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细雨绵绵(1 / 1)
我着一身素白长裙,黑黑的秀发披散于腰间,灵堂内香烟缭绕,昏暗微弱的烛火于阵阵阴风中左右摇抑,伸手挑起白帘跨入内堂,又是一阵阴风袭来,止不住一激灵,抬眼一瞟,那棺盖不知何时已被人掀开?急急行了过去,低头查看,小猪静静地躺在里面,脸色苍白却又显得异常平和,她为何要躺在这里?挺好玩么?忍不住探出手抚上她白皙的脸颊,只觉冰冰凉凉的,却又光滑细腻,她似也感觉到我的触碰,稍稍动了一下,眼睫毛上下微微颤动,接着撑开眼帘,清澈明亮的双眸中倏然印出两个白衣的我。
我不明白心中的喜悦从何而来,却仍是迫不及待地伸手将她拉扯起身,嘴里嘟囔,“真是越来越淘气了……”小猪半坐于棺柩内,侧头望着我,似乎没有要出来的打算,我迷惑地将目光重新移回她的脸上,不禁愕然,那脸上何时已泪痕满布?“小猪……”我的唤声轻不可闻,却见她缓缓探出左臂握住我的手,那冰冰凉凉的感觉直达于胸臆,随即竟化作一股莫明的心酸。
凝视她良久,忽见那潮湿一片的脸上微微绽起一丝笑容,顺着她直视的目光望去,黑暗的深渊中竟有一抹淡蓝飘然而至,灯火下映出那抹淡蓝熟悉的脸膀,可我却有丝不确定,他是我认识的莫炎么?那总是调侃戏谑的脸上何时也有这般温柔的笑容?脑中倏然一闪,忙伸手于袖兜内翻找,那方帕子呢?那个香囊呢?这是小猪临死前给……“临死”?我抬头看向棺柩内仍旧微笑端坐的小猪,心里一阵恍惚,她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儿么,什么临死不临死的,我这是怎么了?
蓦然,手臂上一紧,猛侧过头,竟然是苇姐姐,她怎么也来了?可是,她这是什么表情?脸上平日里与我娘亲极为相似的那般温柔慈爱,现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阴邪恶毒的面容,“你,你是谁?”我颤抖的猛然甩开她的手臂,跟着连退几步,而她则勾唇微笑,让我更是不寒而栗,“我是谁?……裕儿,你到如今还不认得我么?……告诉我,你可有按时服药?一定要按时服哦,不然……”我连着又退后两步,抬手指着她,斥道:“你不是苇姐姐,苇姐姐她温柔大方,对我更是体贴入微,绝不会有像你这般邪恶的表情,你不是,你究竟是谁?”她抬手掩嘴轻笑道:“我是司徒苇,也是莫少夫人,更是莫良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仍然止不住的摇头后退,她的笑声竟如此刺耳,她的面目竟如此灼目。
“小姐……”小猪凄厉的叫声倏然让我侧目寻望,“救救我,小姐,救救我……”她哭喊着,满脸惊恐,四处一扫,那莫炎早已不知去向,我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苇姐姐”,冲着棺柩奔过去,小猪半身够在边沿处,双手努力的伸向我,可是为何我总不能到她身边?低头俯视自己的双脚,想动一动,却似被什么紧紧钳住无法动弹,焦急地再抬头看向小猪,她的身后竟窜出一个黑影,耀眼的银光一闪,刺得我蓦然紧闭双目,待我再睁开眼时,小猪仍然向我伸着手,倾着身子,可是,她为何如此呆立,没有叫喊,更没有一丝动弹,唯一多出的是那颈脖上红红的一线,那红红的顺着她的胸膛扩散而下,又被棺木的边沿接住,至止积满后一条条溢出滑落,地面上又将这一条条汇集成一小片红,随即那一小片红也开始肆意蔓延,似乎很快便会没到我脚边,迫不及待的想让我也感受一下那一份湿腻、铁腥……我早已发狂的张嘴在尖叫,可为何我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周围静谧地令人全身发寒,小猪身后的黑影似乎动了一下,他拿着带血的匕首,整个人被烛火一点一点的照亮,是他么?真的会是他么?我想看清,却又害怕看清,此时烛火已然将他的脸照得眉眼分明,还有那一抹再熟悉不过的邪气微笑……
