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七章（五）（1 / 1）
夜……冬天的夜总是安静得特别的快，纵使没有风没有雨，单单那低到零以下的温度就让人忍不住想要躲到被窝里面去。可是……刚刚从滨城回到洛凌的莫言就是这么执着地一定要在这么冷的夜里来到这条大街上。
莫言倔强地从夏默的怀抱中出来，慢慢地朝那片街灯走去。
“莫言……”夏默担忧地唤她，生怕她会在下一刻倒下的样子。
“让她去吧。”智煦拉住正欲跟上去的夏默，“我们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这样子走在街灯下，仿佛在期待些什么一样。”
莫言在不远处那昏黄的街灯下缓缓地转过身，因为她听到了智煦刚才的话。
“智煦哥哥不是从小就问我为什么喜欢在街灯下走吗？”莫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淡淡的仿佛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没错……我很喜欢把自己的心情打扮得很漂亮地走在街灯下，因为……我以为我会在这里遇到我的王子。”
“王子？”智煦和夏默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笑问出声的。听说每一个女孩子都会幻想自己是童话故事中的公主，等待着自己的王子来解救自己，可是他们都没有想过像她这样经历过生死别离的女孩子，还会保存着这样天真而美好的心愿。
“是不是很美丽呢？”她依然笑着去看自己眼前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她曾经爱过的人，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另一个是她现在爱着的人，她的未婚夫……
“莫言……”夏默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语气变得有些飘渺起来了，这样像精灵一般问着天真的问题，这样的她，他曾经见过。就在两年多以前她唯一的那场演唱会结束以后，她就是这样跟个精灵似的闪烁在他的眼前。
“是……很美……”智煦也抱以温柔的微笑回应她，笑容里满满的都是化也化不开的宠溺。
“莫言……”夏默不安地唤着她的名字，不由自主地朝她走过去。
“不要过来……”她依然微笑着阻止他的前进，“默……请你先不要过来……”
夏默在她微笑的请求下不自觉地停住脚步，想要问得更清楚一些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语无伦次：“莫言……你……”
“智煦哥哥……”她见夏默已经停住了脚步，便又将视线落在夏默身后智煦的身上，“曾经……莫言以为你就是我的王子呢，如果智煦哥哥不是爸爸的儿子的话……我真的会以为智煦哥哥就是我的王子……”
“莫言，当着夏默的面这样说可是很严重的问题哦。”智煦笑着说得轻快一些，看着莫言这样的笑容，他觉得自己几乎可以忽略自己心里的那些感觉。
“呵呵~~~~”她轻笑出声，从她眼里流露出来的，完全是属于一个孩子般的清纯，“可是你是我哥哥啊……默是我现在的王子……”
“那么……可爱的公主，恭喜你找到自己的王子！”智煦仍然没有上前却突然很绅士地这样祝福她。
“谢谢哥哥……”她这样说着，然后就像一个快乐的孩子一样，在昏黄的街灯下蹦蹦跳跳起来，“我找到自己的王子了……总有一天，哥哥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公主的……因为，你是勇敢的骑士……”
“莫言……”夏默唤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地不安，因为，她越是这样一副天真清纯的样子，他的不安就越是强烈，他从来都不以为她可以在这个时候表现得这么单纯。
“默……我真的很庆幸自己可以遇见你呢……”她早单脚跃起的同时将双手展开，然后上扬，完全是一个人在跳舞的样子，“就像人鱼公主可以遇见王子一样……”
她就这样像个精灵似的在昏黄的街灯下翩翩起舞，完全不在乎智煦和夏默看她的眼神有多么的惊讶，以致于让智煦和夏默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
夏默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恐慌正在迅速地扩散，为什么……每当他看到她这样清纯得一副远离尘嚣的样子时，他都会觉得如此的不安？
