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真相（1 / 1）

初晴来到魏百川的家。这里也曾经是她的家，只是她不再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叶荞惊异于初晴的来访：

“沈小姐？怎么是你？”

初晴并没有微笑，她的声音有些冷：

“奇怪吗？魏百川应该在家吧！我们约好的！”

叶荞让初晴走了进来，她似乎在没话找话：

“聪聪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初晴并不看叶荞，也不愿与她继续说下去：

“有保姆看着就行了，反正你也不想见他。”

叶荞不敢再说下去，她不愿再听初晴的冷言冷语。

叶荞递给初晴一杯茶：

“我去叫百川来，你先坐一会儿。”

初晴环视这个客厅：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但是现在一切都与离开的时候不同了：房子重装修过，铺了地板，换了墙纸；家具也是新的，皮的沙发，红木的桌子，到处充满了欧式的情调；当然，这里连女主人也换了！

初晴凝视着面前的那杯茶：透明玻璃杯里的液体是翠绿的，茶叶慢慢地在杯中浮动游弋着，那醉人的绿渐渐浓重起来。她对茶并不了解，但她知道这种茶一定昂贵，因为喝下去的时候开始是略带苦味的涩，然后就是沁人心脾的香。

“初晴，你来了！”魏百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初晴的面前，“你还好吗？聪聪好吗？”

“不错，谢谢你的关心！”初晴不卑不亢，似乎没什么感谢的意思包含在话里。这是近一年多来第一次与魏百川面对面的谈话，没有尴尬，没有情感，更多的是难以形容的疏远和陌生。

魏百川坐到初晴对面：

“有快一年没见了吧？你去哪儿了？”

“这和你没关系！我今天来是跟你谈离婚的事儿的。”初晴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魏百川满不在乎地耸肩：

“你在电话里已经说清楚了。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愿意与我谈这事？你不是想躲开我吗？不是想带着聪聪逃得越远越好么？”

“听说你又有一个儿子了？你该不会和我争聪聪了吧？”初晴的语气并不强硬，反而有些小心翼翼地意味。

魏百川却矢口否认：

“谁说的？聪聪是我儿子，我不可能放弃！”

“我知道我不可能得到他的抚养权。”初晴几乎在恳求，“但我现在有了稳定工作，完全可以负担我们俩人的生活。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去看他，我没意见。”

魏百川诧异地看着初晴，仿佛不认识似的。这个女人怎么会为了聪聪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他？她到底在搞些什么鬼把戏？

“我可以给聪聪很好的生活，可以移植人工耳蜗，这些你都做不到。”魏百川对初晴的恳求置若罔闻。

初晴垂下睫毛，眼神是悲伤的。

魏百川瞥见初晴中指上那枚戒指，意味深长地说：

“我可以让聪聪过最好的日子，也不会让他成为你以后的负担。以后你还得找到新的爱情或者婚姻，聪聪会给你添麻烦的。看样子，你又找到别的男人了？打算结婚了？”

初晴用右手食指摸了摸那枚铂金戒指，并不正面回答：

“听起来好像是为我着想，好像是为了孩子。但是如果当初你不那么做，我妹妹就不会死了……”

初晴咽下下面的话，因为她看到叶荞走下了楼梯。

叶荞怀抱着康康，小心翼翼地抱给初晴：

“你看，康康是不是长得很像聪聪？”

沈初晴看着康康，孩子白白胖胖，有大大的双眼皮和长长的眼睫毛，相当漂亮。

初晴偏过头：

“不像，他比聪聪漂亮，更比聪聪健康。”

叶荞看着魏百川：

“百川说聪聪像妈妈，康康比较像他。”

初晴从叶荞的怀里夺过孩子，她仔细地端详着那小小的脸庞，眼里溢满了泪水：

“是，他们是兄弟，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一个天生残疾，没有亲人，甚至连一个栖身之处都没有；另一个却一出生就享有荣华富贵，集宠爱于一身。”

她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魏百川：

“魏百川，我要你支付耳蜗的费用，马上给聪聪做移植手术。你应该记得医生说过，尽早给孩子做移植，会对他恢复听觉和说话有很大帮助。”

