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探监（1 / 1）
“我能不能去看看他们？”，吃完后，无痕怯怯开口，拓拔阳扳着手，思量片刻，才点点头，无痕欣喜地抬起头，眼里清澈如一股泉水。
无痕由海公公领着，往天牢处走去，天牢在宫西侧，距离正德宫颇远，一路上，只有脚步声，她心里有欣喜，有担忧，终于可以看见他们了，她甚是欢喜，忧的是，他们目前仍置身天牢，天堂与地狱间的差距，她暗咬银牙。
这就是天牢？无痕的心发酸，又阴又暗的小屋，一排整齐的伫在眼前，守卫五步一岗，个个身穿盔甲手执兵器，陆羽他们不是犯人啊，为何却关在这般地方？比犯法的人更不堪，死囚也只是关在大牢，天牢与大牢，太大差别，大牢里，至少能窥见几缕阳光吧！她不由得感叹。
海公公取出腰间令牌，守门的人忙低头让道，打开牢门，里头的牢头急迎过来，海公公是拓拔阳起居饮食的公公，太监之首，曾多次到过天牢，牢头自然认得他。
“带我们去看陆家母子”，海公公尖锐地一声命令，牢头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
牢头举着火把，带着他们走过一道道阴暗小道，渐渐地，潮湿，恶臭扑鼻而来，海公公一绕兰花指，用绢帕急捂住鼻，若不是皇上吩咐他必须陪在无痕身边，他打死也不愿钻到这种地方，海公公皱着他的苦瓜脸，紧跟在无痕身后。
无痕强忍着胃的番滚，寒潮涌过身体，她不觉间有些呼吸困难，她要撑住，一定要见到陆羽和老夫人，天牢内冷清清，只是偶尔几间牢狱里关有伶丁一个人。
一间，二间，三间，四间……
无痕快忘记了自己数了多少间牢狱，走到最后，牢头停下身来，朝无痕恭身说“这里是关老夫人和丫环的，家丁和陆少爷另外关押，这位小姐，是先看老夫人，还是？”牢头不确定地等待无痕开口。
无痕忽地冲到牢狱前，里面昏昏暗暗，几乎看不清人，“开门，开门啊！”无痕红着双眼拼命摇着门锁，牢头一愣，忙掏出挂在腰间的一大串钥匙，叮叮几声，牢门打开，无痕冲进去，顾不上踢到地上的破碗，“老夫人？老夫人？……”，无痕颤声叫着。
“是无痕吗？咳咳……”苍老的声音带着虚弱，循着无痕的叫声回应。
“是我，是我，牢头，把火把点起来！”，无痕恨声呼叫。
“是，是”，外面牢头应声，没一会时间，牢狱外头的火炬燃了起来，无痕回过头，看清了牢内所有人，柳儿扶着陆老夫人的手臂，坐在角落里，徐嫂，烟儿及其他几名丫环坐在侧边，众人眼中均上一片灰暗，身上头上一片凌乱。
无痕细看牢房里，偶尔有几只鼠虫爬过，一地凌乱稻草，变成灰黑色发出微酸，四周湿粘，满目残损。
陆老夫人的银发四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无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路跪过去，趴在地上痛哭，“对不起，对不起，老夫人，你骂我吧，打我吧，是我把你们害成这样，我恩将仇报，对……不起，对不起”，此时无痕才发觉，原来一声对不起，是何其的轻微，又何其的沉重！
“无痕，起来吧，老夫人不怪你，是我们高攀了，与人无尤，哎！原以为你与羽儿是郎才女貌一对，岂料……”，陆老夫人深深叹息。
“老夫人，你可还好？”，无痕在陆老夫人身上一阵乱啾。
“还好，还好，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咳咳…身子不比以前硬朗啊！”，陆老夫人苦笑，无痕惭愧地低下头，在这种地方，又怎么能好？
“烟儿——，柳儿，徐嫂，小燕……你们可都还好？”，无痕深深看向烟儿，她曾许诺不能给她荣华富贵，必给她三餐漫饱，往事沥沥在目，如今！她连最起码的自由也失去了！
“我们都没事，无痕小姐”，柳儿乖巧地开口，其他人低头不语。
“我会救你们出去的，一定会救你们出去，你们等我，等我……”，前一刻的欢天喜地，这一刻的落泊，无痕觉得，这根本就是老天开的玩笑，但这玩笑未免太大！她的泪水泛滥成灾，襟前湿了干，干了又湿。
“无痕…”，陆老夫人犹豫地叫了声无痕，无痕看着陆老夫人的眼睛，一束黯然了又闪着亮光的眼。“老夫人？”，她知道，陆老夫人有话要对她说。
“老夫人都一把年纪了，想必也活不长，但我心疼羽儿，他毕竟还年轻，很多事还可以重头来过，如果……如果说你有能力，我想求你，救羽儿出去，我这把老骨头，救与不救，都是枉然，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你一定帮我把羽儿从这个地方带出去，好吗？”，提起儿子，陆老夫人的眼里嚼满泪光，晶莹得犹如她头上银发。
“我答应你，我一定把陆大哥救出去，但你也一样，我会把大家都从这里带出去！”，无痕眼里闪着坚定。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再没什么牵挂了”，陆老夫人若有所思地说，所有人都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没人留意到她眼里最后一抹安慰。
无痕安慰完陆老夫人众人后，喝来牢头，把她带到了关押住陆羽的牢房，牢头点着牢房外火炬，打开牢门，无痕一步一步走向牢内，突然，她的心无比紧张，害怕见到那即将成为她丈夫的人，她该如何面对他？
“无痕？”，暗角的人影倏地站起，陆羽惊愕地扶着无痕双肩，他没想到无痕能进这里，拜完堂那一场闹剧后，他被直接带押至天牢，他原以为，此生此世，再也无法见到她，从此他的一生就这样过下去，蹲在这牢房，一辈子。
“陆大哥”，无痕幽幽地开口，看完陆老夫人，看到陆羽，她觉得她的心很累，全身疲惫，虚弱到只须手指稍微一弹，便跌倒。
往日俊雅不凡的人，如今嘴边都长满青色胡渣，衣衫褛褴，满身的落泊，见到她时，他还是一束如阳光温暖的微笑，无痕闭上眼睛，把头埋在陆羽心口处，静静地靠着，原来，世界可以这么安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