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能不能不爱了,爱让人太痛了(10)(1 / 1)
以前她说的“瞧你们家的名字,尔溫尔良尔恭,如果接下来再有弟妹,铁定是尔俭尔让。温良恭俭让嘛,酸不酸呀。只得你大哥倒是名副其实,温文尔雅,你呀你,反其道而行,一个不良少年……”
言犹在耳,原来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倾慕他温文尔雅的大哥了。
那年的蔷薇花开得异常繁盛,他自澳洲看望姑母回来,听得父亲拒绝向朱家注资的消息,他曾百般请求的,父亲当他儿戏,烦难之下,说道:“在商言商,无关义气,没可能明知打水漂,还往下砸钱的理。”又训他,“你既惯于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眼下连请求的资格尚无。等你自己接手了,介时你做主,我不过问。”
他铩羽而归。自书房出来,不期然看到一条白影子匆匆穿过花园草地。
当时他想,正要去找她呢。她倒来了。
他快步走下楼去。就在楼梯的转角,那里开着一扇小窗子,正对着绿树篱笆,她停在一株花树下。又急又快的道:“我今天来。只是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要同别人结婚了?”蔷薇花在风中自由的摇曳,映着她的裙裾。
他这才看到她对面还站着一个人,那是他大哥。
他大哥垂着头,似无言相对。
她再一次问:“是不是。”声音因为压抑,隔得远,还能清楚听到一下下的颤抖。
过很久,他大哥才低低的回答:“是。”
他只听得“啪”的一声,她赏了他哥哥一记耳光。愤怒让她的身体也颤抖起来。他看到她苍白着脸,咬牙切齿的道:“你们乔家的男人,欺人太甚。算我看错你。”
说完。一转身,复又匆匆而去。
留待他兄弟呆若木鸡。
他当日的心情,同今天比起来,大约不相上下。
这么多年过去。他兄弟掩饰的很好,不露一丝痕迹。他因为识穿整件事,不得不处处能避则避,各种苦楚,得他自己知道罢了。他原本心中揣着的一座火山,过去它曾经在时间的堆积下缓缓的熄灭,如今,拨开覆于其上的灰尘,它又沸腾了。
晚间的雨停了停,到清晨,又开始下起来。还是那种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又断不了。
老板的脸比这天色还阴,薇薇安做事自然额外的吊心。
来人报上名号,她不敢怠慢,赶紧引着前去敲门。
室内未开大灯,是以显得异常昏沉。老板正自站在窗边抽烟,不知是否她多心,那侧影看起来,竟有几分落寞。
然而他转过身,立即恢复常态。他显然一上午,都在等这人。此刻道:“辛苦了。东西呢。”
来人递上一个大号的信封。
薇薇安不经有些好奇。不知道那里面是何机密物件。但是她只停留了几秒,那人交了差事,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门重又被关上。窗外的雨无声无息的飘着,人在高处,额外的觉着四野潇潇,风雨助秋声。他耐心的抽完那支烟。回至桌上,缓缓的打开那只信封。
虽是匆促,但是他们办事倒还利索。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幼儿园的报名表。朱健乐,男。跟她姓呢。
性格特点,喜好。无甚新意,大约百分之九十的父母都会那样写。
父亲栏里空着。
接着是数帧照片。其中有一张较为清晰完整的。孩子面孔正对着镜头,咧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小鼻子皱起来,笑容如一朵饱满灿烂的向日葵。他将目光久久停留在孩子那朗阔光洁额头上。如果翻出他兄长幼时的照片,连陌生人,都可以一眼看出,这是个复制品。
他耳畔响起那个清晰稚嫩的声音:“喂……妈妈,又有人打电话,但是没有声音。”像一串小铃铛摇动。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小蛾子,锲而不舍的绕着灯管飞来飞去,不时碰得轻微的‘啪’的一声。如果那是一簇火焰,它早已化为灰烬。为什么明知会被焚化,这些生物还如此义无反顾前仆后继?难道就为了那一点看起来美好的温暖。
乔尔良觉得他那失望的灰烬中残留的最后一点点火星,这时候,终于熄灭了。心中一片死一样的冰凉。
他将那些纸张连同照片一项项的塞进碎纸机,看着它们变成一堆碎屑。是的,都让它幻灭吧。他自己一手制造的美丽的空境,让它幻灭。
他拿起电话。
那头传来莫诗玉气急败坏的声音:“尔良。我正要找你,这件事怎么搅的……”
大约下面人搞小动作,她被摆了一道,此时急火攻心,便是教养再好,也忍不住大声起来。
末了才想起,“……我明天回。你找我,什么事。”
她的全副心思放在别处,也许要在闲暇时候,才会想起丈夫。
“朱家那孩子。”他迟疑一下,终于问:“你见过么?”
莫诗玉也要等一等,才能将情绪自公事拉回小叔子□□之上。她斟酌着,才轻声道:“那将会是一个障碍,假如朱紫有朝一日要进乔家家门。不过,事在人为,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投支持票。”
“不知道我大哥,会不会也投一票支持。”
莫诗玉略微沉吟,“你大哥历来最是顺应老人意思,我还未曾见他因为哪件事反对过爸妈。”为了她,也没有。“你的事,反对倒不至于,想必投的是中立票。”
“好。我自己看着来办。”他转移话题,“那件事等你回来咱们再商议。我先想办法堵一堵漏子,而后,杀一儆百。”
微微安敲门进来递东西,恰好听得最后一句。看到老板将话筒重重的扣下来,整个一个杀无赦的表情。不由替哪位撞到枪口上的牺牲者想,生不逢时,一定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