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妻魂归来(1 / 1)
京城·相府
千金闺阁,群医无策。
日前,因失足落湖,而导致病寒与心疾并发交恶,而性命垂危的相府千金在太医的连夜抢救下却依然情势凶险。
望着床榻间面色苍白如纸、了无生气的女儿,一袭黛紫华袍的中年男子环臂搂紧了身畔一名悲痛不止的美丽妇人,微霜染鬓,英挺强势的脸上尽是痛惜。肃然期冀的目光紧盯着一旁忙碌不止的太医,直到太医稍稍退开些,他才沉声问道,「如何?小女怎样?」
上了年纪的太医,看了眼榻上的女子,无奈摇首叹了口气,「请相爷恕罪,微臣已经尽力了,小姐她……怕是不行了。」
「呵!」一旁依偎在丈夫怀中的相府夫人倒抽了一口冷气,顿时昏厥了过去。
「夫人!」照顾不及的商丞相一边托住妻子一边沉痛的看向床榻上的纤影,「真的……没救了吗?」
「小姐本就带着心疾,此番受寒,数病齐发,来势甚为凶险,微臣已经尽力护住小姐的心脉了,只不过……」说到此处,太医无奈的望了一眼榻上的女子幽幽摇了摇首。
「只不过如何?」想他商洵为相多年,他可以为朝廷建功立业,却怎容保不住自己最爱的女儿。只要有任何一丝希望,他便都不会放弃救治他的女儿。
「请恕臣直言,臣实在是丝毫感受不到小姐的求生意志。」医者医病不医死,对求死之人,医者也无能为力。
太医话落,屋内一片静默。尤其是相爷,他深沉而悲痛的望向榻间的女儿。
这时倒在丈夫怀中幽幽醒来的商夫人也刚好听到太医的话,她低泣一声,「不会的,我的女儿不会死的,她还年轻呀!」说着,她呜咽起来。
「夫人!」商丞相亦哽咽起来。
「老……老爷、夫人!」这时,闺房外响起了家仆急促的声音。
商丞相微微抬首,就见一名家仆既惊又喜的冲了进来,「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尘儿?!」夫妇二人皆微微一怔,当看到那抹熟悉的月白身影映入眼帘后,夫妇二人却神色各异。
「尘儿!」商夫人惊叫一声挣脱了丈夫奔了过去一把投入儿子的怀抱,惊喜与哀痛流连辗转。
「娘,孩儿回来了。」温润如玉的嗓音低柔柔的响起,犹如一缕醉人的风,暖人心扉。螓首微抬,面如冠玉的俊容上一双深邃温柔的眼眸幽幽望向一旁神色明显不快的父亲。「爹。」
「哼!你还知道回来?」商丞相心有芥蒂的淡哼一声。
闻言,商印尘低眉苦笑无语。
「尘儿,你可回了!你可知月儿她……月儿她……」谈及女儿,商夫人又再度缀泣起来。
眉头微锁,他焦灼的目光往床榻间望去,在见到阔别多年的妹妹后,他心头一痛,「孩儿知道,孩儿就是为此才赶回来的。」
「哼,如果不是因为月儿命在旦夕,你是打定主意也不会再回来了,是吗?」听得儿子的话,商丞相越听越不是滋味,不禁在这个关头较起真来。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月儿已经这样了,你还要让尘儿怎样?」商夫人护子心切的忍不住对丈夫出声责难。
「夫人!」商丞相对夫人的宠护顿觉无奈,但一双厉眸仍是瞪向这个他一直视作不孝的儿子。
幽幽望了父亲一眼,商印尘什么也没说,只是越过父母来到榻前。微微探手握住月儿那纤细若骨的手掌,温柔怜爱的目光注视着月儿那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精致容颜,「月儿,对不起,大哥来晚了。你一个人,辛苦了。」说着,他的唇边浅浅漾开宠溺的笑靥,低低俯首低柔的嗓音醉人心脾,「月儿,累了就睡吧!剩下的都交给大哥吧!」商印尘温柔的凝视着月儿那安详而宁静的小脸,内心情潮涌动。月儿,你的倦、你的厌,通通都抛下吧……
「月儿!」商夫人惊叫一声,只见儿子缓缓放妥月儿的手臂,然后盈盈起身转向他们,眸光含泪却唇角含笑。
「月儿她……」商丞相也紧张的问道。
不忍回答,商印尘只是微微摇首。
「不--」商夫人悲泣一声,顿时整座闺阁嘤泣一片。
见此景,太医也无奈的摇首向商丞相致礼,「请相爷节哀。」
商丞相亦忍不住眼眶泛红,哀痛的摆摆手却说不出话来。
然而,就在众人悲痛不止时,一道微弱暗哑的低唤不合时宜的响起,「噢--」
闺阁内一片哀戚,那声低唤并不醒耳,然而离床榻最近的商印尘却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身形一颤,蓦然回首错愕的瞪向榻上那发出低呼的人儿,只见那方才还一片苍白的容颜缓缓回了些血色,那紧闭如扇羽般的双睫缓缓煽动……
夜心幽幽睁开一双沉重的眼皮,不敢置信的伸手揉向仿佛还泛疼的臀部,她怎么也没想到,他所谓的准备,竟然是一脚将她踹下来?!