猛地一撑,整个人弹坐起来,“咚咚,咚咚……”,重重的心跳似乎想要破腔而出,胸口不停起伏,微张着嘴急促地喘息,“怎么了?”身体瞬时被他带入怀中,“做噩梦了?”略有些湿凉的额头抵在他温暖宽厚地胸膛上,我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感觉他的手掌来回轻抚我的背脊,头顶上传来低沉温和的声音,“别怕,只是个梦而已。”对,是场梦,是因我日有所思才造就的一场虚无之梦,无法当真,也不以为信。缓缓合上眼睑,双臂情不自禁地环在了他的腰上,只觉他轻轻一颤,那揽着我的手臂随即又紧了几分。
过了半晌,我的呼吸和心跳都已平缓,困意便渐渐袭了上来,嘴里喃喃道:“允安……我困了……”,他揽着我轻轻躺下,“睡吧,有我在。”有你在么?是否万事只要有你在皆可迎刃而解?此时天还未亮,房内黑洞洞地,可我仍没有勇气睁开眼,我怕看到你,怕看到你的脸,更怕看到与梦中一模一样的那丝邪气微笑,梦境与现实何时竟让我混淆的亦真亦假、难分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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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允安已经不在身边,我起身自行梳洗,收拾好了便推开房门行了出去。深深用鼻吸入一口气,是淡淡的茉莉花香,忽瞟见岚伯正在那忙活着什么,我便微笑的凑了过去。
“岚伯早!”岚伯侧过头,一看是我,便笑道:“少夫人早,可用过早膳?”我微笑着摇头,“我不饿,只是闻着花香就走过来了。”岚伯笑着将兜着的黑衫面袍展开,我低头一瞧,全是一朵朵白色的茉莉花,一股清香迎面袭来,让人清爽不已,我伸手中从拾起一朵,“真好看,可就是小了点儿。”
岚伯笑道:“现下才入五月,此时开的茉莉朵朵偏小,每日清晨必须即时摘下,免得分了整株小树的养分,之后就开不出大朵朵白花了。”原来如此,我默默点头,又问:“那何时才能开出大朵来?”他合拢面袍道:“茉莉花期长,到了六月底便是盛时。”六月底么?我不禁有些惋惜,“还要那么久啊……”岚伯似是听出了我话中的意思,笑道:“少夫人与少爷才上山两日,玉都的暑期又长,不如同少爷讲一声,多在山上留些日子便是。”是啊!圭莲山真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好地方,若能一辈子呆在这里也不定是件美事。
“笑起来的味道还真是一模一样。”他忽然这样一提,我不禁有些不解,想起上次初到庄内,他也曾说我的微笑面善,难道我同他认得的某人极为相似?“岚伯说的是谁?我长得和她很像么?”岚伯笑着摇了摇头,“不像,你比较像赫连少爷,可是笑起来还是和罗小姐一个味道。”赫连少爷?罗小姐?难道是在说我的父母?我的母姓罗名玄,鲜少与人交往,岚伯又怎会知?而且还是少爷、小姐的称呼,看来定是很多年前便已相识。再一想,也对,父亲与师傅是故交,这位叶家的老家仆自然是认得的,也许与母亲也有几面之缘。
如此想来,我便释然微笑道:“你可不是第一个说我长得像父亲了,想来,若是我长得如我母亲一般,那便没人敢说我丑了。”岚伯一听,乐了起来,“赫连少爷的确长相普通,不过,少夫人都得了他的长处,再加之罗小姐的几处,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哪个没长眼的敢瞎说?”没想到岚伯一把年纪,还在对我吹牛拍马,不禁“噗嗤”一笑,随即问道“岚伯何时见过我母亲?是不是父亲带她来过叶府?”此话一出,岚伯竟有些呆愣,望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迷茫,难道我说错了什么?
