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真相(1 / 1)
银雪住到温泉山庄的宾馆,已经三天了,在县医院拍好CD,就住到了这里。三楼最边的房间,布置豪华的总统级套房。拉开淡绿色的窗帘,站在落地窗前,山庄里杨柳依依,鲜花怒放。露天的汤池水气弥漫,升腾起一股轻烟般燎绕的雾气。里面人头涌动,足足有四五十人。
象县三宝:温泉、民俗村、金雨霜。近几年享誉省内外,众多游客慕名纷至踏来。金雨霜高超神奇的中医医术,已吸引了大批国内身患疑难杂症的病人,仫佬族民俗村原始风味浓厚的民族风情也吸引大批游人,前两项都是直线型上升的发展实体,温泉的发展却经历了波折,早在九十年代初就开发的温泉只热了一两年就冷了下来,甚至到了难以为继的惨状,金雨霜名声大振之后,与民俗村的策划者银天龙一起低价收购温泉,并建立温泉山庄,将一个单一的旅游胜地变经娱乐、疗养一体的多功能山庄。
“雪,在发什么呆?”
推门进来的金雨霜,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咖啡色微卷的长发用一个凤凰形状的夹子夹住了。从来都是神彩飞扬的凤眸难得的染着些许忧郁
“雨霜,你真了不起,现在的温泉山庄,早非昔日可比!”银雪转过身,毫不客气的称赞自己的好友。
“有40,是你和你爸的股权呢,他策划的民俗村也成长惊人。如果无法用钱续命,再有钱又怎么样呢?”金雨霜走过来,抚着她的脸,修长的手指冰凉,传来一阵隐隐的药香。
“雨霜,我真的没救了吗?”银雪轻问,却在金雨霜几乎悲伤的眸子里找到了答案。
“不会的,我给你做个彻底的检查,你再好好想想,那两年你得过什么大病?泡到温泉里吧。”金雨霜收拾起自己的无奈,打起精神,关上门,拉上窗帘,与银雪一起脱掉衣服,走进里间。
拉开门,一阵雾般的水汽就窜到房里,原来,里面竟是一间足有六坪宽的汤池。
“雨霜,你的身材简直跟十年前一样,还是魔鬼一个!”银雪对着婀娜多姿的金雨霜调侃,还将一捧水泼到她身上。
“你不也一样!难怪深圳前五名黄金单身汉都醉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将更大的水花泼到银雪身上,俩人互相吹棒,互相调侃,竟像回到儿时。
突然,银雪小腹一道腥红约二十公分长的疤引起了她的注意,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了。任由无数的水珠从头上飘落,快速的走到银雪身边,朝那道刺眼的疤按下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疤?还疼吗?还会麻酥酥的痒吗?”金雨霜皱紧眉头,连续追问。
“偶尔还会有点痒,什么时候?”好几幅凌乱的图片想要冲出脑海,银雪晃了晃头,脸色也白了很多,“我记不得了。”
“你怀过孩子!你生过孩子!还是剖腹产子!进而引发了败血症,你受过冰冻,而且应该是在生孩子不久!”金雨霜仔细检查银雪的周身:眼脸、柔软的双峰、手触五脏六腑、小腹,甚至私处,最后按住她的脉博,脸上却越说怒气越盛,甚至把脉的手指都颤抖了起来!
‘腾’的一声,跳上岸,拉开门,迅速的套上衣服,犹如一团怒火般直冲出房间。
正听得惊疑不已的银雪也迅速的起身,穿好衣服紧跟后面,却身形摇晃,怎么都赶不上金雨霜的脚步。刚下到一楼,就看见金雨霜怒气冲冲的跳上一辆白色的轿车,离尘而去。
金雨霜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曾嵘,你竟敢如此对银雪,竟敢让她遭受如此的痛苦,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杀人的冲动在五脏六腑里叫嚣,双目火红。停下车,直冲进药房。抓起一把霸王鞭放进药槽、再加一把龙骨刺、乌面麻、臭杏,然后使劲的碾,嘴里念念前词:
“曾嵘、我毒死你、毒死你!”
“雨霜,怎么了?你要做什么?”方恒东抓住金雨霜疯狂的手,她奢血赤红的双目令他打了个冷战。
“我要毒死曾嵘,我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金雨霜白若凝脂的肌肤已被怒气染得通红,赤裸裸的杀气让跟着进来的苏元浚也不禁一愣,然而转瞬却又是极为欣赏的赞扬。
“曾嵘,他正一心求死呢,况且伤害小雪的,不仅仅他一人,只毒死他,哪还太便宜了。”苏元浚语意讥诮,冰冷异常。
“什么意思?金雨霜死死的盯着这个一脸邪恶,一身冷酷的男人,他身上也传来一阵逼人的杀气。
“小雪,那两年的事情我调查清楚了,报仇,你只管放心的交给我,你要的效果,也是我的目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达成。而比报仇更重要的是救人,救小雪,却只能寄希望于你。”苏元浚与金雨霜四目相对,双方的眼中都是满满的狠戾。
“雨霜!你怎么啦?”金雨霜气喘呈吁吁的跑进来,脸色异常的红,屋里弥漫的杀气更令她频频皱眉,好污浊的空气。
“元浚,这三天你去哪了?”银雪发现自己的脚步越来越虚,似乎脚下踩的不是地板而是一堆棉絮,银雪想跟这个十分照顾自己的‘丈夫’笑笑,却发现他突然消失,眼前一片黑暗!
“银雪!”
“小雪!”
“雪!”
