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探父(1 / 1)
刑部大牢,看起来好象和贡院有些相似。一排排的房子被格成一间间的小屋,只是没有窗户。且面对过道的一面全是铁栏,总有些犯人趴在铁栏边上渴望的望着外面。大多数却是麻木的好象一团死水。
如此多的牢间,上官雁翎不知道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他的父兄。又不能抬头明目张胆的找,只敢低着头,偷偷的四处瞟。这时只听甄昭远问那个牢官:“这刑部大牢,爷我到是第一次来。我看好象竟有不一样的牢房?”那牢官忙回道:“大爷真是好眼力!有些没定罪的重犯,所关押的牢房是好点的。喏,您看,那边单独的就是这样的!”上官雁翎闻言大喜,忙偷偷的顺着那牢官指的地方看去。离他们站的地方不远处,有几间稍宽敞点的独间。多半空着,有间里关着两人,其他皆是一个人。上官雁翎只往那两人的间里看去,隐隐约约见那里面好似一个年轻的,一个白发的。那年轻的正有些像她的兄长。她抬起头想看个真切,竟顾不得要低头了。
甄昭远见她这样,就对那牢官说:“我们快把这不知死活的奴才押进去吧。”
那牢官客气的说:“哪里需要劳烦大爷呢?叫他们押进去就是了。”
“不行。昨日我们老爷听得此事,气得雷霆大作。今天命我亲自将这畜生押进牢房才行!”一面说一面领着众人就要往里走。突然,顺手一摸腰间,惊道:“我的玉佩呢?!”此言一出众人都四处找起来。“也罢,别耽误时辰了。我们且先进去,干正事要紧。”说着一指上官雁翎:“你,留下帮爷四处找找吧。”
上官雁翎心知他是在帮她,忙毕恭毕敬的说“是”。甄昭远也不理会,带着众人押着那个犯事的奴才就走,前头一个转弯就不见了踪影。
她四处一看见没有别的狱卒,忙向那两人的牢房奔去,待到近处一看,那年轻的果真是她兄长。那白发老者自然是她父亲了,她“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女儿不孝。。。。”
且说上官扬和上官鹏远远的见有个小厮打扮的人奔了过来,到了近前竟“咚”的一声跪了,吃惊不小。此刻听她这么说才知道是谁。“妹妹!!你如何在此?!”上官雁翎收了哽咽,长话短说:“师傅让我下山回家,却逢大祸。幸而世人少知上官家有女,女儿才苟得自由。我如今扮了男装在镇国公府上当差,以求机会为父亲与兄长平冤”
上官鹏虽是个硬汉,此刻也蓄满泪水:“妹妹,难为你了。只是此次凶险异常,你莫不如保得自身,好好活着。也是上官家的一点血脉啊。”上官扬也微微点头。她看着父亲,父亲一头头发早已银白,竟好似苍老了好多。她不禁又哽咽起来,“女儿如不能救得父兄,绝不苟活!!”上官扬赞叹的看着女儿:“不愧是我的女儿!是个女中丈夫!”“今天是甄大爷让我扮成他的小厮偷偷来的。时间不多,哥哥,你赶快说说事情的经过。”上官鹏长叹一声,说道:“唉,那日我们派去大瓦国的探子送来消息,说大瓦已派了一队大军绕过落雁关要去取铜关。父亲不敢随便离了落雁关,害怕敌军来个里应外合。又因为铜关也是个固守难攻的关隘。故而,派了副将去通知铜关守将张勇。谁知,尚无三日,就有消息传来说,那张勇已弃关退到了铃洲去了。我们大惊,赶忙派将去联系张勇,计划两处发力,夹击占据铜关的敌军。夺回铜关。后有回信来说约定三日后共同起兵,并说让父亲亲笔回信给张勇以定此事。父亲不疑就回了信叫来人带去了。等到三日后我亲自带兵去铜关,谁知竟路遇伏击,竟是那张勇!他手持圣旨,说我们上官父子叛国通敌,先协助大瓦夺了铜关,又与大瓦约誓三日后起兵叛乱。还说已另有圣旨去卸了父亲的兵权,抄了将军府。”上官雁翎急的忙问:“可有证据?”上官鹏答道:“他们竟有一封父亲写给大瓦二王子的亲笔信!”上官雁翎已明白过来:“可是父亲回给张勇的那封信?”“正是!他们竟然做了手脚!”上官鹏愤怒的一拍铁栏,“可恨!”