「月儿?!」商印尘愕然出声,不可置信的瞪着榻上那忽然回复生气的女子。而他的低呼也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十来双惊愕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床榻,仿佛被定了身般。
「呃……」茫然清湛的眼波下触目所及的是白色的帷幔、紫色的流苏、雕花的床缘、明亮的厅堂及一道道陌生的身影,这里是……人间?!她回来了?!判官真的送她还阳了!喜极而泣,一行清泪破眶而出。
「月儿!」商夫人率先回过神,她奔至榻边俯首握住女儿的双肩,「月儿,你醒了吗?娘在这里呀!」
刚恢复意志的夜心被突然冲上来的美丽夫人吓了一跳,看着对方激动的神色,夜心一阵恍惚,「娘?!」那是多久远的记忆了,她早已不记得她的娘亲是何模样了。
商夫人热泪盈眶的看向一旁的儿子,「尘儿,你听到了吗?月儿刚刚叫我了,我的月儿真的醒了!」
「月儿。」
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映入眼帘,那温柔的眸光泛着温暖,令夜心无由觉得亲切,亦似曾相识。她试图回想些什么,但还魂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令她顿觉浑噩,并迅速被吞没……
「月儿?!」看见女儿再度失去意识,商夫人再度惊惶起来。
而这时一旁的商丞相在经历一悲一惊后总算镇定下来,「太医。」他低沉的唤道。
太医颔首而去,在微微屏退开商夫人及商印尘后,他才再度为商小姐把脉,然而这一次,太医的神色却大为惊讶,在反复确定脉象之后,他这才喃喃的起身,口中却喃喃有词,「奇了!奇了!」
「如何?」商丞相出声问道。
微微回神的太医定了定神,面对众人殷切的期盼,他正色宣布道,「小姐脉象平缓,除体虚外已无凶险之象。」
「那表示……月儿已经没事了吗?」商夫人欣悦而激动的问。
太医顿了顿,他神色犹豫的看了一眼商印尘,最后才迎向商丞相道,「请相爷安心,小姐洪福齐天,已安然度过此劫。」
「真的吗?!」商丞相也跟着松了口气。
顿时一屋子的主子奴才欣喜作一团,而太医在开好药方后也功成身退的准备离去,然在离去前,太医还是将商印尘悄悄拉至闺阁外,「大公子,老臣实在不解,小姐刚刚真的……一度没有脉搏了吗?」作为医者,他还是很难相信有死而复生这种事。
商印尘微怔,神色有些僵硬,但随即温文一笑,「关心则乱,是印尘唐突了。」
「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太医缓和了些神色直道,「想必小姐必是有天人庇佑,否则凶险如此,哪能如此轻易化险为夷。」
商印尘沉默了片刻后才温声道,「无论怎样,月儿现在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那是!那是!臣还得赶回宫跟皇上复命,那就先告辞了。」太医拱手道。
「印尘送您。」
「大公子请留步。」
看着太医远去,商印尘幽幽回首望了眼阁内忙碌的众人,神思有些迷离。真的是关心则乱吗?摇首而笑,就当作是关心则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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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阁内,秋藤架下,一袭素衣的美丽女子随风而漾,一双清湛的幽瞳幽幽的驻足在某方,就连那份悠哉也仿若随风漾出了几许哀愁。
环顾着四周,还阳后的世界已不为她所熟悉。娇弱的身体、娇贵的身份,她已不再是她,而是个集万千宠爱一身的相府千金。
商印月,如果她没有记错,那个在三生石上与他携刻今生的便就是这个名字。
是无心插柳,亦或冥冥注定?这般的命运,竟让她有一瞬的好笑。她的情,她的爱,难道必须要靠另一个女子的命运才能得以成全吗?
「小姐,您大病初愈,在这里坐久了对身体不好,还是让奴婢扶您进屋歇着吧。」身旁一名娟秀的少女体贴的道。
微抬螓首,夜心看向眼前年约十五的少女,不禁幽幽一笑,「不碍事的,我喜欢这里。婵娟对吗?来,你也陪我坐坐吧。」
「小姐!」自从小姐经过这遭大病后,不仅失了记忆把原来的事全部都忘了,虽然太医说失忆是由于落水后头部碰石造成的,但她却连性子也宛若换了个人。
知晓婵娟的讶异,夜心也只是一笑而过。还魂这种事,她该如何解释?又如何解释得了?
