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一章（二）（1 / 1）
——“每当我看到你眼中那闪烁不定的光浮，我就会不明白智煦哥哥你真正喜欢的到底是哪个。”
——“絮言只是想和智煦哥哥在一起……絮言不想和智煦哥哥分开……”
——“我并不在乎智煦哥哥你真正喜欢的到底是谁，既然你已经给了絮言希望，那么就不应该让她失望。”
絮言……莫言……
当莫言和絮言的音容不断地在何智煦的脑海中交替时，他的眼神渐渐地变得迷茫起来了。
两年前，当他坚决地决定离开她们，放弃选择，甚至连篮球都抛弃的时候，他就再也不愿意去回想自己与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情了。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对她们根本就没有选择……
“怎么，智煦哥哥是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我了吗？”絮言几乎是在挑衅般地抬高下巴看着眼前的何智煦。
——“智煦哥哥……如果……如果我也像絮言那样，你也会喜欢我吗？”
智煦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眼前像莫言一样开始用坚强伪装自己的絮言，他的脑海中闪过多年前莫言崩溃时像个孩子般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管是絮言还是莫言……其实都并不是他所看到的那般坚强的吧……
“你来这里做什么？”智煦故意忽略她的淡漠和棱角直接问出自己的疑问。因为，他并不以为当年没有来找他的莫言或絮言如今会为了过去那些事情来找他。
——“我不会打球了，也不会回家……”
——“我可以去找你…….”
——“你还不明白吗？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不是你而是莫言……”
突然浮现的记忆让絮言的头感觉到像要裂开般的疼痛。为什么她会有这些记忆，而这些记忆还让她觉得如此的不真实，不真实到好像自己根本就只是一个无所谓的旁观者，不真实到让她觉得其实那并不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絮言一边痛苦地用手抱住自己的头，一边努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智煦。
“怎么了？”智煦又担心又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眼前痛苦地抱着脑袋的絮言。
絮言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眼前担心无措的智煦，恍惚间，她以为自己真的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些记忆。
记忆中，总有着安静的莫言和活泼的自己，还有年幼时如玉般温润的智煦哥哥……
但是记忆中智煦哥哥温柔而又耐心地安慰的那个女孩子又到底是莫言还是自己呢？为什么……她明明知道智煦哥哥多年前那样温柔耐心的哄骗只属于闹事爱哭的自己，可是她却完全没有曾经被宠爱过的感觉？
迷惘的记忆让絮言短暂地忘记疼痛。她慢慢地向前移了几步让自己更接近智煦一些，然后有些艰难地问他：“如果我也像莫言一样的话，或者我一直都像刚才这样不去烦你的话……那个时候，你会把我留在身边吗？”
——“智煦哥哥……如果……如果我也像絮言那样的话，你会喜欢我吗？”
因为是双胞胎的关系吗？不然，她们又何以会问出如此相象的问题呢？
智煦更加错愕地看着自己眼前的絮言。为什么他以前都没有发现絮言也有着与莫言如此相象的一面？虽然她们是一胞双生的孪生姐妹，可是……他却清楚地记得她们是走在沉默和绚烂两个极端的双胞胎啊。
“絮言……”他有些艰难地开口去唤她，却发现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于是便伸手扶住她，“你就是你，不用像莫言一样的。”
“真的吗？”她拉住他伸过来扶住自己的手臂支撑着自己的重量，完全没有了刚才挑衅的棱角，“智煦哥哥并不希望絮言像莫言一样吗？”
他看着她眼中闪动的光浮，那种光浮……仿佛是一种期待的信息，让他无法忍心去敲碎她美丽的幻境，于是他如年幼时那般轻轻地将双手都搭在她的肩上，像是在哄孩子般地说：“是！”
“太好了……”细密的汗顺着她光洁的额滑入她的发梢。她想要露出一个多年前自己习惯的笑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好久都没有笑得那么深了……似乎多年前那个随时都可以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孩子再也不是自己了……
然而，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惊讶自己的感觉，因为大脑承受不住太多的回忆，撕裂般的疼痛再度向她袭来。
“可是……为什么我总是忍不住想……如果活着的是莫言的话……”她抓住他胸前的运动背心，一半是因为疼痛，一半是因为抱怨，“如果是莫言那又该多好啊……”
“絮言……”他看到她如莫言崩溃般的脆弱，忍不住加重在她肩膀的力道，将她因为拽住自己衣服而低垂的脸重新抬高，“没有人可以剥夺别人生存的机会……”
——“絮言……我可以不在……但是，你不一样……”
——“活着……等智煦哥哥回来……”
没有人可以剥夺他人生存的机会吗？
那个时候，她也希望把唯一的希望留给莫言的，甚至……她希望自己根本就是莫言……因为，她不愿意面对自己剖夺了孪生姐妹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机会这样残酷的现实。因为现在的她是莫言努力让她活下来的絮言，所以她宁可自己是救出絮言的莫言……
莫言……是的，莫言……自从于昏迷中醒来以后，她就再也不认为自己还是多年前那个天真绚烂的萧絮言了，而是被葬身火海的那个沉默冷静的萧莫言……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所有的记忆都是属于莫言的，而絮言的记忆……那只是自己往年的日记中所记录的事情……
过度的思考让她开始呈现毫无意识的状态，她以为自己还在思考，但是她的身体月呈现出慢慢地向后仰去的趋向。
智煦原本搭在她的双手顺势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他无视旁人的眼光，横抱起自己怀中的女孩，淡然地离开，眼底那化也化不开的温柔浓重得令篮球队的成员和部分围观的女生都感到惊讶。
“那个女的是什么人，是学长的女朋友吗？”
“怎么可能，我们可从来的都没有听说智煦学长是有女朋友的。”
