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摊牌（上）（1 / 1）
曾嵘睡了沉沉的一觉，梦见银雪孤独的躺在千年寒冰之中，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冰雕睡美人，寂寞的神情就如她唱过的那首白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醒来时，一脸的泪。。
雪儿，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孤独的，我马上就去陪你。曾嵘在心里起誓。
爬起床，打开手机。2008年1月18日17：35。原来他又睡了一天。他知道，蒙天瑞马上就会回来找他‘算帐’了。
“淡飞，你没休息吗？”一出房门，就看见她坐在五楼大厅上，红燕抱着想银，妈和小玉也都木然的坐着，颜良在门口一口接一口的抽闷烟。
“睡过了，舅舅，你休息够了吧？气色看起来好多了。”淡飞惊喜地看着曾嵘。
“你妈也该醒了，淡飞你去对面酒楼点几个菜送到家里来，就这几个菜吧，炖羊肉的鸳鸯火锅、鱼香茄子褒、土茯龄炖龟鱼、糖醋排骨、清蒸福寿鱼、金玉满堂、梅里雪山、东坡肉、日本豆腐，再来几杆子竹筒饭。就这么多了。”曾嵘一口气点完，每个人都变了脸色。特别是红燕，她特别激动，因为他居然点了她最爱的土茯龄炖龟鱼，她以为曾嵘不知道她的喜好。其实，这十几年来，因为小玉的关系，曾嵘一直把她当妹妹来照顾，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一时糊涂，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舅舅，家里每个人最喜欢的菜都点上了，我这就去。”淡飞冲他一笑，少见的轻松。
颜良疑惑地看着曾嵘，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欲言又止，终于什么都没说就下楼了，曾嵘则先去了四楼。
“大姐该醒了吧？”曾嵘轻敲她卧室的门。
“嗯。”大姐应声而出，已打扮妥贴，不复昨天的狼狈。
“这才是我认识的大姐，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点风浪，你一定可以闯过去。”曾莹闻言，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眼眸中的坚定却有一种壮士断腕的壮烈。
“姐夫，今晚肯定会回来，你要的是散还是和？”曾嵘边下楼边问。
“既然你还肯这么称呼他，我要的是‘和’”曾莹无比感激的看着他。
“我知道了，我们会赢的。”曾嵘了然的点头。
蒙淡飞刚领着送外卖的把菜摆好，各人刚刚落座，仅仅是落了几下筷子蒙天瑞就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他显然被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弄糊涂了。并不清楚这些人除了三个小孩子，谁都没有心思真正用餐，虽然里面有着自己最喜欢的菜。
曾嵘冷冷的看着他的狼狈，额头渗汗，衣冠不整，他的这种样子若是被记者见了，铁定是一大新闻卖点。曾经的记者生涯让他如此肯定。
“哟嗬，好快乐的一家子！曾嵘，你的忘性可真好，竟全都原谅你的这些亲人了？”蒙天瑞，语气讽刺，可惜曾嵘不受他激。
“淡飞，吃饱了吗？吃饱了带表弟表妹上五楼看电视去。”曾嵘只是淡淡的吩咐淡飞带小朋友离开，不想淡飞过早的涉足这些丑恶的人性，虽然大部分的事实她已经知道，早熟得甚至比小玉更懂事。直到他们走到楼梯的拐角后才镇定的应战。
“当然，你知道，我最孝顺，再说她们都只是无知的被人利用而已，红燕这么样做，不过太爱我了，不得已，本身她也做出了很大的牺牲。”曾嵘的一系列动作让蒙天瑞也冷静了下来，而几句话却让红燕热泪盈眶，眼神复杂的凝望他，曾嵘内心无比清楚她对自己的感情，只是无以为报，也回报不了。
“是吗？那感情好呀，那为什么去插手公司的事务，还开了股东大会，下我的权，连公司的钱我都取不出，对我这个姐夫你也太区别对待了吧？”蒙天瑞讽刺的反问。
“法院判案的原则是严惩主犯，宽大从犯，我也是一样。蒙天瑞，你如此了解我，该清楚，我没了雪儿，那其他的，本不想要的，自然都一并要了，不然拿什么来填补我这空虚的心灵，怎样弥补我受伤的感情？”曾嵘不急不缓的说，并迅速分析他对大姐的感情还剩多少。
曾莹闻言相当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颜良则一脸惊呀，脸上的表情惊疑未定，心里的天平滑来滑去的不知该倒向哪一边。
“你！”蒙天瑞‘嗬嗬’地喘着粗气，显然想不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曾嵘则寻机向大姐打了一个眼色。
