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16章（1 / 1）

九月十号祥生走了，临走前给我和女儿扔下一千元钱，剩下的全部带走了。我没有像以往那样去送他，从前的那种依依惜别、难舍难分的感觉淡忘了，我甚至没有起床看他一眼，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随着关门的声音，我想我们从此不会再相见，既然他不想离婚，那就不离婚，我们远隔重洋和离婚又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有那张纸而已。

但是，一件事的发生，改变了我的想法，也从此改变了我的人生。

一千元钱很快就花没了，无奈之下去找祥生的哥嫂要房租，房租没要来，招来祥生哥哥的白眼和嫂嫂的无理谩骂，并且险招毒打，有众人的劝说和拦阻才幸免。当时，四嫂像泼妇一样抄起炉铲，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并且嘴里骂着："不要脸的东西，以为自己是谁，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不自觉？"

我气得说不出话，我怎么就不要脸了呢！我出租房子，索要房租天经地义的事啊，怎么就没理了？

"祥生都不要你了，你还不自觉，你靠我们养活，你真不要脸！"四嫂一脸鄙视地瞪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这句话我听懂了，原来他们的弟弟做的事他们全知道啊，不但知道了不劝说，反而落井下石。在我和女儿艰难的时候不但不帮，连他们应该给的钱都想耍赖。那房产毕竟是我和祥生的财产，我要房租合情合理，反倒被他们骂得狗血淋头，我和祥生在一起吃尽了苦头，又带着孩子等了他五年，指望有一天一家人能够团聚，开开心心的生活，即使再苦我也没有怨言。但是，五年我等到的是什么？如今受祥生的伤害已经够委屈的了，还要受他的兄弟的气，我真的就那么窝囊吗？那么下贱吗？真的就像他哥嫂说的：我是被祥生抛弃的吗？是我自以为是？要靠他们才能活下去吗？

我万万没想到我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一切难道是祥生指使的？还是真的如他的嫂嫂说的？我不自觉？还赖着祥生？我――彩云是缺胳膊少腿？还是智障靠人养活？

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儿，一个字也吐不出，眼泪不争气的顺着脸颊往下落，浑身发抖，双腿软绵绵支撑不住身子，我努力地靠到墙上，使自己不至于摔倒。

“四哥，你也这么觉得吗？你弟弟真的不要我了吗？”我带着哽咽的声音问一直坐在一边不吭声的四哥。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没有回答我。

“好，你们的房租我不要了，但是这房子是我和你弟弟的共同财产，我有权向你们追讨房租，你们不给是你们的不对。至于祥生要不要我，那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们没权干涉。今天就冲你们这样对待我，我要告诉你们，你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清楚，我以后做了什么，那是你们和你弟弟逼我做的，你们不要后悔。”

我停下来喘口气接着又说：“世上仨条腿的□□没有，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我会让你们看看，我是不是赖着你的弟弟，我会找一个比你弟弟强一百倍的男人让你们瞧瞧我彩云是不是窝囊废！”我伤心欲绝的说完，踉踉跄跄的往外走，连喘息一秒钟都觉得漫长，我的心被他们戳的鲜血淋漓，我的肺快要气炸了，赶紧逃出了曾经是我们住过的房间。骑着自行车，哭了一路，回到家里越想越伤心，越哭越悲伤，这悲伤无限放大，大得我要发疯、要爆炸。我用头使劲的往墙上撞，还是不能熄灭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于是，我找到一瓶红酒，咚，咚，咚，一会儿功夫见了瓶底，几分钟后进入无意识状态。

女儿放学回来，看到我额头上鼓起一个大青包，满脸泪痕的躺在地上不醒人事，吓得大哭起来，一边拽我一边狠命的喊：“妈妈，妈妈，你怎么啦？”

我隐隐听到有人叫：“妈妈，妈妈。。。。”那喊声来至很远，很远，远得几乎是耳语。

“妈妈，妈妈，你起来呀！”是女儿吗？她在哪里？我在哪里？

“妈妈，妈妈，你别吓我啊！妈妈，妈妈。。。。。”

我模模糊糊好像看到女儿的小脸，隐隐约约听到她在叫我，可我就是动弹不得，头昏昏的，眼皮重的睁不开，转瞬又掉进深洞，什么都从记忆中消失了。

当我恢复一点神智的时候，看到女儿哭得像个泪人儿，嗓子已经喊哑了，她正拿一块湿毛巾给我擦脸呢！我吐得一塌糊涂，又在无意识中弄得身上和地上脏兮兮的，屋子里一股难闻的气味呛得难以呼吸。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洗手间，将头伸到水池里，拧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帮助自己赶快清醒。痛苦又随着神智的清醒追来了，我又回到现实，我抬头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双眼肿得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头上鼓起一个大大的青包，面目有些扭曲，嘴角似乎有一丝狰狞的笑容：这个世界竟然有我这么个“天字一号”大傻瓜、这么痴情的笨蛋，我真想把镜子里的那张脸撕烂。此刻，我心中的天坍塌了，一切都不复存在。原来，这么些年我守的竟然是一个空壳、一个深渊啊！而这个深渊步步向我逼近，想要把我吞噬掉。最后留在心底深处的那一点点对祥生的留恋被埋葬了，随之，在心里播下了报复的种子，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比预想的要生长得快。