她是夜心,却再也不是夜心。
她是商印月,却也不再是商印月。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还魂是她自己要求的,此后的一切,无论是夜心的还是商印月的,她都理应承受。此后,她是夜心,亦是商印月。
「大少爷!」乍然瞥见突然走来的一袭月牙白影,婵娟愕然出声。
倒是闻声的夜心不紧不慢的微微扬首迎上了商印尘那双温柔的眼瞳,这双眼眸她见过,不止在初醒时,而是在更早之前。微微展颜,「大哥吗?」
商印尘温柔一笑,「身体好些了吗?」
「是爹娘太过紧张了,其实我已经没事了。」想起被相爷和夫人疼宠的情景,夜心不由心头一暖,她自幼孤寡,从来没有尝过,原来被人疼宠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
「爹娘紧张你是自然的。」商印尘看着她幽远的目光,不禁心下一阵怜惜不忍,「月儿,想不想上街呢?」
商印月倏然抬首,眸带惊喜,「真的吗?大哥愿意带我上街?」
商印尘温柔一笑,「走吧。」
「好!」商印月即刻起身下了秋藤架。
「小姐?」一旁的婵娟着实吓了一跳,小姐本性淡泊,几时对这些也会有兴致了?
商印月回首冲婵娟嫣然一笑,「不许有异议,你也得跟着。」
就这样,商印尘带着商印月及婢女便架一辆马车从相府的侧门出了府。一路上他仅是温柔的凝视着心情雀跃的商印月。
透过迎风微摆的车帘,过目所及的一街一景,皆令她眉目间浮现出淡淡的怀念。尤其是当他们的马车行经六扇门之际,她整个人为之一颤,幽怨的眸光瞬息万变却久久不愿离去。
「月儿。」轻柔的低唤传来,这才令商印月缓缓回神。「是累了吗?」
微摇螓首,她要怎么解释,她只是触景伤情而已!
「前面落雁楼停车吧。」商印尘温淡的道,却是对驾车之人吩咐的。
「是,大公子。」
「大哥,我没事的。」商印月连忙解释。
而商印尘却仍是温文而笑,「月儿不饿吗?那就当是陪大哥吧!」
「呃……好。」原来是酒楼。
落雁楼
商印尘等一行人才一入大厅,便被店小二热情的接待上,「公子、小姐里面请!楼上有雅间,小的为您领路。」
「好,有劳了。」商印尘温声有礼的回道。
跟着店小二越过一楼人满为患的大厅堂,商印月在婵娟小心谨慎的扶护下登上了二楼的廊梯,一路兴味的张望着素雅精致的雅间,令她顿生感叹。到底是不一样了,若是往日的夜心来此,能在大厅内找个落脚处已算不错了。而如今,相府千金的身份,竟能让她轻易达成曾想都未曾敢想的事。
缓缓穿行于雅间外的廊道中,突然其中一间乍起的惊呼声顿时令商印月身形一颤的顿住了脚步。
「你说什么?这次的对象竟然是封府?」
夜心只觉心下一阵猛烈的跳动,她必须以双掌护胸才能压抑住那狂烈的悸动。封府?会是她所以为的那个封府吗?
「哎呀!我说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另一道尖细的女声响起。
「怎不大惊小怪!你难道不知封捕克妻的名声?放眼京城,有哪户好人家的闺女敢把女儿往封府嫁呀!」又是一道女声反驳出声。
封捕?!真的是他!她努力的深吸了口气来控制情绪的起伏,但,克妻又是怎么回事?
「所以封夫人这次并未对女方的出身做更多的要求,只要身世清白,温柔体贴就可以了。」
「瞧你那见钱眼开的模样,看来这次封夫人是下了血本了吧!」
「那是!这次只要成了,便是媒金一百两哪!」
「哇!虽然封捕的条件是特殊了些,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找个媳妇应该也不是不可能才对!」
夜心顿觉眼前发黑,她微颤的晃了晃。「小姐!」幸得一边的婵娟及时扶住才稳住了身体。
他要娶亲了?他又要娶亲了吗?那应娘呢?应娘怎么办?封尚武,你负我尚且不够,难道连另一个女人也要负吗?