陷进沉睡中的银雪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雪儿怎么啦?雨霜?”几个月时间,银天龙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刚进来的他看着苏元浚怀里的银雪,满是疑问。
“银叔!呜呜!”金雨霜看着一脸担忧的银天龙,敛去一身的杀去,悲哀却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
“银雪她被、曾嵘欺负了!”后面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什么?那她、现在……”银天龙苍白了一张脸,眼眸低垂。
“她生孩子时难产,引起败血症,当初就九死一生,后来又没有好好调养,现在,即将油尽灯枯!”苏元浚冷冷的看着银天龙,有意无意的避开他看银雪的视线,语气阴森,仿佛从地狱中幽幽传来。
“哇!”银天龙吐出一口血,人也跌倒到地上。
“苏元浚!你干什么直接说?想急死银叔吗?”金雨霜赶紧扶起银天龙,掐住他虎口的穴位,轻拍他的背。
“哼哼,他很关心、很着急、很担心小雪吗?一个不准亲生女儿喊他爸爸的男人会有多爱自己的女儿?”苏元浚语意嘲弄,看着下属交来的报告,他最想杀的人有两个,一个就是银雪这个极其失败的所谓的父亲。
“是,我不是一个好丈夫,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银天龙悠悠的开口,眼里一片愧色。
“雪儿,当年真该让雪竹连你也一起带走的。像银竹,生活得多幸福。因为我的自私任由啊妈藏起你,因为我的懦弱任由啊妈迷信,不准你叫我一声啊爸,我的确不配做你的父亲,没尽到一天父亲的责任。我对不起雪竹,对不起你!你就要油尽灯枯了吗?你就用这样的方式来恨我吗?用死来惩罚我的不负责任?”银天龙看着银雪,泪一滴一滴的落,哀恸至极。
银雪眼角滑出一滴泪,轻轻扇动着睫行,缓缓睁开了眼睛。
“爸!不是的,我不恨你,更不会想要惩罚你,你是啊爸,虽然你一直不准我这么叫,不肯跟我同住一屋超过三天。”银雪凄凉的望着自己的父亲,这一声‘爸’,暗地里叫了多少回,提到过多少次,却从未当面叫过,这份不被亲生父亲认可的凄凉埋藏在心里几将三十年,落地生根、茁壮成长,成为午夜梦回无法逃脱的遗憾。
“傻雪儿,啊爸,很爱你的,却不知道怎样表达对你的关爱,又常常因为你想起雪竹,才会每次见你都匆匆离开。”银天龙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苏元浚虽不愿,却不想惹银雪伤心,只得放手,父亲的拥抱,是她一直渴求的吧?
银天龙,慢慢的把当年的事情一一告诉银雪,一干人像听故事一样睁大了眼睛,面色随情节发展或悲或喜或怒或无奈。
“啊爸,你说我还有个双胞胎的妹妹,叫银竹?”银雪清如秋潭的眸子漾满喜悦。
“是的,被雪竹带走了,虽然不是一模一样,却也很像的。”银天龙沉浸在回忆,对另一个女儿却似乎并没有多少的内疚,好像竺定她会过得幸福快乐一样。
“我见过她了,在梦里,从小到大我做了无数个关于她的梦。以前我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我知道了,原来她是我的妹妹,所以会跟我心有灵犀入梦来。”银雪,笑意盎然,全然不像生命即将到头的人。
“可是她在哪呢?”一声轻叹,极易困倦的她竟窝在银天龙的怀里沉沉入梦了,苏元浚将她接了过来,无限温柔的轻语:
“放心,你很快就会见到了。”
“你是……”银天龙疑惑的看着这个充满霸气的年轻人,被他与银雪亲昵的关系弄糊涂了,他眼中浓浓的爱意却让他把所有的质疑与反对咽下。
“我是银雪的丈夫!”丢下一句话,苏元浚就抱着银雪走了出去。
银雪走在白茫茫的浓雾中,一片朦胧,仿佛立身于云海深处。慢慢的眼前的浓雾尽散,美丽的一个女子朝她拨云分雾的走来,一阵沁人肺腑的茶花香。
小巧秀丽的瓜子脸,两弯自然的柳梢眉,两汪清如寒潭的明眸,樱唇一点的红唇。
“我们又见面了,银竹!”银雪满足的叹息,终于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
“是,我们真实的,实实在在的见面了,姐,把眼睛睁开来吧,我就在你面前呢。”耳旁传来清脆甜美的低语,银雪一阵疑惑,我的眼睛不是睁开的吗?
“你在她的身边,她在你的梦里。”仿佛从心底升起,又像从天际传来的飘渺的声音,让银雪蓦的睁开眼。银竹那张熟悉的脸赫然在目,艳如秋阳的笑容就这样在相似的两张脸上盛开。
“姐,对不起,我跟妈妈去享福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鸟拉屎的地方受罪。妈妈她一直在找你,直到死都念着你的名字呢。对不起,我们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受罪的。”银竹脸上的笑容并没停留多少,被成了滂沱大雨的内疚。
“傻瓜,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很欣慰你可以过得这么幸福,你也不必内疚,啊爸,其实对我很好!”银雪拉住她的手,诚恳的道谢,明眸里溢满感激,从小到大,没人教过她怎样去恨、怎样去怨,况且血浓于水,爱都来不及,又何必劳心劳力吃苦不讨好去怨去恨?
“银竹!”
“姐!”
两道声音感慨的呼唤,然后紧紧的拥在了一起。
(下次更新周三晚10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