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七章（三）（1 / 1）
秋月无奈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这个女孩子，从进门换衣服到现在，几乎没有说几句话，而先前在雨中说的那些话，就好像已经是她今天全部的话了。她知道她向来沉默寡言，但是今天却似乎特别的不一样……这样的沉寂，似乎还带着浓重的死气……
“Kenny……”秋月不死心地开口去唤完全没有反应的莫言，但是却很明显地没有奢望她的回应。
莫言仍然坐在秋月家客厅靠窗的沙发上，呆呆地对着窗外的雨线，眼里完全是没有焦距的茫然。
秋月不由自主地又轻颤了一下。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个寒颤了，总觉得今天这样的Kenny相当令人不安。为了让自己安心一点，她不由自主地朝门的方向望去。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在她让Kenny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她看到了Kenny里面的衣服是条纹的医院病服，而且清清楚楚地写着“滨城大学附属医院”的字样，于是她打电话联系了滨城大学附属医院，请医院通知萧絮言的家属絮言在自己家。可是，为什么她的家人到现在还没有来？
“秋月小姐……”就在秋月觉得相当难熬的时候，莫言突然开口去唤秋月的名字。
“Kenny！”秋月又惊又喜地看着终于有了反应的莫言，心里的感觉竟然是莫名的激动。
“你说我还能做什么？”莫言抬头看着自己面前心神不定的秋月，“两年以前我清清楚楚地知道就算我什么都没有起码我还可以唱歌……可是现在，我还有什么？”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莫言这样问题让秋月无端地觉得很动气，“Kenny，你好好看看我的音箱，你所有的专辑我都还收藏着，你隐退已经两年多了……可是，对于我们这些歌迷而言……你就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啊……”
“你……”莫言错愕地看着突然如此动容的秋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从来都没有跟歌迷有过任何的交流，对于秋月小姐，她也一直都没有把她当歌迷看待。
“两年以前，我是你的经纪人，连一张你的签名都不曾要过，”秋月转身往不远处的音箱走去，然后拿出好几张唱片出来，重新走会莫言的面前，“Kenny，今天我以一个歌迷的身份请你给我签名，可以吗？”
——“今天我以一个歌迷的身份请你给我签名，可以吗？”
莫言感觉自己就是在这样诱惑的请求中慢慢地伸出手接过秋月手中的笔和唱片，然后突然挂起一个完整的笑容说：“好！”
她说“好”，然后她就认真地在每张唱片的盒子上签自己的艺名。
就在莫言在最后一张唱片的盒子上签好最后一笔第的时候，秋月家的门铃响了。
秋月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开门，她知道一定是Kenny的家人过来了，浑然不知自己外套的衣角将之前莫言签好名的几张唱片都钩到了地板上。
莫言在片刻的空洞之后轻笑着伸手去捡地板上的唱片，这些唱片让她感觉自己曾那么真实地存在过……
她从来没有想过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当抬头的时候自己会见到这样的情景，然而当她看到突然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时，她却丝毫没有惊讶，这样的情景……多年以前也曾有过吧……
素淡清雅的微笑静静地在她的脸上荡漾开来。她轻轻地笑着，一如多年前他们相聚在艾回唱片公司的大门口那样笑着，不同的是，她今天的笑已经完全没有当年的淡漠和棱角，只是恬淡得如玉一般的温润……
“莫言……”宇轩在心绪波动后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口去唤她。
“莫言？”秋月的眼里仍然有掩饰不住的惊讶，尽管她早在多年前就知道这三个男孩子都是这样称呼Kenny的，但她却今天还突然依然奇怪为什么都没有人叫她絮言。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秋月的惊讶。
“对不起……”莫言仍然一脸含笑着跟他们道歉，“真的很抱歉呢。”
看到她这样的神情，夏默几乎要冲上去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了，可是却看到智煦先他一步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智煦哥哥……”莫言试图脱离智煦的怀抱，但是却发现智煦是那么用力地抱着自己，让她根本就无法挣脱。
智煦抱着她，几乎是完全将她纳入自己的胸口了……
夏默哑然地看着她被智煦拥在怀里，仿佛间好像要忘掉自己的存在了……
这里的空气就好像静止了一般，空间中弥漫着完完全全的安静……
“莫言……”智煦低喃的声音在这样格外安静的空间中传入每个人的耳里，“你真是的……”
“对不起……哥哥……”她故意用称呼去提醒他自己的身份，镇定理智得就像一个久经世事的长者，“莫言害哥哥担心了。”
“哥哥？”夏默由先前的哑然变成了震惊，好像在瞬间被她的话拉回来这个空间。她叫智煦“哥哥”，是为了让他们远离世俗的言论还是她真的已经从智煦哪里走出来了呢？
