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高齐贤大怒,飞腿踢翻桌子,挥刀向他劈去。竹瑶连忙避开,长剑游走,叫道:“看针!”
高齐贤忌惮他暗器功夫,见他扬手间银光微闪,连忙挥刀拍出。岂知这一刀却拍了个空,竹瑶已抢近身侧,长剑“在山之冥”,冷飕飕的攻了上来,差幸高齐贤已知这小子狡狯无比,单刀一荡即回,堪堪架住脑后一剑,这一刀救得险极,周身不由得一阵冷汗。他刀势沉重,竹瑶也不敢和他硬碰,刀剑一交便退,身形飘了开去。
那女子名叫钟素晴,眼见二人打斗,不明其故,于是走到珠钿身边,问道:“师哥呢?”珠钿嘴角一扁,几乎哭了出来,道:“适才见到他,一句话不说就叫我投帖,害得我在这儿受人欺侮,也不知他上哪儿去了?”钟素晴一呆,好生失望,轻轻自语:“那他几时才到?”
珠钿见小姐呆呆出神,竟忘了给自己解穴,心中一急,叫道:“小姐!”岂知钟素晴全不答应。她心头大急,顺着小姐目光看去,只见小姐正自望着竹瑶使剑,低声自语:“怎么这人也会使这招‘比翼双飞’?”
只见竹瑶飘身闪开高齐贤的单刀进袭,长剑一挺,左右双刺,剑招去势极是飘忽,却是在路上见别人动手时学来的一记剑招。他记性虽好,却也学不到内中精微之处,只是形似而已,原来剑招中的庄森之气,早自行换作了飘逸轻灵的风姿。
珠钿在剑法上没什么见识,但这“比翼双飞”的剑招名目,倒也是听过的,知道是主人家独门剑法的一招,决不会传于外姓人氏,连小姐也不曾学到,不禁向钟素晴看去,只见她目光中虽有疑色,脸颊上却已泛起两片红晕,显然是想到了真正该使这招的那人,这光景哪里还记得起别事来?珠钿僵坐椅中,穴道被封得好生难受,不由得暗暗叫苦。
竹瑶两剑使罢,手上一扬,这次真的是满把银针激射而出,逼得高齐贤挥刀格开,他已再度抢进高齐贤的刀圈之中,仍是一模一样的一招“在山之冥”,斜斜指去。高齐贤怎能在他同一招下吃两回亏?大喝一声,单刀猛然一个回旋,用力砍去,当的一响,将他长剑及时截住,正待运力砍下,忽然腰间一痛,刚叫不好,接着右手手腕上又是一麻,单刀把捏不住,登时脱手落地。他全身酸麻,右手兀自举在空中,直挺挺的却再也动弹不得了。
竹瑶笑道:“方才我就说过要请你吃这与众不同的银针了,你怎么还恁地大意?赶紧回去仔细看看罢!”高齐贤被他以银针射中腰间“志堂”、手腕“内关”穴,既要强自运气冲解穴道,又担心这针上果是喂有剧毒,又怒又怕之下,哪里还敢还口?
海沙派众人见他中了暗算,均自大怒,七个人抡刀举鞭,一齐招呼上来。竹瑶一柄长剑招架不开诸多兵器,只有向后跳开,心中叫苦:“怎么世人都喜欢以众凌寡?”
钟素晴见势成混战,再也看不到竹瑶使师哥的剑法,秀眉一蹙,走近战团。竹瑶百忙里看见,忙叫道:“姑娘,别过来……”话犹未了,一名大汉已喝道:“小妞找死么?”弃了竹瑶,单刀向她面门斜划。他见这个女子娇柔美貌,又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这一刀并未使上劲力,只是吓她一吓。
珠钿与竹瑶同声叫了出来,一个惊呼:“小姐,小心!”一个怒喝:“欺负女子,要不要脸?”却见钟素晴淡淡一笑,等刀及面门,长袖拂出。持刀那人只觉手中一震,单刀已被她袖子卷住,夺了过去。这一下出手快极,众人尚未看清,刀已到了她袖中,随即脱手抛出。刀风呼呼,一使鞭人大叫一声,已被刀柄撞中腰间穴道,扑地倒下。那刀余势不衰,继续飞去,扑的一声,砍在板壁之上,深入半寸。
她这一下突然出手,众人都是心头大震,不由自主的停手住斗。海沙派众人不禁暗生惧意,目光齐向高齐贤射去。
高齐贤强自运气,穴道已经冲解开来,半身兀自酸麻无力。他自知武功与这女子相差太远,何况此刻只想回去解那银针之毒,当下左臂一挥,道声:“走罢!”狠狠横了竹瑶一眼,转头便行。众人见首领尚且如此,哪里还敢多呆?几个人扶起那被封了穴道的同伴,头也不回的去了。
高齐贤下楼梯之时,想到身中毒针,不知自己是否能解,不由身子一晃,险些从楼梯上栽倒下去,心内寻思:“若我侥幸不死,好歹也要把这臭小子砍作他妈的十七廿八段。”
钟素晴见他们去了,这才想起珠钿穴道未解,急忙伸手在背心推拿几下,解开了她的穴道,又问道:“他……他说他什么时候来?”珠钿甚是委屈,说道:“就是小姐要我找少爷,谁知他一句话不说就叫我投帖,险些莫名其妙的把一条小命送在这里,幸亏这位相公救我。”竹瑶接口道:“珠钿姑娘,你可说错了,我今日也险些儿死在这群人手里,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说得上救你?”
