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温情（1 / 1）
月落日升，明光洒地。
乔溪抬手轻揉双眼，由于这两日一直未能好好休息，如今稍能缓神，竟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且还同孩童般趴在伏仙怀中，身前被盖上他绵软温暖的绒尾……
脸一下就红到脖子根，乔溪赶忙坐起，端正姿势，可脑海中偏偏又浮现出昨夜月下的情景，以及伏仙那比月华还美的笑容。
生怕被其发现，她慌乱地别过脸，装作看云下风景，眼角余光却在偷偷观察伏仙的神情，幸亏他似乎并未注意到，此刻仍在闭目养神。
刚舒口气，却听伏仙突然道：“擅自离开，你可知错。”
本已忘记的事情，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乔溪的嘴唇轻颤，不知该如何回答。
受过伤害的人面对此种情景，总想借由其他话题来逃避心中的恐惧，她也不例外：“那几日，你不回林中，可是在生气？”
“多此一举。”
乔溪看他，须臾又低下头暗暗笑了，他分明已说过那三个字，就代表凡事都要信任他，自己再问出这种问题，确实多余。
不知为何，伏仙的举动总能牵动她的心，他可以为让她识得教训而将她拱手让人，还总能在她绝望的同时又带来希望，明明就像戏猴般将她随意玩弄，却又不同于赤炎，乔溪渐渐不能明白，自己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看待他。
“不去那片林子么？”记得路程应该没有这么远。
“要事为先。”
是赶去其他什么地方？乔溪皱眉，本想出口询问，却又立即打消这个念头，毕竟伏仙绝不会回答，说多也只会被损。
于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独自沉思起来。
此次的事情有很多不得要领的地方。首先，赤炎完全是为她而来，而他说的话又不可信，那么他是如何得知她的存在与所在？其次，若赤炎后说的话是真有其事，那么她的身体绝不仅仅是复原能力较强这般奇特而已，而是拥有能够增强妖族法力的功效？这其中究竟有何种原因，是否又关乎到她来此的原由？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问题，无论如何想，也想不明白，若是能抓住某一点，也许就能破解全局，可唯一能够信任的伏仙，向来只字不提……
“自寻烦恼。”伏仙虽寡言少语，却总能一针见血。
对着他的脸实在是生不了气，因为只会被无视，或者更受打击。乔溪叹一口气，绻起双腿，将头深埋其中。想太多毫无头绪的事情，确实属于自寻烦恼，但近期的遭遇所产生的疑惑，想必不论是谁，都会想极力追寻真理，难道真得顺其发展吗？即使是在无人告知的情况下……
“急于求成。”
乔溪抬头，紧皱眉头：“为什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显而易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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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在空又游移半日后，逐渐呈下缓趋势，朝向不远处的五峰靠去。
五峰的阵形比较奇特，就如麻将中五饼的造型，而中间的山峰最为明显，相较于其余四峰，峰体最小且顶部有个白点，如此看去，倒像是四个成人守护一个孩童般，将其围在身中。
伏仙似乎是要去那拥有白点的地方，云彩完全是朝那个方向飞去。
而在与那里越来越近的同时，乔溪发现，那并不是什么白点，而是个圆形白石地。石地两侧均耸方石一块，地面画有图腾，乃红料涂染的九尾狐，整体酷似祭坛，从地面少许裂痕来看，年代应已十分久远。
她突然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物，不靠近去看，是永远都不能明了。
所以当顺利落脚后，眼前的一切又次令她大为震惊。
石地之大，竟连脚下深凹进地的图腾线条，都有手臂那么粗壮。
如果这里真是祭坛，伏仙带她来此又有何用意？
乔溪疑惑地看向伏仙，并未发现身后突然落下的黑影：“仙尊。”
“带她先去。”不作解释的脾性依旧不变，话刚说完，人就已不见。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
生怕又一次被丢下，乔溪不安地向四处张望，极力寻找那抹身影，从地面再到空中，反反复复，却终是无果。