只见他低头想了会儿,复又抬头道:“罗小姐自小于叶府长大,少夫人不知么?”咦?母亲自小长于叶府?这个我确实不知,幼时只听母亲提起过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摇了摇头,问道:“岚伯,能否讲讲我母亲,她去世时我还太小,许多事我都不知。”
岚伯微笑着轻轻点头,领着我向一边的小榭走去,他将兜着的茉莉花全数倒在竹桌上,取出瓷罐儿,将它们慢慢装了进去,嘴角捻着一丝笑意,盯着茉莉花的双眸倏然变得沉远而柔和,那是在回味,越返那悠长几十年的岁月……
他娓娓道来,我细细倾听,原来母亲不仅从小寄养于叶家,而且她还是师傅的师妹,他们在十几岁时已是出类拔萃的闻名人物,于是朝廷便有人出面请他们出山辅助边关战乱,那时他们一个潇洒俊逸,一个清丽美艳,加之又是自小的青梅竹马,本来谁都认为他们将会成为让人称羡的一对,可却没想到半途杀出了我父亲这个程咬金,于是老套的戏码再次出现,父亲娶了母亲,师傅也隐居洛城从不过问朝堂之事,而再往后的事,我就清楚的很了,只是没想到父亲与师傅根本就称不上故交,说的确切点应该是“情敌”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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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指间轻捻一粒药丸,它色泽金黄,凑近了还能嗅到浓郁的桂花香,稍稍用劲将它搌碎于小碟内,再凑近细细嗅来……
医理上师傅并不是翘楚,我也只是在书库里玩玩打打学了个皮毛,即使是如此学识浅薄,却也让我轻易的就辨出里面的几味药来,这些全部都是补身的良药,与小猪之前留给我的药粉配方相似,且其间还多上了几味更为名贵的药材,虽然有些纳闷为何这两种药会如此类似,却也让我断定像这样的东西又岂会是害人的毒物?难道真是我思绪过重?
记得年初时我渐渐身体不适,脉象上只显得经脉稍滞、且寒气渐重,似是突入体虚,但又说不出个原委。曾有一本医书上记载,女子心烦意乱、郁结不消便会引起月事不调,而那时我正与允安之间有了亲密关系,心中也时常矛盾相向、烦躁异常,我便推断许这个原由也不定。然而,那日经小猪话中提点,我便开始细细寻思,那一月还有一样异常的就是服用了这药丸,加之苇姐姐总是一味的劝我定期服食,便更是让我心生疑虑,现下看来根本没有对我有害之物,她还是那个慈眉善目,眼中恰似我娘亲般温柔的女子。从药盒中再取出一粒,毫不犹豫地轻咽下腹,心中愧疚之意却仍是久久不能消散,她是如此大度的女子,我竟将她与那群总以虚假面容示人的狡诈男子们归为一类,实是我太过糊涂、不该。
“少夫人,准备起程了。”外面传来岚伯温和地声音,我忙收起药盒,轻“诶!”了声便行了出去。今日要前往山林深处,据说茉妃就葬在那儿,我们正是去拜祭她。
