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想离开，却终是不舍（1 / 1）
晓雨出院后就没有上班，她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流产使得娇气的她变得更为虚弱。裴扬当然也不反对，因为他一直在考虑初晴的问题，根本无暇去顾及别的事情。
裴扬后来也知道一些康康的事情：康康得的是新生儿脑膜炎，还没满周岁，就夭折了。裴扬感到更加心惊胆寒：聪聪失聪，康康甚至过早地夭折！当然这一切只是巧合，和报应并没有什么关系！裴扬已经想不起来康康长得是什么样子，因为自己见到那孩子也只是匆匆一瞥，只模糊得记得是个白白胖胖可爱的孩子。
聪聪的耳蜗移植手术在11月进行，非常顺利。幸运的是，聪聪的年纪比较小，他今后恢复听力，能够和正常孩子一样生活的几率很大。初晴日夜陪伴在聪聪身边，寸步不离。魏百川来过几次，但是都没有呆很长时间。
聪聪的手术观察期结束之后，已经快要是春天了。
初晴在家收拾着东西，她并没有告诉裴扬自己要去哪儿，甚至没有和裴扬打一声招呼。初晴拉着箱子----她和聪聪的全部财产，就只有这个皮箱了。她牵着聪聪的手，打开了门。
裴扬倚着门，他盯着初晴的眼睛：
“你又预备这样不告而别了？”
初晴垂下头，并不看裴扬：
“我已经买好火车票，这次是一定要走的。”
“去哪儿？”裴扬知道初晴对自己的去向也不太清楚，“你家就在这里，别的城市你习惯么？”
初晴放下箱子，抱起孩子：
“住时间长了自然就习惯了……”
聪聪伸出双手，想让裴扬抱，他模模糊糊地叫：
“爸……爸……”
初晴惊异地睁大眼睛，激动得无法呼吸。她和裴扬都吃惊地看着聪聪，看着这所有人都期待了许久的声音。这是聪聪第一次发出声音，第一次呢喃出两个模糊的词语，他并没有叫过任何人，甚至连“妈妈”这两个字也没有叫过。初晴一直认为聪聪从无声的世界到有声的世界需要一段过渡期，可见聪聪已经能说话，只是他不愿说而已。
裴扬抱过聪聪，摸着他的头发：
“聪聪，你再叫一次。”
聪聪转过头看了看初晴，然后叫裴扬：
“爸……爸……”
他的声音很不清楚，声音很小，很嫩。
裴扬竟有种莫名的激动：这个小小的生命在他怀中，那么孱弱，那么稚嫩。虽然聪聪和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是听到这句“爸爸”，裴扬还是不禁有种欣慰的喜悦。
初晴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流下眼泪。聪聪说的第一个词竟然是叫一个不是“爸爸”的人为“爸爸”！聪聪至今也没有叫过“妈妈”，听说刚学说话的孩子比较容易学“爸爸”这个词，大概因为这个词比“妈妈”发音要简单一些吧！可是自己从没教过聪聪叫“爸爸”这个词，也从没告诉过他，他真正的父亲并非眼前这个人！
裴扬抱着聪聪走到初晴的身边：
“我不能让聪聪离开我，他把我当作‘爸爸’，我总不能抛弃这个‘儿子’吧！”
初晴并不回应。
“聪聪你看，爸爸买了个大蛋糕给你。”裴扬把一个粉蓝色盒子放在桌上，“生日快乐！”
聪聪看着裴扬，小脸露出复杂的表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或者更多的还是茫然不解。
“裴扬，你怎么知道今天是聪聪的生日？”初晴讶异。
裴扬一手抱着聪聪，一手把蛋糕盒子拆开。蛋糕不大，圆形的，表面全被巧克力的碎屑覆盖，草莓、黄桃、猕猴桃各色水果随意地码放在上面，扑鼻的水果清香和巧克力的醇厚之气。
裴扬插蜡烛，点蜡烛，都是一只手完成，不肯放下聪聪。聪聪也自然而然地依在裴扬怀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一切。
“好了，聪聪，许个愿吧！”
聪聪看着裴扬，无辜地眼神好像是表示自己不甚理解裴扬之意。
“聪聪想要什么东西？是小□□还是小火车？”裴扬猜测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爸爸！”聪聪用小胳膊环绕住裴扬的脖子，然后他转过头看着初晴，喊出了惊心动魄的两个字：“妈妈！”
初晴在原地狠狠地抖了一下，她上前揽住聪聪，自己的脸贴住了聪聪的小脸。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竟然无法抗拒。
初晴把箱子推到床下：
“我从来没这么优柔寡断过，是你让我一次一次改变决定，因为我……割舍不下你……好吧！暂时不走了，但是，请你要好好待晓雨……”
裴扬瞥见那个戴在初晴左手中指的戒指，有些得意地笑了：
“初晴，以后我会亲手给你戴上这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初晴把左手藏到背后，像被发现什么大秘密似的有些不好意思。
裴扬笑看着聪聪，认真地说：
“聪聪，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你真正的爸爸。”
一时间，初晴竟泪盈于睫，“爸爸”二字听起来容易，而所要承担的责任却是难以想象的沉重。
“聪聪睡着了……”裴扬对初晴低语，轻轻地关好里屋的门。
“以后别给聪聪买蛋糕了！”初晴把落在桌上的蛋糕碎屑都擦到手里，“生日本是母难日，不过才好。”
“你在想你妹妹了？”裴扬看初晴一直垂着头。
初晴黯然看了一眼裴扬：
“聪聪三岁了，我妹妹也走了快三年了……”
初晴将手中的碎屑掸落到垃圾筐中：
“人走了就什么都剩不下，不管是爱你的人还是你爱的人。”
裴扬起身从背后圈住了初晴，他环住她的腰：
“以后让我照顾你们，把你们失去的都补回来……”
初晴缓缓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扬，她对这句承诺深信不疑。她抚着他的脸颊，目光中饱含着柔情。他的吻落下，从悄无声息的寂静，到波涛汹涌的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