即使叫她相信，可就这样什么也不说地离开，留下她一人独自面对这陌生的环境，简直就是个想让人无条件服从的魔鬼。
“乔姑娘，还请随在下前去璃渊殿。”
乔溪冷不防回头，刚才想得太过入神，完全忘记身旁正有一男子等着自己。只见其剑眉入鬓，目若朗星，全身透着股英拔之气，可她还是不禁害怕得后退：“伏仙呢？”
对方见此，原本严肃的神情即刻变得温和：“在下是仙尊身边的右护法，名为权仲，乔姑娘若有不明之处，尽可问在下。”
原来是下属，乔溪有些窘迫，如果伏仙在，准会扔下“大惊小怪”、“小题大做”等等词语。
“在下为乔姑娘带路，还请乔姑娘随来。”权仲躬身做个请的姿势，转身向前走去，“仙尊有要事在身，很快就会回来。”
“……伏仙真的是统领？”
权仲回首望向面露疑色的少女，严肃道：“乔姑娘认为在下是会撒谎的人吗？”
“并不是。”乔溪看眼他头上的两只黑色尖耳，很快目光又移向下方的长尾，再综合他的说话方式，就此认定，他是犬妖。
事实证明，她并没有猜错。
权仲与她对话，实在拘谨，语中对自身的称呼总是“在下”，对她的称呼总是“乔姑娘”，不仅磨耳，还很生涩。
经过一段极漫长的强硬接受过程，乔溪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不必如此拘束，叫我乔溪即可，也不用总称呼自己为‘在下’。”
“恐有不妥，在下必须做好本职，仙尊有过交代，乔姑娘是贵客，必须以礼相待。”
闻言，乔溪十分惊讶：“他真这么交代过？”
权仲含笑点头。
没想到伏仙还挺温柔，但其实在很多小事方面，他都表现得极为细心，这也是相伴多日的发现。
乔溪莫名地有些开心，却也不忘正事：“有关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权仲未想太多，只公事公办地回道：“在下只知仙尊之前多日未归，是与乔姑娘一直待在玲珑仙幻。”
“玲珑仙幻？那片雾林？”
“是。”
“除此之外，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失落。
“在下无意撒谎。”
乔溪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权仲老实的模样，确实不像在说谎，看来这伏仙，果真是达到冰山的最高境界——将所有秘密全部深埋于心底，无论是谁，都一概不告。
刚刚还夸他温柔，现在又觉得他真的是冷淡无比，乔溪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沉闷地跟在权仲身后，再不说话。
权仲倒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察觉出她心中有苦，便也没有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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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期间，两人一阵沉默，直到权仲突然停下，蹲地抚摸一处图腾，似乎是属于眼睛的部分：“在下认为，乔姑娘对仙尊而言，不是一般的重要。”
不知怎的，乔溪就是好受不起来：“不用安慰我。”
对于伏仙这种冷若冰霜的人而言，会对她那么好，也只是因为某些特定原因吧，就比如——身体的事。
乔溪赶紧甩脱这种想法，开始一遍遍地洗脑，会这么失落，也只是因为他将秘密雪藏，没有告知任何人，留出一点漏细而已。
其实权仲并非只是单纯的宽慰：“能够待在玲珑仙幻的，目前也只有乔姑娘一人而已。”只可惜，说话的同时，图腾竟发出亮红的光，一时间只觉地动山摇，那句话语也便被这更大的声海所吞没。
乔溪果然没有听清，但见他刚才嘴型有动，便问：“刚刚有说什么吗？”
“有些事，还希望乔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权仲轻拍她的头，随后退到一旁，示出先前因口诀而现出的璃渊殿入口。
原先被他挡住的地方，此刻正有块向上翘起的方石，细细看去，才发现那其中玄机。方石其实是块可以开启的活石，设计得很是巧妙，不用特定的咒术打开，是绝看不出任何痕迹。
因乔溪是第一次来此，权仲便省许多礼节，直接走在前端，为其领路：“方才并不是以仙魔右护法的身份说话，而是只作为一名普通大哥。”
乔溪一惊，本以为他会是个保守固执的人，未料到……
心中顿生暖意，精神便也随之而来，见他几乎走远，她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