“夏默……”好像是看出了夏默的不安，智煦像个兄长似的拍拍夏默的肩膀，“不用这么担心的。”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夏默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在街灯下起舞的莫言身上，“每当她展露出这么单纯的一面时，我就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跟你相反，我却觉得她就应该这样没有烦恼简单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智煦放下放在夏默身上的手，也朝正在舞蹈的莫言看去，“我从小就希望她可以像絮言一样简单快乐地生活。”
“简单……快乐……”夏默看着越跳越远的莫言重复着智煦的话，这样在风中舞着的她，看起来格外的清新脱俗，就像风中的精灵一样。令人忍不住着迷，“现在的她不是就很简单很快乐吗？”
“这样的莫言……让我忍不住怀疑是絮言回来了……”智煦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夏默或许不知道，因为夏默没有见过火灾以前的絮言，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像个孩子一般抛开烦恼很忧虑的莫言真的像极了天真单纯的絮言。
“絮言吗？”夏默的视线终于从莫言的身上移到智煦的身上，“难道前辈就都没有想过……或许，活着的真的是絮言，像莫言一样活着的絮言……”
“怎么会没有想过呢，”智煦也同样将视线从莫言那边转移到夏默身上，“现在在那里跳舞的那个人……她即不像絮言那般的单纯和天真，也没有莫言那般的淡漠和棱角，她……简直就像是一个全新的……生命……她们的综合……”
这个时候，莫言仍然在远处的街灯下尽情地跳着轻盈飘渺的舞蹈。
她幽雅地举手，漂亮地单脚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冷冽的风肆意地吹着她飘飘的卷发，一如丝质顺滑的绸缎在风中飞舞。
她利落地换脚跳跃，双手侧身，风将她飘飘地卷发吹到她苍白的脸上，使得夏默和智煦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没有音乐，可是她却觉得自己仿佛可以听到风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着，像一只动听的歌曲。没有背景，她挥动自己的衣袖就觉得仿佛有无数的花瓣在随在自己的衣袖一起飞舞。
当智煦和夏默重新将视线投向莫言的时候，他们看到那个女孩子已经站在这条街最尽头的那个街灯下面，她张手单脚原地旋转了一圈，然后面对着他们，微笑着向他们伸出自己的左右手……
她在最尽头的街灯下微笑着示意他们向自己靠近……他们也微笑着朝她那边走去，生怕破坏了这样安静美好的氛围……
昏黄的街灯下，所有的一切都显得美丽却又朦胧……
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有一些温热的液体在慢慢的流出，但是她却依然向他们伸着自己的手，不愿意用手去擦拭，所以他们都没有看到从她嘴角慢慢流出来的那些液体……
犯病时剧烈的疼痛向她袭来，可是她却仍然微笑着对他们伸手……
他们慢慢地向像天使般微笑着的她走去，就在这样慢慢走过去的时候，他们都仿佛在瞬间看到她的身后不断地有花瓣落下……
剧烈的疼痛令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向后仰去，而她却依然微笑着对他们伸手……
直到看到她的身体缓缓地向后仰去，他们才惊慌地发现昏黄的街灯下，她的嘴角还挂着暗红的血液，于是他们都向她跑去……
她继续缓缓地向后仰去，她看得到不远处向她跑来的他们，但是她也看到了自己头顶上不断地落下的花瓣……
“好美……”她这样说的时候，还带着刚才开始就没有消失过的微笑，她的微笑是那么地淡然，那么地从容，却也那么地深……
他们几乎是用相同的速度向她跑过去的，为什么……这条路明明不长，为什么却在此时显得如此地漫长，仿佛怎么也跑不到的样子？
当他们都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拉住她一直都向自己伸着的手时，她衣襟上鲜红的斑渍在他们眼前闪过，他们想要拉住她的手抓了个空，然后就听到她与地面相撞时发出的声音。
“咚……”这样沉闷的声音在如此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莫言！”
“莫言！”
智煦和夏默几乎是同时出声蹲下一人一边地将她扶起。然后……他们清清楚楚看到她依然微笑地用嘴形跟他们说：“我……爱……你们……”
刹那间……昏黄的街灯下仿佛有无数的花瓣从天上纷纷落下，一直不断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