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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祸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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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皓月当空,京城的一条街道之上冷冷清清的。沿街的屋舍亦早已灯火阑珊,几只乌鸦落在房顶之上,不时的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啼,啼声惊人心弦,闻者但觉惴惴不安。

得得得……得得得……

忽然,一阵马蹄狂奔之声渐响而来,打破了原先的宁谧。骏马在长街经行处,扬起了半丈高的轻尘。匆匆而过。

这是满清雍正十一年。

骑上者是个约为三十六、七余年纪的大汉。他一袭陈旧青布长袍,身子甚是魁梧,唇边布满了浓密的须根。几根头发凌乱地散了出来,在眼前扬飞。那炯炯的双目,隐隐藏着忧色。脸更是绷得紧紧的,愁眉锁眼之中,透出了一副意乱烦心的神情。

稍时,但见他拉着缰绳,勒住马头,在道旁一家客栈门前停将下来。

那客栈大门左右挂了对红灯笼。右边厢的灯笼旁处,还悬空吊着一块竖匾,那竖匾前后两面,自上而下刻了“福来客栈”四个大字。

他纵身下马,左手拿着从马鞍上取下的包袱和一把单刀,走过客栈大门,举起右掌便是猛拍,立时发出了一阵“砰砰砰”的声响。

须臾,客栈内传出个不耐烦的声音:“来啦,来啦!催命鬼!”但听“呀——”地一声,栈门先开了个缝,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探出了半个头来瞧。

店小二探出头儿瞧时,霎时便觉一阵酸臭味儿扑鼻而至,当下忙不迭的捏着鼻子,把门外的那大汉上下打量了一番,嘀咕着:“他妈的!天不长眼,半夜逢鬼,还要是穷鬼!”压低着声音嚷道:“讨饭的明儿再来,都什么时候了!”

那汉并未动怒,只心不在焉地道:“我不是讨饭,是投栈来的。”

那店小二听罢似犹不信,搔搔头儿道:“投栈的?不像!咱福来客栈在京城可是有点儿名头的,让你这模样的人进来,扬了出去,教咱的脸往哪儿搁!呸,呸!”说着忙缩回了头去,快手闭门。

说时迟,那时快,那汉倏地提起右臂,一掌按在门板之上。这么一来,任那店小二使尽吃奶的力气,拼着老命双手齐推,脚也没闲着,一并发了蛮劲,可门就是合不上。

僵持了一阵子,那店小二已是通脸胀红,汗流如注,从门缝里瞥见那汉却始终气定神闲的,只以右手如此轻轻一按,便稳稳当当地顶住了门板。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十分的力气还未使足一分来。

那店小二看着看着,终于知道自己这趟是白花了力气,嘻笑着脸便欲松手求饶。这手一松,门自是大开,那店小二更立被远远弹开,摔了个四脚朝天。那飞出去的身子,把后面的几张长凳都撞了个东歪西倒。

他又怕又怒,却如何不敢发作,忽地眼珠子转了一轮,慌忙中爬起身来,娴熟地便弄出了一副可怜相来,憨笑道:“客官饶了我罢!我这是有眼不识泰山,好公公,大公公,你就饶了我罢!”

那汉“哼”地一声,知道这小厮的狡狯,说什么“好公公,大公公”的,分明是暗咒自己是太监来着。却也不加理会,只道:“把我的马儿牵到马厩里,好好照料了,给我安排个厢房,还有,烧些水来,我要洗个澡!”

那店小二一个劲地点头,口中连连称是,走出门外,果见有一匹白绒良驹。用手摸了摸摔痛的屁股,心下骂道:“嘿!妈的,早说有这么的一匹好马,我就知道你准穷不了,犯不着浪费那么多的唇舌!”

夜更深了,整个客栈上下,就只有一个厢房内尚亮着昏暗的油灯。这房内之人,正是方才那汉。他浸在大澡盆里洗着身子,一勺一勺的水,正往身上泼去。忽地却停了下来,一个松手,勺子失落,浮于水面。

他皱眉凝神,若有所思。

原来这大汉姓徐,名望春,世居浙江绍兴府。此人有两位结义兄长,一个叫谢敬舆,年长了八岁;一个叫陆世龙,年长了六岁。谢、陆、徐三家都是同乡,这时已为三代世交。

他长兄谢敬舆是一个文士,早年热衷科举,以三甲进士朝考为庶吉士,曾出任江苏兴化县知县。

次兄陆世龙多财善贾,从商日久,家中早已堆金积玉,可是三代以来,未有功名,遂盟了仕进之心。因此十多年前已是举家移居到京城,以方便于奔走疏通,谋取官位。他初入官场,宦况未谙,当过芝麻绿豆般的七品小官。历经多年,大耗了金银财帛,抛尽心力,得以两次晋升,现今正在刑部供职。期间更结交上了当朝重臣李卫。