周围绿绿葱葱,随处都是挺拔的参天古树,那茂密的枝叶只允了小许光柱遛了下来,脚下一条羊肠小道悠长而深远,隐于绿丛中仿若看不到尽头,允安揽着我跟在岚伯身后,一路不急不慢地行着,阵阵凉风吹过,几许茉莉清香迎面袭来,又行了一段,只觉香气愈来愈浓郁,再定睛一瞧,那前面竟是矮矮一片茉莉丛,朵朵白花如浪,恣意随风起伏。
脚下的路不知何时已变成青石板,顺着穿过一处茅竹小亭,眼前便是大理石板半围,显得颇为大气的一尊墓地,岚伯已经快步行上前布置香烛贡品。不是不讶异的,毕竟这实是不符一个皇朝妃子的身份,虽然大气,却完全没有一丝皇家奢华,更多的只是宁静和清雅,还有那碑上只刻了七个大字“爱妻叶子茉之墓”,且这字迹有些似曾相识,我不禁低头想了想,脑中倏然掠过皇宫密室,对!就是那个“十年生死两茫茫……”,如此看来我当日猜测的一点都没错,这世上真的有“知心人”的存在,而且还在此大胆的声称“爱妻”二字。
茉妃是特别的,她身上有太多的迷幻色彩。圭莲山、密室、墓碑,还有那神秘的“知心人”,这一切不知当今圣上可知否?难道这便是父皇对允安蔑视的原由?真想开口询问,却怎么也张不了嘴,如何问?如何说?我竟一时找出个顺畅的开头。
曲膝同允安一齐跪于团垫之上,敬点红香,磕头三拜,合掌悼念……鼻间是那茉莉清香混着浓浓的香烛烟雾的味道,耳畔是山林里的几许鸟儿清脆的叫声,侧头望向一旁的允安,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表情,眸中深远且平静如水,面上看不出是喜是忧,只是这般静静的凝望着碑身,又或许不是望着碑身,而是望着他记忆中的母妃,述说着只有他们之间才懂的语言。
岚伯示意我行到一边,他走向茅竹亭内,我也跟着行过去。亭内竹桌上放着些许食物,我行到桌前坐下,轻扫过这些菜色,原来岚伯将午膳也一起准备好搬来了,不禁笑道:“岚伯真是细心。”岚伯微笑着摇了摇头,“少夫人,这是老头我应该做的,您就快用吧!”我伸头看了看仍然站在墓碑旁的允安,他的样子竟似一尊石雕,一动不动。耳边岚伯又道:“少夫人先用,少爷每次都会在那站很久的。”我收会视线不自觉喃喃道:“嗯……他们或许有很多话要说……”
我逼着岚伯也一起坐下用膳,他推搪不过我,也只好服从了。默默想了半晌终还是是忍不住小心问道:“岚伯,那碑上的字我看着好生眼熟,不知是谁人所提?”岚伯笑道:“自然是老爷亲笔所提。”老爷?这种称谓真让我迷糊,岚伯似看出我的不解,便呵呵一笑道:“也就是当今圣上。”“叭嗒!”我的筷子落在桌上,呆愣着微张着嘴,怎么会是这样?本来以为有个“知心人”来着,难道那个人一直都是当今圣上?不可能,据闻圣上对茉妃并不恩宠,且对允安更是不待见,这……难道都是假相?密室书案上的那首词,墙壁上的那副画卷,碑上的“爱妻”之称,这般深情之人真的就是父皇?