“哥哥？”宇轩更加吃惊地看着眼前拥在一起的兄妹。莫言喊智煦哥哥，她真的已经从智煦身边走到夏默身边了吗？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也没能让她走到自己的身边，而夏默却做到了？
“我们回去吧……”莫言安静平和地靠在智煦的胸口，淡淡地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跟你们回去。”
“是啊，Kenny淋过雨了，还是先回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秋月总算插上话了。
“我没有问题。”莫言推了推智煦的怀抱，然后从智煦的拥抱中出来，然后淡然地看着智煦说，“哥哥……你会救我的吧。”
“当然了。”智煦在点头的那瞬间突然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再也不是多年以前那个淡淡的，喜欢安安静静地唤自己“智煦哥哥”的女孩子了，她真的已经是自己的妹妹……而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让她活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赶快回去跟林医生商量下手术的事吧。”夏默知道自己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见她愿意接受手术的安排也有一些舒缓的心理。
“那就回去吧。”宇轩这样说的时候神色依然凝重，但是却谁都没有注意到。
“我去叫车。”夏默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的，一方面是因为他似乎真的不喜欢看到莫言和智煦那么亲密的样子，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是真的很想快点让莫言动手术。
“夏默……”就在夏默转身准备出门的那一刻，莫言叫住他，“不用叫车了，我们走回去吧，雨都停了，就当散步吧。”
“也好。”宇轩的神色依然沉重，满怀心事地似乎在担心些什么。
夏默点点头，本想开门在他们前头出去，却看到莫言正一脸轻笑着向他伸出手：“夏默……你过来好吗？”
要夏默过去？智煦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还是很配合地放开了自己对莫言的搀扶。
莫言依然轻笑着向夏默伸出手，淡雅且没有做作……
夏默慢慢地朝莫言走过去，然后像多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样揽过她的肩膀，侧脸将自己的下颚抵在她的头顶，像是在许一个诺言般地说：“莫言……结婚吧……”
“结婚吧……”夏默完全将莫言拥入自己的怀里，在莫言耳边低喃着发出干燥的声音。
宇轩原本就相当凝重的神色在听到这话以后显得更加的暮霭沉沉，如果此时有人注意他的话，会觉得其实他比莫言更需要担心。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所以谁也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夏默……”莫言难免惊讶地想要从夏默的怀中挣脱出来，想要看看现在的夏默到底是怎么样的表情。
智煦几乎是不能相信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对人，他们……真的要结婚吗？如果他们要结婚的话，那他怎么办？就是在这样几乎不能接受地想着自己的将来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一种莫名的疼痛。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还可以有这样的心情，他以为自己早在两年以前知道莫言和絮言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时就已经经历了最痛苦的时刻，可是现在……他发现这种疼痛比两年以前来得更加的强烈。
“莫言……结婚吧……”夏默仍然在莫言的耳边低喃着，他仿佛忘了其他人的存在，安静地等待着莫言的答案。
秋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眼前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结婚吗？”莫言固执地从夏默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然后认真地看着夏默认真的脸，像是在确定他刚才到底在说什么一样。
“是，结婚！”夏默的眼里依然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莫言仍然认真地看着夏默，直到她看到夏默眼里的心疼和诚意，然后她就笑了，轻轻的，像睡莲一般清素淡雅的笑颜在她精致的脸旁上荡漾开来……
智煦紧紧地我起了拳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一股无端的妒忌在往上翻涌。
是的，是妒忌……他从来没有这样子妒忌过一个人，好像一个人夺走了他的全部让他一无所有，而他则妒火中烧一样的感觉。
“好！”
莫言的声音轻柔地回荡在空气之中，这样的轻柔的声音，让宇轩本来就凝重得不得了的脸色上浮现了苍白的迹象；这样轻柔的声音，让夏默欣喜得再次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这样轻柔的声音，让智煦无法自持地逃离了那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