远处有脚步声响,甄昭远他们回来了。她忙对上官扬磕了个头:“女儿不可久留,望父亲多多忍耐,千万保重。女儿一定尽快救你们出去!”说罢她转身欲走,身后却听父亲说:“遇到艰险,先保自身!”她回顾,见父亲老泪纵横,不禁又滚下泪来,却不敢再说什么,毅然回身走了。她掏出甄昭远事先交给她的玉佩,匆匆的迎了上去。将玉佩递给甄昭远:“爷,找着了”甄昭远伸手接过玉佩,眼光瞟过她的脸,只见她眼眶发红,泪痕隐隐。忙说:“走吧,回府!”
于是,主仆几个出了刑部大狱各自上马,一路向国公府骑去。因事情已完,他也不甚着急,只在前面缓缓的骑,几个家丁小厮紧紧的跟着。他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尚雁龄,后者满脸思绪,只远远的跟着。他竟有些恍惚。他一向憎恶那些养戏子混小厮的官宦子弟。只觉世间女子百媚千娇尚享用不完,怎么还去喜欢粗鄙浑浊的男子呢?!今日,在书房见到尚雁龄时,他却突然有些明白那些人了。原来这男人也不全是粗鄙浑浊的,首先这个尚雁龄就生得不知比世间多少女子都要标致。
清早他刚从红菱房里出来,就有丫头来回他说:“教小姐们读书的尚先生在书房等爷呢”他便抬脚往书房走去,因听二弟时常题起这个人,只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他不禁想见识一下这是个怎样的人物。待进得书房,只见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背向门站着,正在抬头看墙上挂的《伯牙会子期》。从背影上看这人倒未免生的太单薄瘦弱了些,心里不禁有些失望。因那人看的入神,竟没有留意他已走到了他身后。
他也抬眼看着那画,朗声说道:“黄金万两易得,知音一个也难求!”
那人被吓了一跳,猛的转过身来,只见那人生的风流婉转,却满面苍白,嘴也少了些血色,加上身着白袍,更显得荏弱。此刻一双盈盈大眼又充满惊恐的看着他。真有如一枝出水的白荷,又好象带病的西子。他不禁看失了神。世间怎会有如此男子?!
那人见他出神,忙低下了头躬身施礼:“见过大爷”
他才回过神来:“听二弟说你昨天急火攻心,竟吐了血,现在可好些了?”他竟不自觉的关心起他来。
“多谢大爷关心,已经不碍了”
“你同那上官家是何渊源?竟如此关心他家的事?”
“上官老爷与夫人之恩,尚雁龄万死难报!”
他深深的看他一眼,心里有个感觉,这尚雁龄的来历有些蹊跷。不知道帮他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也罢!且不理会这些吧!于是,让他去换了小厮衣服,又把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翡翠玉佩给了他一个,自己把另一个挂在了腰上。又吩咐了他如此这般,方才放心。
此刻见尚雁龄心事重重,他实在觉得有些奇怪。
刚巧就到了国公府了,早有人过来牵了马。他想叫了尚雁龄去书房问一问,刚想开口,就见一个小厮走过来请安。到跟前一细看,却是甄昭毓的小厮棋童。
“何事?”
“回大爷,二爷让我在这等着,大爷们一回来就让尚先生去二爷的房里,二爷有事找他。”
上官雁翎闻听此言心里一沉,知道那甄二爷要问她些什么,心知该来的躲也躲不过。于是微微的长叹一声。一抬头见甄大爷正看着他,她一凛!这甄大爷总是一副探究的眼神看着她,像是要看透她似的,总让她心里有些惊慌。
“既是二爷叫你,你就去吧”他说道,却还看着她。
她低下头,只觉如履薄冰,身处艰难。施了礼,转身跟着棋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