「月儿,你没事吧?」察觉到她的异样,商印尘连忙过来扶住她。
「我没事。」螓首微摇,商印月勉强一笑,然而苍白的容颜下尽是难掩心伤的幽戚。
深深的凝了她一眼,商印尘温文的握住她纤细的手掌,「走吧。」说着便牵着她的小手领她走进雅间。
面对满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商印月并无胃口,但看着商印尘悉心的为她夹了满满的小半碗菜,泪就这么不经意的淌了出来。夜心一生都是在为旁人夹菜,曾几何时有人为她添过菜的?
「小姐!」婵娟看她的泪就这么落下来着实吓了一跳,「呃,是不是大公子点的菜不合您的胃口呀?」她慌忙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倒是一旁的商印尘却只是淡淡一笑,「月儿从来就不挑食的。」
抹了抹泪,商印月抱歉的迎上他温柔的目光,「抱歉,大哥。我只是……觉得亲切。」
亲切吗?商印尘温柔的笑了,「既然唤我一声大哥,又何须道歉,那是外人的礼数。」
「大哥待我这般温柔,会让我想撒娇的。」莹莹含泪,那刹那而的娇嗔是连她也未察觉的压抑已久的真性情。
「撒娇好,大哥还怕你不会呢。」
柔柔一笑,倘若,夜心也曾被这般温柔的对待过,即便被丢弃,她是否还会不甘?!
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商印月一眼,商印尘微微一笑,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不知刚才旁人论及的可是神风三捕中的封府。」
果不其然,闻言商印月整个身子略僵。
「娶亲当是好事,只是难为封夫人了。」
「为何男子不能满足,一个男子到底要多少妻妾才够?」双眸微红,商印月忍不住忿忿道。
静静的注视着她,商印尘只是淡淡笑道,「若我没记错,封捕的妻室正悬空。」
商印月的表情是明显的惊讶,悬空?!应娘呢?她岂会放过这个扶正的机会?
「封捕的夫人确实已经过世了。」一旁的婵娟唐突而谨慎的接腔道。
幽幽一笑,这个她自然知道。「他不是还有位二夫人吗!」
商印尘微诧的看向商印月,然后才慢慢的道,「封捕的两位夫人已经去世多年了。」
秀容一愕,「去世……多年?」
一旁的婵娟点点头,在大公子的授意下她才再开口道,「七年前,封捕的夫人落崖身亡,同年,二夫人难产死于血崩。从此,封捕克妻的名声不胫而走。」
「七年前?!」商印月惊愕的以掌掩唇。天哪!她不过往返一趟阴阳,这其中她到底错过了多久?!幽冥不过七日,竟已是人间七年了吗?!应娘死于难产?原来……她们之间竟没有赢家?!
震惊过后,商印月轻幽问道,「封捕……可有子女?」
「好像是有一个儿子的。」
闻言,商印月沉默后淡淡一笑,「那确实是难为封夫人了。」
「月儿……」
「大哥,我倦了。」
「好,我送你回去。」
回相府这一路上,马车内异常的安静。商印月的目光始终游离在窗外,婵娟不敢怠慢的小心照看着她,而商印尘亦是一脸所思。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商印月这才在商印尘的低唤声中缓缓回神,被婵娟的掺扶着下了车。
当站在马车外的她看到站在马车旁的商印尘时,她不禁幽道,「大哥要走了吗?」
「我回来只为看看月儿,现在我该回去了。」
沉默了半晌,商印月轻轻颔首,「大哥保重。」
「月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微怔,商印月直视着他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清眸,微微一笑,「大哥,还会再见吗?」
「有缘自会再见。」
微微颔首,商印月转身而去。
目送她的离去,商印尘轻叹了口气,她还是放不开执着呀!
「她就是月儿?」突兀的,一道娇柔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只见商印尘温柔一笑,微一侧身亲昵的拥过那贴覆上来的软腻娇躯。「不,她不是。」
依偎在他怀中的那名妖艳的女子不解的眨了眨一双狭长的凤眸,妖冶中犹带几分清瑟。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月儿确实已经不在了。」
凤眸微眯,幽邃的眸光黯沉而狡狯,「那她……」
微低首,商印尘与她的眸光交汇着,「她虽不是月儿,却也已是我认定的妹子了。」
还记她初醒时,满目幽喜间的一行清泪令他久久难忘,他那个清冷的妹子也能淌出这般炽烈的泪吗?月儿的双眸间流淌的只有对世情的淡然、与己身的厌然,他明白那并非堪破世情,只是无欲无求。纵然都是无言临窗,但病愈后的她不再淡泊,那同样的眼眸中流露出的却是洗尽铅华的沧桑与痴缠不甘的幽怨。这样的目光哪里会是无欲无求,分明就是欲语还休……但他既然允了她唤一声大哥,他便会一生将其视作亲妹对待。
狡黠的眨了眨眼,「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好,我们走。」拥着佳人,商印尘温柔的道,然后携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