
「有劳贤婿亲自来接月儿她们回府了。」商洵和煦的开口道。
他的口吻倒令封尚武有些出乎意外，「岳父大人言重了，小婿代小妹谢过您的救命之恩。」在来的一路上，他已经听相府是侍从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商洵悠悠一笑，「谢倒不必了，都是一家人嘛！更何况老夫这次救的不是令妹，而是自己的女儿。」
封尚武不解的看向商洵，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商夫人也开了口，「相爷说的不错，月儿生性本淡泊，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瞧见她对旁人如此上心执着。倘若令妹要是在相府真有个差池，我一点也不怀疑月儿此后一生只怕都不会再回相府的。」
封尚武错愕的看着商夫人，有些怀疑她话中的真假，但当他看到商丞相亦是一脸笃定的时候，他真的吃了一惊，刚烈如此真的会是淡泊之人么？！
「尚武，老夫这个女儿就拜托给你了！」商洵突然郑重的说道，要知道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他已经肯定了封尚武的身份了。
如遭重负的封尚武微微一怔，在与商丞相良久的对视中，他才缓缓颔首，「小婿明白了。」
微微一笑，商洵对一旁的仆婢道，「带姑爷去千金阁。」
「是。」
「那小婿先告退了。」
微微颔首，商洵目送封尚武离去，而商夫人则仍有些不安，「相爷，您就这么认可他了？」一想到他死过两任妻子，商夫人心里总有些芥蒂。
「咱们认不认可不重要，重要的是月儿认可了。况且，这个小子，也不算太差！」说着他轻轻展开一抹笑颜。
「唉，真不明白月儿喜欢这莽直汉子哪里！」笑叹了口气，商夫人忍不住打趣。没办法，丈夫都认了，她还能说什么。
千金阁内
经过大夫一夜抢救的封佩舞终于脱离了危险，也保住了她的孩子。刚刚转醒的封佩舞人还很虚弱，但看到守在床边的商印月也不禁怔了怔，她惊慌的一手探向腹部，一双明眸渴求的望向商印月。
淡淡的睨着她，商印月一改往日温婉的笑靥，淡漠的素颜竟莫名让人有几分畏惧。
「我的孩子怎样了？」等不到回答，封佩舞终于吃力的撑起了身子，微颤的问道。
「你还会在乎这个孩子吗？」冷冷的看着她，商印月淡漠开口道。
「我当然在乎！」封佩舞不明所以的瞪向商印月。
眸光一寒，商印月两步上前一把揪住封佩舞的衣领倾身将她拉到自己眼前，四目相对、火光相交，「你在乎？！挥鞭动武的策马狂奔，你这叫在乎吗？！」
封佩舞蓦然一怔，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商印月动怒，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在动怒，她能感觉到她揪住自己衣襟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我……」该死，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商印月，她竟会有一瞬的愧疚之情涌上。
「你这样冲动自负，倘若令天真有不测，难道你要他唯一留存于世的骨血也断绝吗？」
赫然瞪去，封佩舞的眸中涌现惊怒，她奋力拨开商印月的手，「他不会有事的！」放声尖喊着，封佩舞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瞪住一脸漠然的商印月，心下的疼痛在不断翻涌，「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他还欠我一个交代！他不会有事！他绝对不会有事的！」到最后，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出声来的。
「你就这么确信他一定会回来？」凉凉的看着她，商印月的口吻冷淡之极。
「住口！」封佩舞怒不可揭的喝止她，「他是我的丈夫，我当然相信！」
「背叛他的期望，带着他的孩子去冒险，你就是这么相信自己的丈夫的吗？」
「我……」封佩舞干瞪着商印月被她逼到哑口无言。
「你只是担心他？但是你明不明白，你差点害死这个孩子！」
封佩舞一愣，她焦急的瞪着她，「我的孩子到底怎样了？」
「孩子没事。」淡淡的说道，「但是下一次，没人可以保证！」商印月淡然的转身准备离去，却在拉开门扉的那一瞬怔住了，看着门外的封尚武，她心下一窘，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相……相公。」商印月呐呐的唤道，他都听见了吗？那他会怎么想她，一个冷漠跋扈的女人？！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便开始惴惴不安了。
低眉看了她一眼，封尚武沉默的走进了她的寝房，在见到房内蓦然沉默不语的封佩舞时，他才淡然的开口，「我来接你们回去的。」
低头颔首，商印月轻声道，「我去吩咐人准备。」说着她便快步走了出去。
寝房内，封尚武与封佩舞沉默相对，突然封佩舞抬首看向他，「大哥，我……」
「不必多说了，先回府把身子养好再说吧。」
「……我答应你，会在家里乖乖等他回来。」微闭双眸，封佩舞怅然低声道。
微微一怔，封尚武缓缓颔首，此时商印月走了进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麻烦相公抱小舞上车吧。」
封尚武轻轻颔首，抬眸看向她，「你要去向岳父岳母大人道个别吗？」
商印月眸光一亮，有些奇异的看着他缓缓颔首，「那麻烦相公在府门前等我片刻。」
「好。」轻应一声，目送她离去封尚武才走上前去打横抱起封佩舞往外走去。
「大哥，你刚才在外面都听见了？」看着沉肃寡言的兄长，封佩舞突然问道。
「嗯。」
「大哥觉得她怎么样？」
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封佩舞不太甘愿的叹息着，「真不甘心啊！明明一直在抗拒她，却偏偏无法讨厌她。如果不是有夜心先入为主，我想，我会喜欢她的。」
闻言，封尚武身子一僵，步履微顿。感觉到他的僵怔，封佩舞微微一笑，「大哥，你呢？对你而言，她是不是同样不可抗拒呢？」
狠狠的瞪了一眼封佩舞，封尚武神色僵硬的抱她快步离去。
偎在兄长的怀里，封佩舞却是黯然一叹，对兄长这般别扭的态度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现在的她，连她自己都迷惑了，她到底是想为夜心守住这最后的地位，还是希望商印月能求得夜心欲求却不得的呢？！只是……如今的封府，真的还有夜心的地位吗？或者这从来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封佩舞的脸色蓦然一白，「大哥，你的心里真的没有夜心的存在了么？」
蓦然一震，封尚武脸色沉凝难看的抱着她大步往府外的马车走去。
相府外，商印月最后辞别父母然后蹬上马车随丈夫离去。
「谢谢你。」马车里，两人独处时，封佩舞终是鼓起勇气道。救命之恩，虽非一言可谢之。但她封佩舞向来恩怨分明，尤其在知道商印月为了救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后，她更没有办法再装作漠然。
看着她，商印月柔柔的漾开一抹温煦的笑靥，「不，该说抱歉的是我。」
幽幽一笑，「放心吧，我已经答应大哥了，我会乖乖在家里等令天回来的。」
「……小舞。」
「你知道吗？你常常给我一种错觉，让我觉得你很像她……却又不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