却说这李卫字又玠,是江苏铜山人,与鄂尔泰、田文镜同为当朝皇帝身边的大宠臣。

此人乃是康熙末年入赀为员外郎,自此而得以跻身官场的。所谓的“入赀”,亦即捐钱买官。其时规定,除八旗户下人,汉人家奴、优伶等不得捐官外,一般的良民只要花钱,便可买到官职。至于官职的高低、实虚,便要看出得起银子多少。

清谚有云:“捐官做,买马骑”,将“捐”与“买”相提并论,便是这个道理。李卫粗通文墨,断不能靠科举正途入仕,但好在他家中财产甚丰,入赀为官,便成了他仕途上的终南捷径。此人聪明机敏,颇具才干,很快便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于雍正三年擢浙江巡抚,四年兼理两浙盐政,五年出任浙江总督。年前还召署刑部尚书,实授直隶总督。可谓官运亨通。

徐望春隐居在河南少室山,至今七年有余。其间他以狩猎伐木为业,早生不问世事之念。不想不久前却得山中一位云游老僧捎回了消息,惊悉长兄谢敬舆受了浙人吕毅中府上的文选案牵连而身陷囹圄。

这吕毅中乃明末清初名士吕留良之子。吕留良号晚村,是浙江石门人。明亡之后,心怀故国,不肯出仕,曾有诗曰:“尝谓生逢洪武初,如瞽忽瞳跛可履。山川开霁故璧完,何处登临不狂喜?”又曰:“清风虽细难吹我,明月何尝不照人。”

康熙五年,吕留良归隐故里南村著述授徒,声名甚著,时人尊称其为“东海夫子”。十二年后,清廷为安抚前朝的遗老遗少、招揽天下汉人贤儒,开博学鸿词科。他也得人荐举应试,却不惜以死相拒。过了两年,当地的郡守又欲以“隐逸”举荐,这次为了表明心志,更削发为僧,于吴兴妙山筑“风雨庵”隐居讲学。

吕留良学问渊博,与当世大儒黄梨州、顾亭林等人过从甚密,平素便喜欢作诗为文抨击清廷,怀念前明,尝于文章之中大述其“夷夏大防”之论,斥责满清是“夷狄”,入主中原乃属“盗窃天位”。这等言辞论调,在清廷听来自觉反逆不堪,惹来忌恨。但在一些汉族文人士子闻之,却是字字铿锵,句句有力,与金玉良言一般无异,深为折服钦敬。这谢敬舆便即如是。此人虽才情不俗,早有文名,却不屑贿赂之风,不喜阿谀之气,出仕多年仍官职低微,欲要为民请命,平冤作主,也无不处处受人掣肘。空怀一片赤诚之心,渐而心生厌倦。

其时吕留良逝世已久,诗文著述却流传了下来。谢于偶然之机读到吕诗:“谁教失脚下渔矶,心迹年年处处违。雅集图中衣帽改,党人碑里姓名非。苟全始信谈何易,饿死今知事最微。醒便行吟埋亦可,无惭尺布里头归。”、“八年倦容违心做,九月寒花满意开。”原来吕留良早年亦曾参加科举,中过秀才。此后连年周旋科场,心迹相违,苦闷悔之而写下该诗,从此不再应考。

谢敬舆诵诗沉吟,良久不得释卷,心生感触,渐有弃官返乡之念。以致后来虽亦得人举荐,有了晋升之机,却以年老不用,执意归田。

其妻杨氏因病早逝,他爱妻情深,未再续娶,遗有女儿二人相伴。辞了官回到老家,以著书作诗自娱,尽享天伦,意欲如此安度残年。好在他家底本就不薄,加之为官多年,俸禄虽微,却也少有积蓄,戢影家园的日子,倒也过得充裕。

回乡经年,一次他到杭州谢家别院短住,认识了该地的一些落拓文人。偶然又从那里读到吕留良的《吕子文集》,大有相逢恨晚之感。于是废寝忘餐在坊间搜寻其余的书籍,遍观吕氏著述,屡屡拍案叫绝。后来更亲自寻往吕府,见过吕留良子吕毅中、吕黄中一面,言谈甚欢。还借了些书稿整理编印,收藏起来供闲时翻阅赏鉴。

不想后来吕府因故获罪,究查之下,株连甚广,谢敬舆也不能幸免,落了个私藏禁书的罪名,锒铛入狱。

原来其时文字冤狱案例也早非罕物,远至康熙初年,浙西湖州府庄家的《明书》案,便以株连广远而震惊朝野;康熙皇帝晚年的戴名世《南山集》案亦轰动一时。近至当朝的,短短数年之间,便先后有汪景祺《西征随笔》案、钱名世诗狱、查嗣庭试题案、谢济世注释《大学》案、陆生楠的《通鉴论》等案,不一而足……