钟素晴心想:“不知这人怎么学会了师哥的剑法,难道他们是好朋友不成?”于是上前一步,敛衽行礼,谢道:“公子仗义援手,实是有劳。”竹瑶一惊,连忙还礼,道:“钟姑娘,明明是你救的我,怎么反而向我道谢?这可不教我更过意不去了么?”
珠钿站起身来,便自吩咐茶博士整顿桌子。此间掌柜的方才听得楼上一片乒乒乓乓,早已吓得躲在桌肚里念佛,她连叫了几声,这才有人战战兢兢的上来收拾送茶。
钟素晴请竹瑶就座,自己也在桌旁坐下,说道:“不敢请教阁下高姓大名。”竹瑶本来要走,见她礼数周全,倒也不便拂她之意,于是还剑坐下,道:“在下竹瑶,幸会姑娘。”
珠钿见小姐与竹瑶叙话,先是一奇,随即领会:“啊,小姐定是想向这人打听少爷消息。”眼见钟素晴拈着衣带,踌躇欲问,不由也代她着急,问道:“竹公子……”竹瑶道:“珠钿姑娘,我可不是什么公子少爷,你瞧得起我,便叫我阿瑶算啦。”珠钿道:“婢子怎敢?竹公子,你可认识我家少爷么?”竹瑶笑道:“你家少爷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怎知认不认得?”
钟素晴脸上不由得又增了一层红晕,低声道:“他……师哥他姓萧。”竹瑶道:“天下姓萧的人可多,怎知是哪一个?”珠钿道:“我家少爷姓萧,单名一个‘鹤’字,乃是仙鹤之鹤,不是庆贺之贺。”竹瑶“啊”了一声,道:“原来是他!”钟素晴喜道:“你果然识得他?我……我便想你们定是认识的。”
一刹时间,竹瑶不由得怔了一怔,心想:“原来是他,原来约了海沙派的那个‘姓萧的’,却是那个脾气坏透的骄傲家伙。早知是他,这里的热闹我不来看也罢了!”只听珠钿问道:“你方才使了一招我家少爷的剑法,你们一定很熟了,是也不是?”
竹瑶回过神来,正触上二女殷切询问的眼神,于是笑道:“熟倒是谈不上,不过仙鹤乌鸦,岂有不识?非但见过、识得,骂也骂过几句了。”珠钿道:“你这人可真大胆。”竹瑶笑道:“不是大胆,那叫忘恩负义。钟姑娘,你师哥可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只不过他虽然救了我,我却还是要骂他。”
钟素晴奇道:“为什么?”竹瑶道:“这是他救错人了。我自和人打架,要他插手作什么?再说他插手归插手,不该指摘我不好。”钟素晴听他口口声声说师哥不是,心头微愠,问道:“那适才公子使的那一剑双刺的‘比翼双飞’,却不知是从何学来?”竹瑶想了一想,道:“那一招叫做什么‘比翼双飞’么?名字恁地俗气!要说起来,这还是我救了你师哥的那一回,看到学来的呢。”钟素晴和珠钿更是惊诧,珠钿笑道:“竹公子,你是开玩笑罢!我家少爷怎么会要你……”
竹瑶嘿的一笑,道:“奇了,凭什么只能他救我,我便不能救他了?难道都当他很了不起?”说了这句话,但见钟素晴已微现不豫之色,倒也不敢再信口开河下去,笑道:“好啦,是我胡说的,我可没本事救他,是他救了我,我方才不是还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么?你师哥武功很高,相貌也挺是英俊潇洒的,对也不对?”钟素晴不由得红晕上脸,这一句话哪里答得出来,只是低声问道:“那他……他是怎么救了你的?”
竹瑶心道:“我说他的坏话,你便不爱听;说他的好事,怎么就这般开心起来?我可瞧不出那人有什么讨人欢喜的!”不知怎地,心头老大的不痛快起来。
珠钿见他不语,轻轻一扯他衣袖,道:“竹公子,小姐问你,少爷是怎么救你的?”
竹瑶一惊,摄定心神,抬头一笑,道:“啊,我在想别的,对不住。要问这事么,可是几天前的事了。我那时刚从家中出来,就在金华府……”
钟素晴听到“金华府”三个字,微微“咦”了一声,道:“你再说下去。”
竹瑶道:“我中午时分在金华府城外三十里的一家小店打尖,谁知才吃到一半,便见着了几个人,钟姑娘,你猜是谁?原来是仙霞派的五个贼秃。你不知道仙霞派么?那也不打紧,仙霞派是少林寺的支派,仙霞快剑,向来是大大有名的。”
钟素晴于江湖上的事颇为隔阂,摇了摇头。她对师哥以外的事也无关心,问道:“我师哥呢?他……他与仙霞派又有什么关系?”
竹瑶道:“你师哥和他们没关系,难道就不许我和他们有关系?我家和仙霞派素来就有些不大对劲,我看到那几个贼秃,便是一肚子的没好气。你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