“蒙天瑞，我曾莹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是谁替你还了家里欠下的巨债？是谁服侍你体弱多病的父母？当初，是谁送你弟妹读书？培养他们成才？是谁照顾你日常起居二十年，天冷担心你受冻，天热担心你中暑？吃太饱怕你撑了胃，没吃饱怕你饿伤身？你却要这样子对我？千方百计害我的弟弟，谋他的财产，在外面包二奶，连孩子都生了下来？淡飞又哪点对不起你？你竟然说只给她一栋房子陪嫁，其余财产都要给那个野种！你还是不是人？”曾莹声泪俱下。字字在理，情词恳切。
“天瑞，你但凡还有一丝良心，就不该对我们啊莹这样啊！我们两老对你如何暂且不说，她为你吃了多少苦？你全忘了？”没想到苏洁也会参上一脚，曾莹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妈，啊莹！”蒙天瑞显然是被曾莹和苏洁打动了，一扫刚刚满脸嘲讽的表情。
“你们为什么就不想想我的感受？没错，当初你们是帮了我大忙，可以说救我们一家于水火。可是啊莹，你该清楚，这个公司，你爸只是当初出资创立，没干到十年，他就瘫了，我拼死拼活，把厂子发展成公司，后来的超市、食品可以说全都是我一个人挣下的，可他怎么样对我？怎么样对你？啊嵘高考他要他读经贸或企业，读回来就接他的班，还到处宣扬说他以后的事业要由他儿子来继承，到时候把我摆哪？又把你摆哪？好在，啊嵘对经商没兴趣，否则岂会有我的今天？可是他依然不死心，把主意打到媳妇上，他给啊嵘介绍的女人不是家里有产业的就是自己做生意，可啊嵘偏对一个只喜欢教书的人动心，他呢？居然利用银雪对啊嵘的痴情，逼她学做生意鼓动她学习企业管理？还将公司资产凭证全都交给她。他凭什么这样对我？对你？将我们二十年的打拼全给一个陌生人？就因为她会是啊嵘的媳妇？这样对我公平吗？我会千万百计的拆散你们，啊嵘，你恨我就恨错人了，该恨你父亲，是他始终都不了解你想要的是什么！”
虽然想通了这一层，曾嵘还是被蒙天瑞义愤填膺的阵词打动了。他的‘财富’即便不是全部，也有40,是他和大姐赚下的。而原来，他早就知道爸给了雪儿什么。
“好，害啊嵘，拆散他和银雪是我爸逼你的，那包二奶也是他逼你的？就算我爸真的对不住你，我呢？我又哪一点对不住你了？”曾莹没被他说晕头，依然言辞锋利的质问。
“啊莹，拆散他们，也是你的愿望吧？虽然手段过激我也不过是达成你的愿望罢了。你自问，这四年来，你还像以前那样关心我吗？关心公司吗？你心里就装了两个人，一个是淡飞一个是啊嵘，整天脑子里不是催着啊嵘相亲就是忙着要他分手，要不然就是淡飞的学业，你可曾关心过我在外应酬有多累？可曾想过我面对食品越做越难的压力？我忙到半夜才回来，甚至几天不回家你可曾追问过原因？在你心里，我不如淡飞也不如啊嵘！我也是一个男人，一个有正常需要的男人！”
曾嵘和曾莹两人都十分震惊，他为出轨找的借口，竟如此冠冕堂皇，他的‘外遇’竟是这么的不‘得已’。只是肯找借口，说明他和曾莹的感情基础还在，这恐怕也是她事已至此依然要‘和’的原因了，曾嵘不动声色的观察他。
“不管怎样，你间接害死了雪儿，我就不会原谅你。你背叛大姐出轨总是事实，想她原谅也没那么容易。你应该清楚，我们掌握的凭证，可以让你一夜之间成为穷光蛋，身无分文的滚出这个门口。”曾嵘冰冷冷的与他对视。
“这是我曾经最怕的，所以未雨绸缪，做了种种事情，没想到，还是免不了。真到了这一步，我却突然发现，也没什么可怕的。换个地方，相信我蒙天瑞照样能够东山再起。只是，曾嵘，我怀疑你管理它的能力，就不知你能撑它几年了。做生意可不像你教书那么简单。”曾嵘没想到蒙天瑞最后竟然有放下一切的勇气，两手一摊，朝大伙望了一眼，就朝门口走去。
“天瑞！”曾莹冲上去，抱住他。“别走，你该知道我离不开你，淡飞也离不开你。”
“啊莹，对不起，我留不下来了，这里没有我的地方了。”蒙天瑞拉开曾莹的手，曾嵘没错过他眼里残留的那丝留恋。
“姐夫，如果你对大姐的感情胜过你的女秘书，我们还可以打个商量。”曾嵘在后面缓缓开口，并称呼了他一声。
“银行冻结帐户只是几个银长知道，法院对你的传票也就这里的几个人加上传票的人知道。如果你可以答应我几个条件，你昨天所拥有的，明天依然拥有，就像从不曾改变过。”
蒙天瑞和曾莹都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相信你有东山再起的能力，可是我怀疑你是否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与时间，现在已经是资本时代了，早已不是你和爸创业时的投机时代，创业不但要有敏锐的眼光及过人的判断力，还要有雄厚的资本。古人曾说人在人情在，现在的现实社会应该改为钱在人情在，钱不在人情自然不在。而且，姐夫，你已经四十多岁了，可以用来创业的时间不多了。”曾嵘的分析令他鹰目中精光闪现。
“我现在相信，只要你有心，你就可以把这个公司撑下去。看来老头子才是最了解你的。”
“不，在这家里，最了解我的是你，最爱我的是大姐。”曾嵘苦笑。
“我对啊莹的感情，她自己是最清楚的。”蒙天瑞握住曾莹的手，一起回到沙发坐下。
“提出你的条件，我不妨听一下。”
曾嵘清楚，他的心理防线已经攻破，提出的条件不怕他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