有谓“上有好者,下必甚焉”,清廷官员多以科甲出身,他们固不欲自触文网,落得个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也不愿有违皇帝谕旨,因不能严究文字之责,办事不力而获罪。高压之下,难免人人自危。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君子遭遇横祸、无辜枉受牵连。只因失言失慎之故,以成血雨腥风的惨酷之戮,也无足为奇。

徐望春的生性豪犷慷慨,自幼喜欢习武,读书不多,对官场之事更是一窍不通。

这时得悉长兄身陷牢狱之中,生死殊料,难禁忧心忡忡。竭力静下心来,反复思量,一心筹划着如何救人。可惜任他饱经了二十年的风霜涛浪,这种奇事却是未曾遇过,挖空了心思,也不知该当从何入手才是。猛省起次兄在京中谋官多年,有谓近水楼台,他必是知情在先,说不准此刻已有了解救之策!

念及此处,立时转忧为喜。但他久居山林,消息闭塞,只要一日尚未闻佳音,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当下更无暇多想,一路快马,披星戴月,疾驰北上寻那陆世龙去了。

自从陆家迁居京城,他十多年来一直未曾过访,因此抵京数日,经了一番周折,直至此日傍晚之时,方寻到了陆府去。通报过后,徐望春被带入偏厅坐下等候。他多日来一直忙于奔跑,少进茶水,此刻其实早觉唇喉燥干,仆人奉上的一壶上等龙井,却也滴水未沾,只是坐立不定,在偏厅大门内外进进出出的,窥探了不知多少回。

苦候了几个时辰,夜已渐深,方见次兄一身的官服,缓行而来。他的心中一阵激动,疾步上前,来不及说上寒暄之言,匆匆便表过来意,满怀着希望,相询可是已有了救兄良策。

陆世龙也不答话,只是摇头叹气。徐望春脸色急变,惊问此事关乎人命,何还不速筹良策,助长兄度厄脱难。不料那陆世龙却一直支吾其词,以事关重大,心余力绌为由加以推搪。

徐望春如何甘心,不住多番相劝,以兄弟之谊固请,说得舌敝唇焦。情急之下,甚而下跪相逼,陆世龙均不为所动。再谈不了几句,便以公务事忙,婉言逐客。

徐望春到了这时幡然醒悟,料知他是怕受牵连,不肯相救,一腔的希望顿化为乌有,失望之极。当下起得身来,愤然出走。

出了大门,上马欲离之际,陆世龙命家仆拿着银票追出相赠,转述了什么“切勿多生事端,以免速祸,日后盼好自珍重”云云。

徐望春闻之怒气更甚,这次千里迢迢的造访,岂为贪图钱财而来?他一身傲骨,自激起了满腔的愤慨,正欲严词拒绝,转念却想,这陆世龙不顾兄弟之义,那么救人的重担,便落于自己一人肩上,有银两在身,日后行事始终方便得多。当下二话不说,照收不礼让。

徐望春离开陆府之际,已是入夜。他多日奔走,如今更徒劳而返,实在身心俱疲。策马急驰间路过这福来客栈,便先行投栈,容后再作打算……

想到这里,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旋即又听到有人说话声音。其中一人辨得出是那店小二,其余似乎尚有二人。那二人中的一人,似乎正喋喋不休地追问着什么,另一人语声冷淡,久久才回上一句。

这二人自顾说自己的,丝毫不理会那店小二从旁唯唯诺诺。

徐望春心道:“又有人像我这般深夜投栈来了。”

那二人是压低着声音说话,徐望春听不清晰,只隐约闻得的说话较多的一人说着“先下杭州去……这次是……留不得一个活口……”什么的几句。

三人朝着这边而来,越走越近,蓦听其一人低喝:“噤声!”先前说话之人果便住了口。

徐望春心道:“那人定是见到此房内亮了灯火,顿生了惊觉之心。”他心情早是烦躁不安透了,听了二人这几句断断续续的话,郁闷陡增,只想:“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什么‘留不得一个活口’的,哼哼,只不知这伙人将要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鼠辈勾当了!”

正此时,三个人影在门纸上一掠而过,向着长廊尽处的厢房去了。

徐望春低首沉吟片刻,心想自己经已多年未涉江湖,这么多年来江湖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出了哪号人物,已鲜有所闻。时移世易,今非昔比,不明底细而贸然行事,怕只会招祸上身。更何况如今自己有要事在身,可不能赶这趟浑水。这些人就是真去干些什么坏事,却也无暇理会。于是把心一横,不去多想。抓起勺子来舀水,继续洗着身子。

夜寂无声,徐望春更是思潮起伏,心绪不宁。忽见他叹气一声,跳起身来,抹干水换上洁净袍子,放轻着步子推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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