“她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啊，学长的球都还没有碰到她呢。”
“就是啊，我们的大家都这么地喜欢智煦学长。”
“…… …… ……”
智煦抱着絮言的背影还没有完全消失在体育馆的视野，聚集在体育馆何智煦的fans便发出了一浪高与一浪的抱怨声和抗议声。
抱着絮言的智煦隐约也可以感觉到自己身后那些女生对絮言的敌意，。他从来都不理会学校那些花痴女生的言论，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时懒得理那群女生在说些什么只是因为他看到自己怀中的絮言露出了更加痛苦的神色。
他抱着她，就在他这样可以无视任何人的目光毫无顾虑地抱着她的时候，他很清楚此时的自己并不认为她是当年那个天真绚烂的絮言，而是那个沉默内敛的莫言。
莫言……如果她真的是莫言的话……他打断自己这样没有根据的假设，因为他还清楚地记得两年前莫言丧生火海后母亲在电话中跟他说过的话。
——“煦儿，难道你真的忍心连莫言的葬礼都不参加吗？”
当年，就在母亲在电话那头这样对他说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中那些如玻璃破碎般细碎的声音。因为莫言……莫言才是他一直忍不住去担心的那个女孩子啊，如果当年他可以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的话，那么她又会不会愿意跟他一起来这里呢？
——“煦儿，絮言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你就不回来看看她吗？”
——“我说煦儿你到底在躲些什么啊，莫言已经不在了，难道你要让絮言也留下遗憾吗？”
——“儿子，你可以不回来，但是我要告诉你。絮言刚醒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是莫言，她现在已经忘记很多事情了，她会认得出现在她面前的每一个人却想不起任何一个不曾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包括你……也就是说，她忘了你了……”
他记得在过去两年的电话里，母亲杂七杂八地跟他说了很多关于她们姐妹俩的事，包括她们姐妹遇害的情况，包括絮言刚从植物人状态恢复正常的情况，甚至也琐碎地包括两年前那个案子的一些内情，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提过她还会有这样无故昏迷的情况，是因为她见到自己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吗？
智煦思绪杂乱地抱着絮言走进医务室，然后小心地将絮言安置在床上，在她的床边坐下。
他像是在欣赏什么似的异常专注地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她，如此安静的她,让他又忍不住以为她是莫言。因为……在他记忆中,絮言应该是个喧闹绚烂的小女孩……
——“若姨，莫言抓住我的手指了哦！”
——“小煦，右手有胎记的那个是絮言哦，莫言的在左手。”
智煦想起多年以前莫言与絮言刚出世不久自己伏在还是婴儿的她们的床上的情景，年幼的自己伸出一只小手在萧家漂亮的婴儿床里，其中一个婴儿乐呵呵地咧开小嘴伸出一只比自己的手更加小的手轻轻地抓住自己的食指。那只粉嫩的右手上，有着一个漂亮的心形胎记。
胎记……智煦犹豫着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捋起絮言右手的袖子，一个粉红色的心形胎记赫然展现在他的眼前。
胎记虽然明显地比年幼的时候淡了很多，但是却是千真万确地存在。
——“怎么，智煦哥哥是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我了吗？”
他想起她几分钟前这样抬高下巴一副挑衅的样子，这样充满棱角的女孩子真的是絮言吗？一场沉睡真的就可以如此彻底地扭转一个人的性情吗？
就在智煦这样漫无边际地神游的时候，床上的絮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诧异地看着自己床边心不在焉的智煦，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看着他，恍恍惚惚地惊讶于他这样的守侯，这样的守侯，他何曾有像现在这样守侯过她吗？有吗？
如果有的话，她为何会觉得这样被守侯的感觉是如此的陌生，如果没有的话，她又为何会那么清楚地记得多年以前智煦哥哥守侯的一直都是叫做絮言的自己？
“痛……”勉强自己寻找回忆让她忍不住再度伸手去抱住自己的脑袋。
“絮言……”听到声响的智煦一回神就看到痛苦地抱着头的絮言，于是便一边唤她一边伸出手去拉住她抱着脑袋的手。
她错愕地看着他，他曾经有用这样关切的表情看着自己吗？可是年幼时的智煦哥哥不是一直都对她和莫言很温柔的吗？她看着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闪烁不定。
他看着这样显得温顺的她，才觉得这样的性格才比较像他记忆中的絮言，于是便像以前那样温柔地理了理她柔顺的发丝，轻轻地像哄孩子一般地哄她：“絮言，没事了……”
她看着他的眼神从错愕变成受惊，他这是在哄她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哄她？
“智煦哥哥这是做什么呢？”她突然又变得淡漠且防备地问他。
“絮言……莫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对她说些什么，比如她应该回到那种简单的日子？或者当年他离开时说的的那些话她应该不要再放在心上？可是，为什么他却语无伦次了？
“智煦哥哥想说些什么？”见他一副无从说起的样子，她淡漠带着挑衅地看着他，“我与姐姐是不一样的，对吗？”
听到她这样的话，智煦的眼神在瞬间失去了焦距。他就突然这样愣住了……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错愕。愣愣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智煦哥哥你想说什么？妹妹是妹妹，姐姐是姐姐，不是吗？”
记忆中，会这样子对他说话的，应该是莫言才对啊。
“我该回去了……”无视他的惊讶，她淡淡地说着，淡然地起身，然后坚决地走出湘凌的医务室……
——“智煦哥哥，我们还有姐姐能不能一直都在一起呢？”
——“说什么傻话啊，每个人都要像风筝一样飞去寻找自己的天空的。”
——“那么，如果有一天我们三个人也会像风筝一样各飞东西的话，那我们就约定收线的时候要回到一起，好不好……”
絮言……因为有一根线断了，所以你也忘了?还是……只有用这样的方式生活，你才会觉得莫言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