初晴把孩子还给叶荞，低声对魏百川说：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如果你继续想和我争聪聪的话，我会把他还给你，其实我早就退出和别的女人的战争了。但是请你告诉叶荞真相，告诉她事情的全部，让她全心全意地爱聪聪。”

魏百川猛地站起身子，带翻了桌上的茶杯，他怒视着初晴：

“你这是威胁我？！”

“不，是对聪聪负责，也是对叶荞他们母子负责，更是——”初晴昂着头，无畏地看着魏百川，“给我妹妹一个交代……”

不知是初晴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魏百川良心发现，很快地，他们的婚姻在平静中结束了。聪聪的抚养权归了初晴，魏百川每个月要支付一部分生活费。

裴扬不知道初晴用什么方法说服了魏百川，他不停地追问：

“初晴，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为什么魏百川开始那么强硬？现在他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聪聪的抚养权？”

沈初晴避而不谈，她微笑着：

“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妙计。看来你们律师也不过如此，我应该去当律师，没准儿会比你强呢！”

裴扬看着初晴的眼睛，他坚定地说：

“既然现在你和魏百川的一切都结束了，孩子也归了你，而且马上就能做移植手术，你的问题都解决了。初晴，等我，我会离开晓雨……”

“不。”初晴拒绝，“你答应过我，你会给你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不要让他像聪聪一样不幸。等到聪聪做完手术，我会带他离开这里。”

裴扬错愕：

“说了半天，你还是要离开我？为什么？”

初晴垂下头，许久她才抬起了头，她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

“裴扬，有件事除了魏百川和我，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因为——”她停顿了一下，“聪聪不是我的孩子……”

裴扬惊讶了：

“不是？那他是……”

“他不是我的儿子，但他是魏百川的亲生儿子，是我妹妹和魏百川生的，可是我妹妹在生聪聪之后没过多久就自杀了……”初晴说的这些是裴扬不知道的，当然叶荞也不知道。

初晴坐在沙发上，平静地叙述着：

“我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认识魏百川的，他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结婚那年我26岁，他28岁。我本以为这就是王子和公主的童话故事，我会和他过上很幸福的生活。可是，一切都让我妹妹改变了。她比我小4岁，是个特别乖巧的女孩。她大学一毕业，我就把她介绍到魏百川的公司工作，做魏百川的秘书，然后……在我和魏百川结婚一年之后，妹妹竟然告诉我，她怀孕了……”

这时，初晴停顿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回忆着那段她并不愿记起的岁月。她看着裴扬，接着说了下去：

“我和魏百川大吵了一架，决定和他离婚。他竟然爱上我的妹妹，而且我那个温柔似水的妹妹竟然怀了我丈夫的孩子！妹妹跪下来乞求我的原谅，她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的丈夫，我的家庭，我刚拥有的美好的生活，都没有了。但是即使我不原谅她，也改变不了事实，因为那个孩子真实地存在着。几个月以后，她生下了聪聪。我终于想通，如果我离开，是他们三个人的幸福，我留下，会是四个人的痛苦。就在我决定成全他们，准备和魏百川提出离婚的时候，妹妹却因为产后抑郁自杀了，她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只留下一个先天残疾的聪聪！

“我留在魏百川身边，只是因为聪聪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后来我才知道，我妹妹自杀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魏百川又爱上了叶荞，他骗了我，又骗了我妹妹！我再也忍耐不了魏百川，带着聪聪离开了他。”

初晴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我恨极了背叛，我的丈夫，我的妹妹，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可是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我知道，你必须回到你妻子身边，因为你不是魏百川，你是裴扬，你不会轻易地爱或是忘记！”

裴扬的手抚上初晴的脸庞，他的拇指在她细致的脸颊上摩挲着：

“为什么我们要做出牺牲？为什么你会在晓雨之后出现？”

裴扬问这些话的时候，吃了一惊，因为他想起来，叶荞曾经在他和晓雨结婚前就提起过初晴，只是那时他没有心思来管这些事，他放弃了那个和初晴相识的机会。

初晴闭上眼睛，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

“我不想做第三者，不想当一个罪人，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从来不相信上帝，以为那是麻痹人心灵的东西，现在信了，因为他冥冥之中安排了一切，安排了你我的相遇，相知，相爱。可是他搞乱了时间，一切都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