知心人?父皇?我感觉是如此炯异,一时之间,竟怎么也无法将其二者归为一人。
“少夫人……少夫人……”岚伯不知已经唤了多少声,我轻“嗯?”一声,他才放下心来,“您这是怎么了?”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没事。”低头重新拾起筷子,心下还是有些不甘,复又抬头问道:“岚伯,真的是父皇么?……今早你向我讲起我母亲,其间你提到我母亲与茉妃的关系,说她们是世上最好的姐妹,比一般的亲姐妹还要感情深。这让我忆起六岁那年,那时我与父亲关系很糟,有一日,父亲说是母亲生前最好的姐妹去世了,让我去送送她,当时我便想到刚过世不到一年的母亲,心有感触,虽然素未谋面,却也乖乖的同父亲进了宫,据说她是宫中的妃子,我那时还不太明白,如今方才知晓那便是茉妃。”
我慢慢放下筷子,接着道:“那是个春分时节,天空阴霾、细雨绵绵,正如同宫中各人的心情一般。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父皇,现下想来,他当时的面相早已模糊,可那随意且满不在乎的态度却让我直至今日仍是记忆犹新,他是个冷情的帝王,对待自己的妃子只能用“漠视”二个字来形容,他身旁依然有美丽的女子相伴,对众人抬着的棺柩他只是不带任何表情的轻瞟了一眼后,便同身旁的女子说笑着先行离去。试问,像这样的无情帝王又怎会在石碑上书上如此深情的“爱妻”二字?……岚伯,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岚伯脸上微笑仍旧,“少夫人真的要问我这个老头么?”我不禁一愣,他此话是何意?“少夫人心中不是早就有答案了?”我心中的答案?是的,我猜父皇也是个作戏的高手,可是……“我不明白父皇为何要如此为之?”岚伯笑道:“这一点不须多少时日您便可知晓。”我急道:“为何现在不能告知?”岚伯笑着摇了摇头,却未再开口一言。
缓缓侧头看向亭外,允安依旧站在那儿,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竟然暗了下来,“嘀嘀嗒嗒……”豆大的雨便落了下来,再一看,允安却仍在那丝毫未动,雨水已经淋湿了他,我急得站了起来,他是不是傻了,做这等蠢事。面前突然有什么东西横了过来,定睛一瞧,原来是岚伯递过来一把竹伞,“您去劝劝吧,每次少爷都不肯听我的。”岚伯将竹伞向前送了送,我很自然的顺手接过,撑起,行了出去。
夏日里的雨很急,风大且方向不定,即使打着伞,身上仍被溅湿了不少,快步行到允安身边,高举竹伞盖过,侧头仰望于他……我忽觉那雨声渐小,周围的倾盆大雨也似变成春天里的细雨绵绵,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雨中,望着湖对面那渐行渐远的送葬队伍。细雨淋湿了他的头发,衣衫也透贴于身上,掂脚为他撑起竹伞,六岁的小女孩微笑道:“大哥哥不要伤心,那位姨姨一定跟裕儿的娘亲一样,都喜欢笑容像花的孩子,我们一定要多笑,这样她们便会在睡觉的时候来看我们了。”男孩低头看着女孩,嘴角撇了半晌却仍是没有扬起多少,气馁道:“我笑不出来。”女孩却微笑着说道:“已经很不错了,大哥哥笑起真好看,姨姨见了一定高兴。大哥哥你是宫里的人么?”男孩愣了会儿道:“嗯!我是个小太监,我叫小路子,你呢?”女孩微笑道:“我叫赫连裕,大家都叫我裕儿。”……
十年前的事不是本该模糊不清了么?为何此时竟如昨日之事般清晰现于眼前?“小……路……”我轻不可闻地开口,双眸盯着眼前人一瞬不瞬,似极力地想从他脸上找到童年时的影子。腰上倏然一紧,只见他低头凑近我,蹙起眉便斥道:“你跑来干什么,身上都被淋透了。”他见我仍不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他,手上的力便又紧了几分,一把接过我手中的竹伞,“裕儿……?”我痴痴地开口:“允安,你……”他注视着我等着下文,我却怎么也无法再问下去。他手上松开一些,笑着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接着搂紧我向茅竹亭行去,邪气的笑声忽在耳畔响起,“你的身段儿是越来越好了,我们快些回庄。”低头一瞧,这夏日里本就衣衫单薄,加之又被雨水浸湿紧贴着,身上的凹凸便全显了出来,这只花花狐狸真是无论何时也忘不了这些个事儿,不禁抬头侧目狠睨了他一眼。
看着他此时调笑的模样,其实我很想一把拉住他询问,“你是小路子么?……你是否还记得我?或是……你早就认出了我?……”允安,会是这样么?可惜我怎么也提不起勇气开口,且更害怕你会说出我不想听的答案。我……果然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